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2章 惡！！！

見得葉天抬腳踩向段有為的腦袋，秦萱再也無法保持優雅淡定的淑女形象，搶先一步，一把抱住葉天的右腳，大聲道：「天哥，別再製造殺孽了。

段有為犯了錯，但他已經受到懲罰。

以他現在的情況，即便還能活著，也勢必生不如死。

你若是殺了他，反而讓他一了百了的擺脫了痛苦。」

秦萱正話反說，她確實不希望葉天將段有為的腦袋踩爆，得饒人處且饒人。

段劍青剛才明明有實力殺掉海九等人，但也只是出手打傷將其打傷，並未痛下殺手。

這在身為局外人的秦萱看來，段劍青這是在向葉天表明自個兒願意息事寧人的態度，葉天不應該不領段劍青的這份人情。

「天哥，我求你了，你別再殺人了。」秦萱淚眼婆娑的望著葉天，雙手緊緊的抱著葉天右腳。

葉天一聲輕歎，他又何嘗不知秦萱的心思，只是秦萱終究太過善良，把這個世界看的太過美好。

段劍青之所以將氣若游絲的段有為扔到自己面前，表面上分析，這是大義滅親，愛憎分明的行為，但只有葉天知道，段劍青這麼做的目的，無非是為了陷自己於不義，自己倘若真在這個時候，一腳踩爆段有為的腦袋。

這個不義之舉，勢必會被段劍青添油加醋的散佈到外界。

到時候，自己還怎麼在江湖上立足？

江湖上的人，會認為自己乘人之危，殘殺一個將死之人！

自己血腥殘忍、殺伐果斷的行~事作風，又會增添一個殘殺無辜標籤。

若是換做以前，葉天完全可以忽視同道中人的看法，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坐臥行止，出於一心，但如今他已經有了顏如雪、千面、蘇心怡等人這些牽掛，很多行為，不得不有所收斂，他還要考慮到顏如雪等人對自己的看法……

「你贏了。」葉天緩緩收回踢向段有為腦袋的腳掌，長出一口氣後，淡若止水的眼神望向數十步外的段劍青，嘶聲道。

段劍青一拱手，正色道：「我兒段有為犯下大錯，以至於讓你上門討要說法，你現在不殺他，他也沒臉活著，世人更會以為段家蠻不講理，包庇犯錯的族人，我覺得你還是殺了他吧。

然後，你我之間，再做了斷。」

本就對段劍青心生不滿的二貨，掙扎著從地上跳起，指著段劍青大罵道：「握草，丫的你還是真是長了一副鐵石心腸，虎毒不食兒，而你卻迫不及待的將懇請俺老大殺了你的兒子，莫非這孩子不是你的兒子，而是你老婆在外面與別的男人廝混，生下的狗雜種，你想趁著這個機會，借助俺老大的手，為你解除屈辱的根源？」

誰都沒想到，向來腦子並不靈光的二貨，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只有段劍青知道，二貨這番話，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說出了大半實情。

因為，他一直信任有加的老婆楊花，竟然背叛了他，不僅勾搭了段長生，而且還與段有為廝混在一起。

更讓他痛心的是，段有為沉迷於楊花的溫柔鄉，不顧父子之情，果斷與他分道揚鑣，劃清界限。

段有為雖然是他的親生兒子，但為了楊花，卻不認他這個父親。

即便這樣，他還是將段有為當成自己的兒子……

「你給我閉嘴！」段劍青回頭，瞪著神色激動的二貨，猶如舌綻春雷般，發出一句怒吼，震得二貨耳邊嗡嗡作響，身子連連晃動了幾下，終於噗通一聲，再次跌坐在地。

二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神態，咧嘴哈哈大笑起來，「你有種的話，就殺了俺。俺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會再次來找你索命。」

碰到二貨這種狗皮膏藥似的主兒，段劍青也感到有些束手無策，深吸一口氣，壓下內心的憤怒，目光再次鎖定在葉天聲，「邪神，動手吧。」

「段劍青，你不要在我面前演戲，因為你早就知道，在眼下這種環境中，我是不可能出手處置段有為的……」葉天猶如黑寶石般的瞳孔周圍懸浮著一圈烈烈燃燒的金焰，他的【天眼通】早已啟動，牢牢地鎖定在段劍青身上，【天耳通】也早已聽到了段劍青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當葉天如實說出段劍青的心聲後，段劍青正氣凜然的臉上，刷的沁出一層晶亮的冷汗，「如果你真想讓段有為死在我手上，以他的性命，來平息我的怒火，你早就帶著他現身了，又怎麼可能一直拖延到現在？

