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章 順板兒

　這明明是剛剛從地掃起來的那些打飯時掉落在地的殘羹剩菜，餵豬豬都不張嘴的，怎麼能給人吃！

　「你難道不知道浪費糧食是可恥的嗎？你有沒有過學？你家裡沒有農民？誰給你的權力，讓你把一盒子飯菜全都倒掉的？現在給我吃掉，一粒都不要剩！」獄警寒著臉瞪著黎響。

　現在黎響總算明白剛才他倒掉那盒飯的時候，龍哥和瘦猴他們為什麼會是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了！黎響趕緊解釋：「那盒飯倒掉是因為……」

　「給我閉嘴！」站在面前的獄警直接打斷了黎響的話，衝他罵著：「我有讓你說話了嗎？你不知道說話之前要打報告的嗎？我管你為什麼要倒，只要是發現你浪費食物，這是懲罰！給我吃了它！」

　黎響閉了嘴巴，在這個地方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對於獄警來說，最重要的是你的服從！

　可是真的要服從他們嗎？這一碗東西剛才那一飯盒吐了痰的飯菜還要髒，他怎能嚥得下去？

　看到黎響一動不動，站在前面的獄警冷哼一聲，瞇著眼睛對黎響說：「在我這耍個性？好，我讓你耍個夠！把他架起來，你們過來餵他！」

　他的話一說完，身旁的兩名獄警一起動手，直接將黎響雙臂別到後面，用j-in'gu:n將他的身體給控制住了！

　這裡是拘留所，黎響不可能跟警察動手，可是看到瘦猴和豁嘴一臉幸災樂禍的走過來時，黎響真有種想踹他們一腳的衝動。

　「別動手，我自己來！」黎響突然停止了一切反抗的動作，十分平靜的看著面前的那個獄警，對他沉聲說著。

　似乎時感受到了黎響眼的堅決，獄警也怕鬧得太大了會出事，畢竟這種新來的刺頭很常見，還真有一些脾氣倔強的，不服從管教，自殘或者慘害別人的也屢見不鮮，只要發生一起，對於警方來說，都是一樁很大的麻煩。

　跟眾人擺了擺手，讓他們把黎響鬆開。站在前面的那名獄警將手的碗遞到了黎響的嘴邊，黎響默默的接過了碗，閉了眼睛，也不用筷條，抓了一把飯，塞進了自己的嘴巴。

　夾雜著塵土與泥水的飯菜一入口，有一股子說不出的怪味衝進了黎響的嗓子眼，讓他張大了嘴巴，差點一口吐出來！

　可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吐出來，那會被逼著連他的嘔吐物一起吃下去！

　強忍著自己的噁心，黎響深呼吸了幾口氣，然後猛的抓起了一把飯，塞進了自己的嘴巴。

　現在他已經不要求自己還要去細嚼慢嚥了，只要不是太大粒的，根本連嚼都不嚼的咽進了肚子，很快一碗飯見了底，黎響緊緊閉嘴巴，將最後一口一點點的吞進肚子裡。

　「記住，以後再浪費糧食，這是下場！」獄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把抓住他手的空碗，轉身帶著同伴一起離開。

　黎響一聲不吭的走回到了廁所旁邊，聽著監門砰的一聲關，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的波濤翻湧，快步跑到了便缸旁邊，整個人幾乎趴在了地，張嘴吐了出來！

　「哈哈哈！」身後傳來龍哥那幫人幸災樂禍的大叫，黎響已經顧不他們了，恨不得把自己胃從嘴裡掏出來放在水龍頭下沖洗一遍，吐的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等到吐無可吐了，黎響這才癱坐在一旁，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感覺自己全身下裡裡外外都已經臭不可聞，現在他才對自己之前的決定有些後悔了，進來這個地方，實在不是什麼萬無一失呃好計策！

　吃過飯的時間是打掃衛生和學習教育，打掃衛生是擦拭各個能擦到的地方，刷洗便盆什麼的。黎響開始還以為只是做個樣子而已，沒想到算是不用干髒活的社會哥，在擦門的時候也是一絲不苟，哪怕有一個髒的斑點，也要擦拭下去。

　過了很長時間黎響才明白過來，之所以他們幹的這麼認真，並不是他們已經養成了良好的習慣，而是這已經變成了他們的休閒時刻，讓自己不至於閒下來的一種工作。

　待在監捨裡面最可怕的是什麼？不是吃別人啐過痰的飯菜，不是被其他人欺負，而是失去了自由！

　你能活動的地方只有這麼一間小屋子，除了每天早的早操時間，剩下的全都待在這間小屋子裡。

　算是思想教育也只能從監捨裡的喇叭聽，看新聞聯播，監捨裡有閉路電視，每天晚七點到七點半打開，其他時間都是關閉狀態！

　算是看書，也只有週二和週五兩天才有書車在外面，你想看的書要先報名字，看看監獄書館有沒有，其他的，給你什麼你看什麼，沒多少選擇性。

　大部分時間，你都待在這個小房間內，什麼都幹不了，每天只有不停的反省，對自己做過的錯事進行懺悔，這樣的日子要重複十幾天甚至是一個月，在這期間，你會深刻體會到自由的重要性！

