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1章 站著死亡

　　第四十七屆超級碗注定將不平淡，從賽前到比賽過程再到賽後，一個接著一個的焦點，還有一個接著一個的意外，所有的所有都讓這場比賽成為了二十一世紀以來最受矚目也最跌宕起伏的一屆超級碗。

　　上半場比賽打花了，似乎下半場已經完全失去了懸念；但相關收視統計數字卻呈現出了另外一番模樣：

　　下半場全美收看超級碗的觀眾數字上升到了一億六千四百萬，而全美範圍十八歲到四十九歲的收視率統計也攀升到了百分之四十八，兩項數據雙雙創造了千禧年以來的新高。

　　隨後超級巨蛋遭遇了停電風波，比賽足足中斷了三十四分鐘，就連球員們都必須開始在場內重新進行熱身，避免傷病的情況，更何況是觀眾們呢？這讓NFL和CBS電視台都擔心，收視數字可能將出現雪崩。

　　但誰能夠想到，比賽重新開始之後，收視人數不跌反升，從一億六千四百萬上升到了一億七千五百萬；同時，十八歲到四十九歲的收視率也在全美範圍彪悍地突破了百分之五十，高達百分之五十三。兩項數據都輕輕鬆鬆地創造了歷史新高，當之無愧地成為了北美地區有史以來觀看人數最高的一檔節目。

　　比賽還沒有結束，觀眾們都這樣相信著，並且好奇著後續到底會發生什麼？沒有人希望錯過。

　　……

　　三十四分鐘。

　　整場比賽被足足打斷了三十四分鐘，相較於「冷卻空間」的兩分鐘有效期，停電所帶來的影響遠遠超出了預期。

　　躺在端區之中，陸恪試圖尋找出「出錯之處」，為什麼舊金山49人會陷入如此困局？為什麼比分差距會如此之大？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他們又應該如何改善，才能夠扭轉局面？接下來的比賽到底應該如何？

　　但最後，陸恪主動將所有紛紛擾擾的思緒全部都掐斷了。

　　過去兩個賽季以來，舊金山49人到底是如何贏球的，陸恪著實再清楚不過了，如果現在陷入了自我懷疑的窠臼之中，就等於是推翻了過往的所有成功方程式，下半場比賽，他可能就連戰術佈局和基本傳球都不會了，突然之間就陷入不會打球的極端狀態。

　　陸恪意識到，現在這場比賽的重點已經脫離了技戰術交鋒的環節，演變成為了士氣和信念的對峙交鋒。

　　雖然巴爾的摩烏鴉上一次奪冠也已經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當初的奪冠功臣也已經陸陸續續退役了；但這支球隊的平均職業年齡都超過了五個賽季，消極角度來看是老將為主、傷病纏身，積極角度來看則是經驗豐富、久經沙場。尤其是和舊金山49人比較起來，這一份經驗就在超級碗舞台之上成為了優勢。

　　更進一步，作為整支球隊靈魂人物的雷-劉易斯即將退役，這對於球隊上上下下的激勵作用也是遠遠超出想像的。

　　一進一出之間，舊金山49人的年輕稚嫩就被放大到了極致。還沒有來得及喘息，比分差距就已經徹底拉開了。

　　技戰術沒有任何問題，即使吉姆-哈勃的運籌帷幄算計不過約翰-哈勃，即使兩支球隊的作戰風格稍稍有些相剋，但現在真正的關鍵不在於改變戰術佈局，而在於重振旗鼓，讓舊金山49人的年輕球員們放手一搏。

　　於是，「冷卻空間」技能效果結束之後，陸恪就精神抖擻地站立了起來，將進攻組隊友們全部號召在一起，開始進行熱身。

　　是的，熱身。沒有戰術會議，沒有精神喊話，也沒有語言交流，而是按照訓練期間的方式重新開始熱身，唯一的區別就在於，所有隊友們一起加入。先是繞著自己半場開始跑圈，而後開始基礎熱身運動。

　　吉姆-哈勃為首的教練組根本不明所以，但因為是陸恪的號召，他們也沒有干涉——不管是自己熱身還是集體熱身，終究還是需要熱身的，那麼又有什麼區別呢？

　　隨後，帕特裡克-威利斯率領著防守組、大衛-阿肯斯率領著特勤組也加入其中，整支舊金山49人球隊就開始集體熱身起來，如此場景落在其他人的眼中，著實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說其中有貓膩的話，那麼熱身運動完全就是最基礎的動作而已；但如果說沒有異常，這集體行動看起來也覺得莫名其妙。

　　就連巴爾的摩烏鴉的球員們都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但對於舊金山49人的球員們來說，他們卻漸漸進入了自己日復一日的熟悉模式：心無旁騖地開始投入比賽準備。

　　關於超級碗奪冠的幻想，關於全勝賽季勝出的夢想，關於站在世界之巔的期待……所有的雜念都暫時放在了一遍，專心致志地投入熱身之中。不是他們不想去想，而是因為他們現在著實沒有資格多想。

