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8章 無力回天

　　第四節比賽開始，西雅圖海鷹的第一波進攻，轉眼就陷入了三檔十五碼的困境，舊金山49人防守組爆發出了難以置信的強大能量，賈斯汀-史密斯成為了主宰本場比賽的關鍵，以精彩絕倫的表現把拉塞爾-威爾遜和皮特-卡羅爾逼迫到了懸崖邊上，世紀鏈球場真正迸發出了那種絕境狀態下的悲愴與慘烈。

　　「進攻！啪啪！」

　　「進攻！啪啪！」

　　「進攻！啪啪！」

　　卡羅爾毫不猶豫地用掉了一次暫停，完全無視了現在才是第四節比賽剛剛開始的節點，放下了比賽時間掌控的擔憂，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這一波進攻之上，彰顯出了孤注一擲、奮力一搏地悲壯決心。

　　然後，整個世紀鏈球場都站立了起來，浩瀚恢弘的深藍色海洋發起了最後的咆哮。

　　本來坐在長椅上翻閱戰術手冊的陸恪，此時也感受到了現場轟轟烈烈的激盪正在耳膜之上凶橫撞擊著，連帶著胸膛裡的心臟都跟著一起激烈跳動起來，血脈噴張、熱血沸騰，他不由也站立起來來到場邊，加入隊友們的行列，抬起頭望向了眼前這片汪洋大海，漸漸地挺直腰桿，勇敢地迎向這場風暴。

　　陸恪總是喜歡球場，即使這是同區死敵的球場也不例外，就好像燭檯球場一般，世紀鏈球場這片土地記錄了那些血跡斑斑的對抗、記錄了那些跌宕起伏的瞬間、記錄了那些激烈交戰的歷史，那是他們的回憶，也是他們的人生——與球隊、與戰友、與對手、與橄欖球的人生，拼湊成一個完整的人生。

　　就好像此刻——多年之後，他依舊會清晰地記得，面對那片氣勢磅礡的深藍色海洋，他和隊友們昂首挺胸地迎接了挑戰，咬緊牙關、迸發鮮血地給予了還擊，以更加強硬也更加出色的表現擊敗了對手。

　　他們將堂堂正正地爭取屬於自己的勝利，這是他們的勝利，誰都不能搶走！對手越強，他們就越強！

　　就讓這場風暴來得更加猛烈一些吧！

　　暫停結束，比賽重新開始。

　　西雅圖海鷹擺出了多線路進攻陣型，就連馬肖恩-林奇都被改變了站位，雖然他的站位依舊在手槍陣型位置上，與拉塞爾平行，但橫向空間已經拉大到了四碼以上，整個站位位於左翼三名接球球員的身後，儼然已經成為了第五位接球球員，並且把「多線路」一側的接球球員增加到四名，傾斜非常明顯。

　　西雅圖海鷹擺出了孤注一擲的陣型。

　　舊金山49人反而是以不變應萬變，前線擺出了一個「進攻陣型」，三名防守鋒線位列一線，一名線衛站在尖峰身後的兩碼遠，另外一名線衛則站在尖峰垂直軸線之上落後約莫六碼七碼，整個「T」字型站位完完全全就是進攻組的陣型，現在卻出現在了防守組身上。

　　除此之外，其他六名球員全部拉開空間，距離開球線至少十碼乃至十碼以上，把整個防守站位完全鋪開拉遠，整個防守陣型的立體感就凸顯了出來。

　　現在就看西雅圖海鷹進攻組到底能夠展現出什麼能力了。

　　「攻擊！」

　　伴隨著拉塞爾的口號，所有接球球員全部都衝了出來，包括馬肖恩；而舊金山49人的前線再次展現出了絕佳狀態，以三名防守鋒線抵擋住進攻鋒線的阻攔，然後兩名線衛通過交叉換位的方式雙雙切入口袋。

　　拉塞爾立刻深陷四面楚歌的絕境！

　　緊要關頭，拉塞爾的第一反應就是保護球權，如果在這裡出現掉球，那麼比賽基本就可以宣告結束了；然後拉塞爾也展現出了自己的韌勁，面對阿爾東-史密斯和艾哈邁德-布魯克斯兩名線衛的包夾衝擊，他卻以跑衛的姿態先後閃開了兩次擒殺，從一片擁擠混亂的對峙局面之中，抓住一條縫隙逃出生天。

　　鋼絲繩索上的芭蕾著實太過精彩，似乎每一次轉動都正在面臨著粉身碎骨的危險，拉塞爾卻依靠自己的輕盈腳步完成了閃避，以至於讓人屏住了呼吸，緊接著拉塞爾就注意到了自己根本沒有合適的傳球目標，他不得不主動離開了口袋保護，一邊前行一邊尋找接球目標，但雙腳越過了開球線也沒有能夠找到機會——

　　舊金山49人的二線防守著實太過出色，沒有給拉塞爾留下太多空檔，更何況這還是在驚濤駭浪之中的傳球觀察，某些轉瞬即逝的傳球空檔可能也就被忽視了，然後拉塞爾就越過了開球線，他已經沒有選擇。