滕鴻瑞、段人屠相繼現身，與我纏鬥，無非是你定下的計策。

你試圖借我的手，剷除這兩個勁敵。

滕鴻瑞是段長生最倚重的左膀右臂，你要削弱段長生在家族的影響力，就只能率先對他的一幫手下動手。

而段人屠則因為目空一切，從來不把你放在眼中，你對他早就懷恨在心，想要將他殺掉。

今天我傳入龍江莊園，這個機會非常難得，你怎麼可能輕易放棄不利用……」

在葉天的【天耳通】第二重【聽心】境界下，段劍青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都毫無保留的進入葉天的耳中。

此時開口說出的每一句話，都言之有物，說中段劍青的心事。

段劍青連連揮袖擦著冷汗，他突然有種錯覺，自己面對的葉天彷彿並不是人，而是來自於九天之上的……

神！

能洞悉芸芸眾生的內心想法。

所有的秘密都在葉天眼中無處藏身。

「為了一己之私，死傷這麼多人，而且這些人還都是你的族人，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你這種偽君子。」葉天一聲長歎，聲音裡充滿了對段劍青掩飾不住的鄙視和嘲諷，目光向著周圍的滿地碎屍、殘肢斷臂掃了一圈，"這些人雖然是死在我的手上，但卻是被你害死的。

我不知道，每當午夜夢迴之際，你會不會感到害怕，為你作出的陰謀詭計心生悔意？」

段劍青身形一顫，喉結上下起伏滾動著，義正言辭的回應道：「邪神，你少在這裡血口噴人！沒想到你胡說八道的本事，遠在你的武道修為之上。

你說了這麼多無中生有的事，無非是想為自己的不義之舉找借口，試圖混淆世人的看法。

想必你剛才也看到了，我的劍道修為已經進入第三重境界，我想殺你，隨時都可以，但我不殺你，我要讓你活著離開龍江莊園，讓世人知道段家之人本著仁義為懷的初衷，連十惡不赦的邪神都可以饒恕。

本人，行得正坐得直，人正不怕影子斜，並不會把你這些話放在心上，反倒是你，只要走出龍江莊園，難免會受到世間悠悠之口的數落。

你還是想想，今後該怎麼面對世人的眼光吧。

唉，生死善惡，總是取決於一念之間。」

隨著段劍青的話，一句句的說出，葉天的後背不由得升起一層寒氣：

人性的偽善和真惡，在段劍青身上得到完美的體現。

倘若不是自己修煉了【五神通】，能探聽到段劍青的心聲，即便是自己這種還算見多識廣的人，也會被段劍青偽裝出來的耿直正義想像，蒙蔽了雙眼。

至於那些沒有【天耳通】探聽他人心聲的普通世人，常常被偽善卻真惡的人所欺騙，也就不足為奇了。

雙手背負在身後段劍青，惶恐不安的神色，也隨著這番話的說出後，逐漸消失不見，反而變得愈發的淡定平靜，眉宇之間竟然浮現出一抹悲憫同情的神態。

出道多年，葉天不是沒有遇到過窮凶極惡之輩，即便是當年雙手沾滿血腥，殘殺一百零八個嬰兒，提取純陽血的開膛手，又或者是尖殺後肢解烹煮分屍三百二十七個少女的殺人王，在葉天看來，這兩人的惡，遠遠比不上段劍青。

段劍青的惡，根植於內心，卻偏偏用善良和正義作為幌子，用以偽裝，常人根本無法察覺，只能看到他偽善的一面。

而開膛手也好，殺人王也罷，僅僅只是行為上的惡，容易發現，兩人只要一死，惡行就會被中斷，難逃相對而言的公理和正義的制裁。

想到這兒，葉天的腦海中突然靈光一閃，望向不遠處的一具殘破屍體，只是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話，就讓段劍青如遭雷擊，面露驚駭欲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