第五十三章活著

對………………對！點燈！老婦人嘶啞著聲音應著，又對著丈夫含淚說道：老頭子，你矗那幹嗎？還不去點個燈來？老人原本看著妻子與朱子明對話，心酸不已，此時聽了妻子的話，瞬間一愣，隨及反應過來趕緊應道：哦！好好好！我馬上去，你們慢著點，說罷長長的歎了口氣後轉身回房去了，明知無濟於事，但還是點了一盞燈出來，拿在手裡，眼含熱淚慢慢朝妻子跟前走來。

此刻的他多麼希望腳下的這段路能再長一點，最好永遠也走不到盡頭，可實事是他到了，而且很快，站在妻子與朱子明的跟前，局促不安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實在不忍心說出朱子明眼睛已瞎的話來，兩老此刻眼睛傷感的對望著，原本寂靜的小院，此刻更加靜的可怕。

朱子明有些不耐，雖然眼睛已瞎，可耳朵非常靈敏，早就聽到了老者走來的腳步聲，使勁的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但眼前還是漆黑一片，他有些不解，不由心想，難道他們沒有點燈嗎？我怎麼看不到啊！其實他心裡早已從醒來時就揣揣不安，雖然此前他早就從老者的話中聽到自己的眼睛醫不好了，可他還是希望自己不會變成一個瞎子，心裡早已明白自己，已瞎的他始終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多麼希望自己的眼前能出現一片光啊！那怕是一點點也好啊！

突然耳中傳來了一陣悅耳的鳥叫聲，是那麼的清晰可聞，到了此時，他不得不接受自己已瞎的現實了，側耳傾聽著悅耳的鳥叫聲，他感覺是那麼的好聽，心中想道：聽鳥叫聲，估計這隊鳥兒也很漂亮吧！呵呵！可惜自己看不到了。

有些絕望的苦笑了一下，慢慢掙開了老婦人握著的手，緩緩的轉過了身向後走去，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也不知道要去那裡，總之他就是想靜靜，也許是想適應一下吧！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入他的耳中，伴隨著一陣興奮而有熟悉的聲音說道：明兒？你好了嗎？那真是太好了，你可嚇死我了，話音還沒落，朱子明就感覺一雙枯瘦溫暖的手顫抖著握住了自己的手。

朱子明微微一笑說道：奶奶！你還好嗎？

呵呵！傻孩子，我很好，怎麼這麼問？你不會自己看嘛？真是的！呵呵！

朱子明聽了這話，心中猛然一痛，倍感心酸，但還是微微一笑說道：那就好！奶奶沒事就好！

傻孩子，你可嚇死我了，奶奶以為你這些必死無疑呢？多虧了這兩位老人家，快來謝過！說罷拉著朱子明的手大步就往月姓老者婦夫跟前走，可她不知道此時的朱子明已經瞎了，被她使勁一拉，腳下不穩險些摔倒，她驚訝的趕緊伸手扶住，有些心驚的問道：明兒你怎麼了，傷的這麼重嗎？怎麼連路都走不穩了。

已接受現實的朱子明苦笑一下說道：奶奶，不是明兒傷重，是明兒已經是個瞎子了！說罷眼中流出了一兩滴清淚，可想而知，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需要多大的勇氣！

敏兒一聽，瞬間愣住了，眼睛不停的看著朱子明烏黑但無比空洞的眼神，她知道這是真的。

頓時悲上心來，接受不了現實的她，抱著眼睛已瞎的朱子明哭的死去活來，朱子明也早已淚流滿面，怔怔的站著，這淒慘的場景惹的月姓老者二人也暗自垂淚不止。

為了不使她們一老一小太過傷心，月姓老者長歎一聲極為悲傷的說道：說來慚愧，因娃兒中毒太深，老夫無能，只能保住他的性命，但卻治不好他的眼睛，你老人家多多見諒才是啊！

悲傷不已的敏兒聽了這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恰在這時，被她抱在懷中的朱子明慢慢掙脫敏兒的懷抱，艱難的向前走了兩步，“碰”的一聲雙膝跪地對著月姓婦夫重重的磕了三個頭含淚說道：您老何須自責，我自己的傷勢我自己清楚，如果不是您老施以妙手，只怕此時的我已經是一具屍體了，能保住性命已是萬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底下那有兩全其美的事！晚輩在此謝過老前輩了。

此時的老者不知道說什麼好，伸出袖子胡亂摸了一把心酸淚，伸手將朱子明扶起，略為擔心的說道：所謂江湖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老夫曾經就勸過你，可惜你不聽，如今，唉！天意如此，豈是人力可以挽回，好在性命保住了，如果從此聽我規勸退出江湖，老夫保你一生平安，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娃娃你以為如何？

朱子明聽了老者的話，想起以前的種種，他不是放不下打打殺殺的江湖生涯，相反他早在二年前與洛血大戰與華山腳下時就已經厭倦了這種江湖生涯，本想此事了結，就與此生的摯愛玉姐姐與彤妹退出江湖，覓一地隱居，可事與願違，情孽纏身的他最終於痛失知心愛人，落的個孤家寡人的下場，他想退出，可惜已是身不由已了，母親身陷虎狼之地，他又怎麼耐不管不問呢？