　　跟隨著陸恪的腳步，有條不紊地開始訓練，一組一組的訓練就這樣進行了下去，只要比賽還沒有恢復，他們的訓練就沒有停止。

　　剛剛開始的浮躁、憋屈、鬱悶和憤怒，在按部就班的訓練中漸漸平復了下來，因為這就是他們每一天最為習慣的模式，就這樣慢慢進入了熟悉的舒適領域，腦海之中的雜念也就一點一點地拋在了腦後。

　　儘管球場另外半場的巴爾的摩烏鴉也開始進行了熱身，但他們的亢奮和激動明顯無法平復——更何況，為什麼要平復呢？他們就是需要自己保持興奮的狀態，等比賽重新開始之後，一鼓作氣地拿下比賽。

　　斷電二十四分鐘之後，超級巨蛋終於恢復了通電，但比賽依舊沒有立刻開始，主辦方還是必須確認諸多細節，確保供電系統不會在比賽重新開啟之後再次斷電；同時還需要為轉播方以及雙方球員留下準備時間。

　　斷電三十二分鐘之後，裁判終於正式宣佈，比賽重新開始，但他們還需要核對一下比賽的諸多細節：比賽時間、進攻位置、以及剛剛最後一檔進攻的犯規狀態，諸如此類等等。

　　舊金山49人的場邊，所有球員將陸恪團團包圍起來，不僅僅是進攻組，還有防守組和特勤組以及替補球員，五十三人熙熙攘攘地圍繞成為一團，手搭手肩並肩地團團站立，視線紛紛落在了自己的四分衛身上。

　　陸恪沒有帶上頭盔，而是將頭盔放在了腰際邊上，單膝跪地，仰頭看向了將自己包圍起來的隊友們。

　　他沒有說話，而是視線一個接著一個地落在了隊友的臉孔之上，用自己的眼睛將五十二名並肩作戰的隊友一一看在眼裡。

　　「兩年前，沒有人相信我能夠站在超級碗的舞台之上，沒有人相信我能夠贏球，也沒有人相信我能夠成為職業球員。但我不相信。我拒絕相信那些拒絕和否定的話語，我就好像一個傻子一樣，持續不斷地努力著，撞到自己頭破血流也拒絕放棄。」

　　「不是因為我相信我能夠做到，而是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就這樣輕易放棄了，那麼我將會後悔一輩子。而我痛恨後悔！我寧願自己竭盡全力地嘗試了所有可能，遍體鱗傷地徹底斬斷了所有可能，然後頭也不回地選擇放棄。這樣，至少我曾經為了自己也為了夢想而戰鬥過。」

　　「今晚，我站在了這裡！我依舊如此堅定地相信著，不是因為我們能夠贏得超級碗，而是因為我們還沒有努力到最後，現在就說放棄還是太早太早了。那座獎盃，不管是不是屬於我的，我都將戰鬥到最後一刻！」

　　「現在我們站在了懸崖邊上，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我們必須盡情地展示自己的一切！我們要讓他們看到所有的一切！這與勝利無關！只關乎我們自己！這他/媽/就是男人的尊嚴！一切！只有我們才能夠輸掉本來應該屬於我們的一切！同樣，也只有我們才能夠奪回屬於我們的一切！」

　　「這就是橄欖球！這就是我們的一切！」

　　「就算失敗！我也要站立著奮鬥到最後一刻！就算死亡，我也要挺起胸膛迎接自己的結局！當比賽哨響結束的那一刻，我希望我用盡了最後一點力量，證明了自己不是一個失敗者！我之所以能夠站在這裡，因為我是一個勝利者！更因為是我一名鬥士！一名戰士！一名勇士！」

　　陸恪的嘶吼聲如同雷鳴般響徹雲霄，在球員之中浩浩蕩蕩地迴響著，發自丹田源自內心的怒吼炸裂了開來。

　　「那麼，告訴我！我們將怎麼做？」

　　「戰鬥不息！」

　　異口同聲，所有球員都用力了全身力氣忘我地咆哮著，熱血再次開始沸騰起來，靈魂再次開始站立起來，他麼是九人！他們是戰士！他們將……戰鬥不息！

　　「戰鬥不息！」

　　「戰鬥不息！」

　　「戰鬥不息！」

　　不僅僅是五十三名球員們，就連站在旁邊的教練組成員們也都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瘋狂而炙熱地跟著嘶吼咆哮起來，那一聲接著一聲的呼喊如同漣漪般蕩漾了開來，而後一石激起千層浪，在整個超級巨蛋球場內部開始激盪。

　　坎蒂絲站立了起來！

　　傑夫站立了起來！

　　庫裡站立了起來！

　　萊昂納多也站立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忘乎所以地呼喊著同一句口號，「戰鬥！不息！」

　　這場戰鬥，現在才剛剛打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