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全場起立

　　沒有機會，完全沒有機會，哪怕是一絲一毫都沒有。

　　開球之後，陸恪全神貫注地尋找長傳目標，但就連後撤步都沒有來得及拉開，就這樣乾脆利落地被擒殺了；特殊技能甚至是在倒地之後才冒出了一個念頭，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使用特殊技能的時機。

　　此時此刻，他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追究到底是誰的錯誤，擒殺發生了，那就已經發生了，現在最為重要的是，比賽時間還在繼續流失……二十六秒、二十五秒、二十四秒……

　　那肉眼可見的流逝速度著實讓人心驚肉跳，就好像可以感受到在脖子之上緩緩移動的死神鐮刀，就連呼吸都開始停滯了下來。

　　一骨碌站立了起來，陸恪沒有時間理會自己的情況，就連耳機裡吉姆-哈勃的呼喊聲都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完完全全進入了渾然忘我的狀態之中，雙手快速示意，沒有聚商，直接列隊。

　　整個舊金山49人進攻組的所有球員都有條不紊地迅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最短時間之內完成列陣。但，時間還在前進，二十二秒、二十一秒……

　　關鍵時刻，陸恪的大腦進入了前所未有的空靈狀況，整個球場的佈局一清二楚地以三維立體影像呈現出來，幾乎只是一個吸氣的空檔，在呼氣之前，他就已經完成了全場的站位模擬，對手依舊是人盯人防守。

　　紐約巨人的防守組似乎已經鑽進了牛角尖，堅定不移地固守在人盯人防守這個坑裡，拒絕出來，也拒絕改變。

　　對於四分衛來說，這是好事。剛才的擒殺，僅僅只是意外，他需要繼續相信自己的進攻鋒線——不相信？那麼他也沒有辦法了，現在沒有時間指揮進攻鋒線重新站位了，也沒有時間臨場改變戰術了，他必須開球，他必須傳球。

　　沒有其他選擇！

　　絕對冷靜之下，陸恪視線餘光掃視了一下自己的進攻組站立位置。由於剛才沒有時間進行戰術佈置，就連口號都沒有喊，僅僅只是比劃了一下手勢，所以，他現在需要接收一下自己接球球員的站位。

　　毫不遲疑，當機立斷地就宣佈了開球，「攻擊！」

　　站在散彈鎗陣型之中的陸恪快速後撤步，確保自己與防守鋒線的空間足夠遼闊，稍稍抬起了下頜，將眼前三十碼長的半場全部盡收眼底。

　　右邊一側，弗農-戴維斯和馬庫斯-林奇都正在埋頭前衝，依舊是直線跑動，但衝出了十五碼之後，弗農卻一個右撇，朝著邊線移動，似乎做好了接球之後立刻出界的準備，這頓時吸引了防守球員的關注視線。

　　左邊一側，邁克爾-克拉布特裡、洛根-紐曼和泰德-吉恩也都在埋頭前衝，但線路卻截然不同：

　　吉恩衝出了七碼、八碼之後，一個小斜線刺入了中間區域，並且與直線跑動的馬庫斯匯合，兩個人一個交叉換位，馬庫斯停在了中間區域，做出了接球手勢；而吉恩則沿著馬庫斯之前的路線開始直線衝刺。兩個人的換位就好像一個大風車一般，呼啦呼啦地開始旋轉起來。

　　克拉布特裡和洛根則是雙雙直線前衝，沒有任何花樣和技巧，不過，兩個人都是體型相對強壯的類型，全力衝刺起來，缺少了一些靈動，平添了一抹敦厚，猶如重劍一般，蠻不講理地一個平刺，刺入了紐約巨人的腹地。

　　傳球目標到底是誰？

　　就連陸恪自己都不知道，紐約巨人防守組更是無從得知，除了人盯人的貼身防守之外，負責補防的兩名安全衛快速跟上，一名衝向了馬庫斯的位置，另外一名則重現了吉恩和弗農即將交錯碰頭的位置。

　　得益於人數優勢，整個後場看起來風聲鶴唳，白色的浪花正在吞噬著紅色的波濤，所有顏色都捲成一團，一片混沌，幾乎難以區分彼此；幸運的是，這一次，口袋穩穩當當，在疾風驟雨之中沒有絲毫的晃動，這給陸恪留下了足夠的觀察時間。

　　右側，這是陸恪的第一反應，因為泰德-吉恩的快速扯動，輕巧靈動，無疑是長傳的最佳選擇，但隨即陸恪就否定了，在路線的平移以及交叉過程中，吉恩的速度受到了影響，還沒有進入十碼區域，同時，那裡出現了三名防守球員。

　　左側，陸恪一個掃視，然後就看到了洛根和克拉布特裡的跑位和掩護，沒有任何猶豫，揚起了右手，一個小巧的拉弓動作，依靠小臂的快速揮動，最後時刻手腕用力一甩，以一個非常規的動作，拉起了一個略顯飄忽的彩虹球，就好像在驚濤駭浪之中穿行的小快艇一般，又急又快地衝了過去。