為此他聽了老者的話，只是微微一笑說道：多謝前輩好意，只怕小可要辜負您老的一片好意了，不是小可放不下，而是小可已經無法放下了，小可此生註定悲苦蹉跎的過完一生，該面對的始終還是要面對的。

老者聽了大為惱怒，憤怒的吼問道：放不下又能如此？如今你已是一個廢人，難道你真要自尋死路不成？

在他想來，朱子明放不下的始終逃不過名利二字，可他卻不知道，名利二字對於朱子明來說一文不值，他此刻唯一惦念的便是自己的母親，他就算是死也要與母親在一起，否則他死不瞑目。對此他不想多做解釋，聽了老者的話，也不生氣，只是平淡的微微一笑，一句話也不說。

老者看他這個樣子，可為氣惱，氣的混身亂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旁的婦人也是含淚相望，眼中充滿了企盼，希望朱子明能夠從次放下一切。

她看了許久，最終還是失望了，朱子明雖然眼睛已瞎，但眼中充滿了仇恨與憤怒，這絕不是一個能放下一切之人該有的表情，她不甘心，最後無奈的將眼神轉向了一旁默默流淚的敏兒，敏兒雖然知道朱子明放不下什麼？可他還是希望朱子明能夠放下一切，靜靜的度過餘下的半生。

看了一眼老婦人的眼神，開口對著朱子明說道：明兒，我知道你放不下什麼？你是不是擔心你的母親？你放心吧！你安靜的住在這裡，你母親由我去救，不死奶奶總會將你母親帶回你的身邊的，你看這樣好嗎？

朱子明聽了敏兒奶奶的話，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奶奶，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一生坎坷，過的並不容易，孫兒又怎能再將你置身於危險之中，何況身為人子，救母之事豈能假手他人，孫兒不僅不想你去冒險救人，而且也不想您再插手此事，您與母親都是明兒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了，孫兒絕不允許你們任何一人再受到傷害，那怕是死也不能。所以孫兒肯求您老放手吧！回到爺爺的身邊，安安靜靜的度過餘下的日子吧！

這怎麼行？這萬萬不行？敏兒聽了朱子明的話，絕然的說道，朱子明無奈只能再一次跪倒在奶奶敏兒的跟前含淚說道：您老要是不答應，明兒就跪死在這裡。

你！………………唉！明兒不是奶奶不答應，如果你眼睛沒瞎，奶奶也許會答應，如今你眼瞎已瞎，你叫奶奶怎麼放心你一個人前去救你的母親，此事萬成不行，即使你跪死在這裡奶奶也絕不答應，大不了奶奶陪你跪死在這裡罷了。否則我即使死了，也無臉去見你九泉之下的爺爺，說罷也跪了下來。

此時此刻朱子明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而恰在此時，站在一旁的月姓老者婦夫總算從他們的對話中聽了個大概，知道朱子明並不是放不下名利二字，而是放不下母親。

不解的問道：娃娃，我問你，你母親怎麼了？

朱子明實在不願意說，聲音悲切的說道：您老就別問了，這不管您老的事，而且晚輩也不想再把別人捲進來，所有的事都讓晚輩來承擔吧！

哼！混帳話，你知道老夫為救你花了多大的心血嗎？你要死也得讓我明白一下不是？否則你對的起我嗎？

朱子明還是不想說，索性來個閉口不言，老者從沒見過這麼強的人，真是拿他無可奈何，無奈只得求助一旁的敏兒，敏兒心想，明兒一個人去救母親必死無疑，即使再加上自己也毫無把握，何不求這兩位老前相助呢？以他們夫婦的武功，什麼人救不到？

想到這裡，不管朱子明，開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明兒原本不是****人士，而是當朝的嫡系三皇子，而他的母親便是當朝的皇貴妃，因受不了宮中的迫害，攜帶當時只有九歲的明兒逃出了皇宮，機緣巧合下被夫君收為徒弟，就這樣成了一個江湖人，就在前不久，在趕來尋找明兒的途中，被人抓走了，所以明兒想去救他的母親。

哦！事情盡是這樣，那就是說，明兒的母親被人抓回皇宮去啦，月姓老者驚奇的問道。

敏兒無奈的點了點頭。

還在說話的三人突然感覺一股寒氣襲來，不由打了個冷顫，不明所以的一起向寒氣來源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嚇的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此時的朱子明臉色雪白，隱隱可以從臉上看到結了冰渣的白色雪霜，慢慢的變的混身僵硬起來。

敏兒不明所以，吃驚極了，不明白朱子明好端端的為什麼為冰凍起來，而老者婦夫卻是知道的，這是朱子明體內的真氣不能克制連接脊椎墨玉劍上的寒氣導致的，二話不說，急速來到朱子明跟前一前一後，盤膝坐了下來，分別雙掌抵住朱子明的前胸與後背，慢慢的輸入純陽真氣，以對抗墨玉劍上的寒氣。

敏兒看了半天，終於像是明白了什麼，有些擔心的怔怔的看著，眼睛眨也不眨。半天後，朱子明的臉色慢慢變的紅潤起來，臉上的冰渣也不見了，老者婦夫這才慢慢收功站起。卻見朱子明跌跌撞撞站了起來，有些心急的就要轉身走開，老者知道他要去做什麼，大吼一聲說道：站住！你小子不要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