　所以他們把一切事情，都當成自己打發無聊的樂趣，包括在外面可能連正眼都不看一眼的打掃衛生！

　等衛生打掃完是電化教育，是通過廣播宣傳一些禁毒知識或者是講解法律條，所有人必須在房間間排隊坐好，冬天還有馬扎，夏天直接坐在水泥地，一絲不苟一字不漏的傾聽。

　一直等到九點鐘，廣播響起了熄燈號，所有監捨的犯人開始床睡覺，五分鐘內停止一切活動，監捨統一熄燈。

　躺在床，黎響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早吃了點東西，午晚都沒吃，晚還吐出來胃裡的殘留，現在餓的不行，想起炭燒街的小吃大流口水。

　最重要的還是腦子裡很亂，開始懷疑這一步是不是走錯了，雖然在這裡面的確不用擔心那幫職業殺手會來，可遇到這些小混混，也是麻煩事一樁，閻王好講小鬼難纏，說的是這個道理。

　在監捨裡沒有鐘錶，更沒有手機，所以時間在這裡是模糊的，在外面一分鐘可能是瞬息即過，可在這裡，卻有一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也不知道躺在床多長時間了，黎響突然聽到了黑暗有人問了一句：「搞定了？」

　「搞定了，沒問題了龍哥！」有人回應了一句。

　然後傳來了龍哥的聲音：「那好，動手！」

　還沒等黎響反應過來，床鋪晃動了一下，緊接著整個腦袋一黑，好像有什麼東西蒙在了他的頭，然後雙手雙腳都讓被子給裹住了，七手八腳的伸過來，直接拉著他的肩膀，將他從鋪給拉了下來，重重的摜在了地！

　黎響開始掙扎，想先把頭的東西扯掉，可在這個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人的低語：「相信我，不要反抗，這樣對你有好處！」

　身體一僵，黎響聽出了這是老嘎的聲音，也不知道為什麼，心選擇了信任他，果然不再有任何反抗，用雙手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狂風暴雨瞬間來臨，一群人把他圍在了間，對著他拳打腳踢，下手極重，但是很有分寸，不往頭和下體招呼，全落在肉厚的地方，這樣讓你痛的要命，但是明天獄警也看不出你哪裡受了傷！

　咬著牙堅持著，黎響告訴自己一定要忍，雖然他對號子裡的事情不懂，但是也能明白，這是規矩，每個新來的都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過了足足十分鐘，黎響感覺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聽到有人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好像是老嘎的聲音，然後龍哥喊了一聲：「行了，睡了！」

　然後身的壓力驟然放鬆，拳腳都沒有再落下來，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所有人已經了床，剩下他躺在了水泥地，連呼吸都不敢大聲喘，因為每喘一口，胸口疼的要命！

　「還以為他會嗑板兒，沒想到這麼順板兒，真窩囊！」瘦猴那邊傳來一聲不屑的嘲笑。

　「別屁話多，懂規矩是自己人，睡覺！」龍哥躺在床說了一句，嚇得瘦猴不敢再廢話，趕緊乖乖睡覺。

　早是被起床號叫醒的，黎響感覺又回到了部隊，一下子從床坐起來，可身體的疼痛卻讓他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床下去！

　「趕緊起床洗漱，七點鐘早操！」下床的老嘎拍了拍黎響的腿，示意他快點。黎響深呼吸了一口氣，匆匆疊好了被子，跳下床去刷牙洗臉。

　只有一個水龍頭，當然是牢頭接了水洗漱完了再輪到別人，這樣一個個輪下來，到黎響的時候，已經差不多要出去集合了！

　幸好當過兵的黎響對時間有超越別人的把握性，快速的刷牙洗臉，卻來不及擦乾，監門被打開了，所有人跑了出去。

　整個拘留所大概有兩三百人，早操的內容是圍著操場跑三圈，然後做做簡單的伸展，解散之後大家要蹲在院子裡拔草，也是一天之最自由的時刻，一直到七點半吃早餐。

　蹲在操場，黎響強忍身的疼痛，拔著草地的雜草。所謂的拔草並不是把所有的草都拔光，而是拔掉那些非栽種的雜草。

　有人走到了身旁蹲下，帶著笑意的問他：「怎麼樣？滋味還能受得了吧？」

　黎響知道這是老嘎，對這個人，黎響是唯一存有一絲好感的監友，聽了他的話淡淡一笑，搖搖頭說：「沒事，小意思！」

　老嘎哈哈一笑，對他說：「每個人進來的時候都會有的，這是規矩。放心吧，今晚你可以睡個好覺了，如果昨晚你沒忍住反抗了，那今晚你還會挨一頓！」

　果然是這樣的規矩！黎響證實了自己心的猜測，對老嘎的感激也更深了這個人，跟其他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