　　自己持球衝跑！

　　這是拉塞爾唯一的選擇，他開始持球全力衝跑；賈斯汀-史密斯陰魂不散地甩開了進攻鋒線球員的糾纏，如同影子一般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拉塞爾身側，兩個人就保持著約莫半步到一步的距離，賈斯汀試圖擒抱住拉塞爾，但拉塞爾卻擁有速度優勢，始終保持著間距，讓賈斯汀陷入了「觸手可及卻無法觸碰」的境地。

　　匪夷所思地，賈斯汀和拉塞爾正在並肩衝跑，但距離始終無法縮短，賈斯汀咬緊牙關，決定從外側包抄，瞬間提速，卻沒有想到，拉塞爾提前察覺到了危機，朝著左側斜前方偏離了原本的跑動軌道，同時也瞬間提速，居然就這樣把賈斯汀甩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拉大。

　　但賈斯汀依舊沒有放棄，他在拉塞爾身後窮追猛打，把拉塞爾的推進空間壓縮起來，就如同趕潮一般，將拉塞爾朝著角衛塔瑞爾-布朗的方向趕了過去。

　　儘管外接手戈登-塔特試圖阻攔布朗，但布朗還是成功甩開了塔特，一個轉身就看到了朝著自己迎面而來的拉塞爾；還有橫向快速扯動過來的帕特裡克-威利斯——

　　威利斯的前衝速度非常凶狠，以不可思議地速度和力量攔截在了拉塞爾的前進道路上，然後一點一點形成關門，迫使拉塞爾不得不一點一點朝著邊線靠近，結果威利斯和布朗就聯手完成了關門防守；同時，賈斯汀也已經追趕而至，三名防守球員就把拉塞爾直接囚禁了起來。

　　眼看著拉塞爾依舊拒絕倒地——因為這裡距離首攻轉換線就只剩下最後兩碼、三碼，拉塞爾還是試圖完成三檔轉換，結果威利斯就以一個蠻牛衝撞的姿勢，狠狠地朝著拉塞爾的肩膀手臂撞擊了過去。

　　「砰！」

　　拉塞爾就如同不倒翁一般轟然倒地，因為撞擊力量和加速力量的疊加，拉塞爾整個人騰空飛了起來，沒有任何反抗機會地直接倒地，甚至往後倒飛了一碼到兩碼左右，重新被撞回到了三十碼線之上。

　　就好像破碎的布娃娃。

　　「啊啊啊！」站在場邊的舊金山49人進攻組和特勤組集體歡呼起來，高高舉起了雙手，忘乎所以地嘶吼起來。

　　「啊啊啊！」賈斯汀和布朗雙雙朝著威利斯衝了過去，圍繞在威利斯身邊，瘋狂地開始咆哮嘶吼起來。

　　「啊啊啊！」電視機前的所有九人們都振臂歡呼起來，持續不斷用雙手拍打著桌子，慶祝住這一次防守成功。

　　世紀鏈球場之內的歡呼與吶喊依舊正在激盪著，卻顯得有些落寞，茫然自失的眼神充滿了悲傷和困惑——他們到底怎麼了？他們的球隊到底怎麼了？防守組關鍵時刻犯錯，而進攻組全場都沒有能夠連貫起來，現在來到了最最緊要的關頭，又再次被阻擋在了首攻轉換線之前，那麼他們到底應該怎麼辦？

　　四檔四碼。

　　西雅圖海鷹不敢冒險，如果在這裡四檔轉換失敗，那麼他們就將直接送給舊金山49人一個半場三十碼線的進攻機會，即使陸恪的進攻失敗了，他們也可以輕鬆完成一次任意球挑戰，進一步拉開比分。

　　除了棄踢，別無選擇。

　　拉塞爾垂頭喪氣地離開了球場，自己對著自己發洩著怒火，然後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把頭盔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這場比賽真是從頭憋屈到尾，即使是全場第一波達陣的進攻，他們也沒有能夠真正順暢起來。

　　拉塞爾推開了上前安慰自己的隊友，自己獨自一人沿著場邊的通道行走著，漸行漸遠，遠離了教練組和防守組所在的大部隊，他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他只是需要冷靜一下，他只是需要片刻安靜。

　　西雅圖海鷹進攻組的其他球員也都流露出了困惑的神色，似乎他們都無法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而接下來又應該怎麼辦，難道比賽就這樣結束了嗎？明明第四節才剛剛開始，為什麼就產生了一種進入官方報時的錯覺？

　　這場比賽真的真的太漫長了。

　　雙方特勤組再次走上了球場，西雅圖海鷹準備棄踢，但比賽卻被打斷了，一名穿著二十五號球衣的西雅圖海鷹球迷闖入了場內，他高高舉起了一條白色汗巾，朝著中線區域奔跑了過去，這難道是……白旗投降？

　　二十五號，那是謝爾曼的球衣號碼。

　　這一幕被電視轉播鏡頭真實地記錄下來，十二人們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這種感覺，氣勢進一步遭到了嚴重打擊，然後就可以看到暴跳如雷、破口大罵的謝爾曼，世紀鏈球場場內的氣氛跌落谷底。

　　他們，似乎真的無力回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