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9章 傳功

對於眼前這位先人，失去雙腿的事，趙飛揚非常感興趣，但這種話，他又不方便當著對方的面說出來。

老人抬眼向上望去，以他所處的位置，根本看不到海面。

幾分鐘的沉默之後，老人才又再次開口道：「孩子，你知道燭影斧聲的典故嗎？」

聽到這話，趙飛揚幾乎是本能的愣了一下神，旋即沉默著點了下頭。

這是一段為了上位，兄弟之間，手足相殘的往事。

趙家內部流傳的版本，與載入史冊的記錄，幾乎沒有任何差別。

每次想起這個典故蘊含的往事，都讓趙飛揚脊背發涼，深感權力這頭猛虎都人性的控制有多恐怖……

「這是您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另一位先祖干的？」

稍作沉吟後，趙飛揚遲疑著小聲說出自己猜測。

不論是趙家內部的記錄，還是史冊所載，都有明確的提到弟弟在燭影斧聲中，殺了哥哥，然後弟弟上位，哥哥命喪黃泉。

老人緊閉著嘴，再次無聲的點了下頭。

趙飛揚的心裡，滿是寒意，顫聲道：「也是您的弟弟，將您弄到這兒來的？」

老人還是不說話，只是再次點頭，以示默認。

「根據燭影斧聲事件發生的時間推算，至今已有一千多年了。」

趙飛揚的思維也在這一刻，飛快的運轉起來，「也就是說，在這一千多年的時間裡，您就這麼漂浮在深海之中，以無上神通，感知外界的天下局勢變化？」

老人還是輕輕點頭，對趙飛揚的猜測，表示認可。

趙飛揚長出一口濁氣，他覺得自己，應該為眼前這位，令得千年以來，趙家後人為之景仰膜拜的皇帝先祖，做點什麼。

自己能遇上這位先祖，或許就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事……

「凡是我的嫡系族人，這千百年來，他們在外界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我都能鉅細無遺的感已經得到，只是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已。」

老人再次開口時，聲音也變得失落沮喪起來，目光一轉，再次望向近在咫尺的趙飛揚，「當你乘坐的飛機，從我頭頂上方的天空飛過時，我終於下定決心，我要做點什麼。」

趙飛揚神色微變，接過老人的話茬兒，小心翼翼的回應道：「於是，您就隔空震爆飛機，直接導致了一場空難的發生？」

「沒錯，就是這樣。」

老人絲毫不加掩飾的點頭承認，「這是千百年來，我的嫡系傳人，第一次與我保持這麼近的距離。

只有在這個距離內，我的功力，才能發揮出作用。

這個機會，千載難逢，我不能錯失良機。」

趙飛揚的神色，赫然已是巨變。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遭遇的空難，竟然是來自於千年前的先人造成的。

當時的機上，至少有一百多人，因為老人的這個念頭，在萬米高空中，支離破碎，無數個家庭將會因為這場空難，發生巨變。

雖然老人的這番話，解釋了整場空難的原因，但趙飛揚的心情，卻在這一刻，變得十分沉重。

「您這麼做，值得嗎？」

趙飛揚鼓足全部勇氣，問出心底的疑惑，「無數人的命運，會因為您的這個念頭，受到改變。」

老人淡淡一笑，長眉簌簌抖動起來，「莫問前程有愧，但求此時無悔。」

幾分鐘前，當趙飛揚聽到老人的遭遇後，還暗暗打定主意，無論付出多大代價，自己都要把這位先人帶到外界。

但此時聽到老人這話，趙飛揚還沒付諸實踐的決定，也開始有些動搖。

這樣一個手眼通天，修為高深莫測的人物，一旦出現在外界，稍有不滿意，肯定會弄得屍橫遍野。

殺伐果斷的風格，與自己的大哥葉天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人淡若止水的眼睛，再次鎖定在趙飛揚臉上，饒有深意的開口道：「一將功成萬骨枯。

千年前，是這個道理。

千年後，也是這個道理。

只要人類還存在，這個道理就永遠適用。

凡是想有一番作為的人，哪一個不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往上爬的？

孩子，身為趙家皇族後裔，你的體內流淌著皇族血脈，你應該有縱橫捭闔的決心，十蕩十決的野心……」

趙飛揚很不客氣的直接打斷老人的話頭，轉移話題，不解的問，「您製造空難，把我弄到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我這一身修為，能有後人繼承。」

老人的眼神，隨著這句話的出口，驟然間明亮起來，「我有著千年時間的修煉，這身修為，不敢說空前絕後，但若是在你所處的時代，絕對能成為站在世界之巔的頂級強者。」

趙飛揚冷冷一笑，不加掩飾的直接拒絕道：「我不想得到您的傳承。」

「不要也得要！」

老人的臉色，瞬間變了。

顯然是被趙飛揚的態度激怒。

臉色陰沉得可怕。

聲音裡更是帶著九五至尊，不容置疑的命令成分。

「刷……」

水流爆響。

老人的兩道白眉，像兩根套馬索似的，倏然將趙飛揚的身子，結結實實的捆綁起來。

直到現在，依舊無力動彈的趙飛揚，只能被老人的白眉，硬生生一扯，從數米之外拖拽到老人頭頂上方。

緊接著，趙飛揚感受到一股狂猛的力量，從老人的頭頂發出，湧向自己的頭頂。

身不由己的趙飛揚，一聲慘叫後，頭頂與老人的頭頂，緊密無缺的接觸在一起，而且還是頭下腳上的姿勢，令得趙飛揚一陣眩暈。

再之後，源源不斷的力量，從老人的頭頂鑽入趙飛揚的頭頂，然後，進入趙飛揚體內。

神色恍惚的趙飛揚，像個傻子似的，張開雙臂手掌，與老人平抬的雙臂雙掌，緊緊地貼合在一起。

在趙飛揚體內，飛速流轉的力量，又從兩人的手心裡你來我往的融匯貫通著。

趙飛揚只覺得自己像是沐浴在暖暖的陽光裡，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舒服，沒有一處不愜意，似乎每個細胞都在這一刻歡呼雀躍起來。

他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長時間，「卡擦」一聲像是蛋殼破碎的聲音，迴盪在耳邊時，他終於從剛才的奇妙幻境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