　　……

　　洛根和克拉布特裡正在並肩衝刺著，兩個人的速度稍稍有些差異，洛根微微快了半步，但他們都沒有將速度提升到極致，開球線距離端區也就不過三十碼而已，跑動路線的變化比起絕對速度來說更加重要。

　　進入了十五碼區域之際，原本在外側的克拉布特裡和原本在內側的洛根，兩個人通過一個毫無預警的變速，交換了位置，洛根站在了靠近邊線的外側，而克拉布特裡則來到了內側。

　　原本負責一對一盯防的布萊克蒙和基瓦努卡，在觸不及防之間，重心就出現了晃動，但兩名球員都是天賦異稟，稍稍晃動之後，隨即就再次跟上了腳步，只是，之前死死卡住的位置現在就出現了鬆動。

　　越過十碼線時，洛根速度稍稍提升了起來，克拉布特裡則稍稍落後了一些，半個身位的落差頓時變成了一個身位，看起來就好像是兩名球員速度天賦的差異還是體現了出來。

　　但就在此時，洛根猛地再次加速，往前兩個大跨步，瞬間就衝過了五碼線；而克拉布特裡則好像「翻車」一般，朝著左側重重的一撞，將布萊克蒙的重心徹底撞偏移了，同時一個前撲臥倒，以身體攔在了基瓦努卡和洛根之間，形成了一條障礙。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剎那，洛根一個轉身、一個後撤步，一個後仰，猶如籃球賽場之上的後仰投球一般，高高地舉起了右手，視線之中就看到了那顆紅色的橄欖球，猶如翩翩起舞的精靈一般，落入了洛根的雙手之間。

　　雙腳猛地落在地上，一個彎曲、一個後退，洛根試圖掌握平衡，但剛剛失去了重心的布萊克蒙卻陰魂不散，同時使用雙手和雙腳，連滾帶爬地追了上來，狠狠地以肩膀撞擊了洛根一下，這一次撞擊根本沒有撞實，但洛根還沒有來得及穩住的重心還是丟失了。

　　一個後座，一個後滾翻，洛根就好像大熊貓一般，滾進了端區、撞掉了角柱，咕嚕嚕，咕嚕嚕，憨態可掬的滾動姿勢根本停不下來。

　　……

　　「快速開球，快速進攻，陸恪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喘息時間，徹底放棄了聚商，完全依靠球隊進攻組之間的默契來完成推進，傳球！陸恪傳出了橄欖球，速度著實太快了，他的傳球目標是……左側，左側的紐曼或者克拉布特裡！」

　　「這是……這是一個接球！這是一次接球！上帝！上帝！我們見證了什麼！多麼精彩的一次傳球，多麼精彩的一次接球！洛根-紐曼，舊金山49人的八十八號，洛根-紐曼完成了接球！上帝，這是一次達陣！達陣成功！」

　　特洛伊忘我地瘋狂咆哮著，口沫飛濺的話語根本停不下來，那脹紅的臉頰似乎隨時都要炸裂開來一般，他甚至舉起了雙手，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頭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達陣！裁判示意，達陣成功！耶穌基督！這真的太不可思議了！距離比賽還有十……呃，十六秒的時候，舊金山49人完成了達陣，他們成功完成了達陣，追平了比分！接下來，只要踢進附加分，那麼他們就可以絕殺比賽！」

　　「上帝，哦，上帝！」

　　……

　　「達陣！啊啊啊，達陣！」

　　李末年已經瘋了，徹底瘋了，他握緊了雙手拳頭，不斷用力拉扯著揮舞著，將渾身所有力氣都宣洩出來，肆意地咆哮著，整個人高高地跳躍起來，彷彿剛剛完成達陣的，就是他自己一般，用他的雙手、用他的雙腳，扭轉了比賽！

　　轉過頭，李末年就看到了眼前那一片浩瀚的紅色海洋，猶如火山爆發一般，全場觀眾，集體氣力；所有球迷，忘我吶喊，那一聲聲嘶吼浩浩蕩蕩地橫衝直撞，瞬間將整個燭檯球場淹沒。每一位球迷，經歷了大起大落的比賽之後，在這一刻都已經徹底地瘋狂了。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柯克的聲音已經幾乎消失，即使坐在演播室之中，他都不得不用自己的最大音量嘶吼著，但依舊猶如小舢板一般，在驚濤駭浪之中隨時可能顛覆。

　　「這才是精彩！這才是真正的精彩！達陣，舊金山49人完成了達陣！不需要任何語言，觀眾朋友們，現在聽一聽現場的歡呼，這座城市正在為橄欖球而瘋狂，正在為陸恪而瘋狂！」

　　「上帝，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喊聲，就這樣徹底消失在了全場的吼叫聲之中，就連解說席都難得安靜了下來，靜靜地感受著這片浪潮——

　　此時此刻，個體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彷彿汪洋大海裡的區區一滴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