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兩個兒子

　要過年了蓋房子的也歇班了，加村北這邊原先都是墳頭，很少有人過來，所以站在青磚房前面的路邊，半天都見不到一個人。

　這邊的農村都差不多一個樣，不是經常住在這裡的根本看不出這花滇和元浦有什麼區別，不過是認識的人少了一些而已。

　韋大勇很快回來了，對著黎響聳了聳肩，低聲說了一句：「都不在家，估計是打牌去了！等會我去認識的幾戶人家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們爺兒倆！」

　大老遠的跑來了，總不能連面都沒見打道回府，所以對於韋大勇的話黎響也沒有反對。

　跟著韋大勇往南走，剛走了幾步，韋大勇突然把摩托車一支，跑過來在黎響的耳邊低聲說著：「那是莫老九的兒子！你看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順著他的目光，黎響看到前面村小賣部裡走出了一個年輕人，個子不高，身材矮胖，理著平頭，穿著農村人很少穿的波司登羽絨服，圓圓臉，小眼睛，右手裡提著一個袋子，裡面裝滿了東西，正快步向村北走去。

　「你確定？這是莫老九的兒子？那個在外面掙了大錢的兒子？」黎響瞪大眼睛吃驚的看著韋大勇。

　「沒錯的！」韋大勇用力點頭，嘴裡說著：「回來那天還發煙發糖來著，我跟他面對面站著的，再說了，他這樣子的，見一面再見也容易認啊，對不？」

　這一點黎響也承認，這個小胖子的確屬於那種站在人群也能認出來的，雖然長相平凡，但是容貌加體型讓他整個人充滿了喜感，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可關鍵是這傢伙並不是莫家聲，跟他也沒有什麼相似之處！也是說，自己這趟是白來了，莫家聲並不在這裡！

　忙活了一整夜，做了一個無用功，黎響的心充滿了失望。更重要的是，樊靜一家這個年會是怎樣的淒慘？黎響不敢想像。

　莫家聲不是花滇人，那他去了哪裡？拿了錢他總要去花的，騙了房子也總要去賣去住，他最終還會露面，可那是什麼時候？黎響真怕樊靜已經放棄了復仇，做出了傻事！

　心的確懊惱，像是有火發不出來，憋屈的難受！不過黎響也向來不是無緣無故對別人亂發脾氣的人，深吸了一口氣，對韋大勇和方斗說：「行了咱們走吧，到了元浦回柳市！」

　「不是你要找的人？」韋大勇也看出了黎響的失落，小聲問了一句，見到黎響點頭，咧嘴笑著說：「那也沒關係，在這過年吧，不用急著回去的，保證城裡還熱鬧！」

　說著客套的話，韋大勇騎了摩托車，讓黎響和方斗坐在了後面。方斗在最後面拍了拍黎響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失望，黎響對他搖了搖頭，失望是肯定有，不過黎響沒有失了分寸。

　摩托車突突突的駛出了花滇村，黎響看著遠處的元浦，歎息了一聲，自己還以為抓住了一條線索，沒想到是一場空，白跑一趟，還差點把命給丟了，真是不值得啊！

　前面騎車的韋大勇聽到了身後的歎息聲，知道黎響還在為自己白跑一趟懊悔，開解著他說：「這人啊，做什麼事都靠個運氣！說咱們找的這個莫老九吧，兒子那麼多年沒回來，突然之間發財了，回來找他了，你說這不是運氣嗎？」

　黎響皺了皺眉頭，對韋大勇問了一句：「莫老九的兒子事突然之間發了財的？」

　「是啊！」韋大勇側了一下腦袋，嘴裡說著：「他的兒子是在你們柳市還是合川的，好像做生意，也有人說是做廚工的，日子過的也不咋地，頂多也是管自己溫飽，沒想到天掉餡餅了，一夜之間發了財，帶著錢回來找他爹了，你說這不是運氣嗎？這不是運氣是命了！」

　此時的黎響沉默不語，腦子裡像是抓住了什麼，可是仔細去想，又什麼都沒有抓到！

　韋大勇還在自顧自的說著：「你們也不用急著走，過年村裡殺豬宰羊的，還會唱大戲，一點都不城裡差，你們在我兄弟家住著，過完除夕再回去也不晚！」

　兄弟！黎響的腦靈光一閃，雙手一把抓住了韋大勇的肩膀，嘴裡喊著：「掉頭，咱們回去！」

　「怎麼了阿響？」方斗扶住了黎響的肩膀問他。韋大勇也停下了車子，遲疑的扭過頭看著他說：「回去？回哪？花滇？不是已經看過了嗎？不是你要找的人，還回去幹嘛？」

　黎響瞪著眼睛看著韋大勇說：「我問你，莫老九有幾個兒子？」

　「一個啊！這麼一個兒子，他老婆跑的時候帶走的，他們全村的人都知道！」韋大勇很肯定的說著。

　他這種好酒之人，東家跑西家湊的，喝起酒來聊的都是鄉鄰的八卦，自然知道莫老九的事情。

　黎響又呆了一下，看著韋大勇的臉色也猶豫了，難道自己猜錯了？這個莫老九真的跟莫家聲沒有關係？

　可是直覺卻又相信肯定有關係，所以黎響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決定，再回去證實一下！

　「回花滇，找到莫老九，我當面問他！」黎響斬釘截鐵的對韋大勇說著，方斗也不多問了，坐在後面說了一句：「那走吧！」

　韋大勇無奈，只好慢慢掉頭，嘴裡嘟囔著：「不是已經知道不是了嘛，再跑一趟也是白跑！算了，那走吧，反正也耗不了多少油！」

　再次回到花滇村，直接到了村北青磚屋旁邊，三人下車，黎響低聲對韋大勇交待了幾句，韋大勇點點頭，轉身走進了青磚屋，莫老九的兒子已經回來了，韋大勇找到他說了兩句話，那小胖子趕緊把黎響幾人請進房間，自己出門了。

　房間很暗，大白天都得開著燈才能看清楚，裡面很簡陋，兩張長板凳搭起來的木板床和一個地鋪佔了房間的一大半，剩下的是幾個破箱子，桌椅都破破爛爛，沒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傢俱。

　可以想像，莫老九以前過的日子是多麼的清苦，現在驟然富貴，居然還沒有大手大腳，可能也是房子沒有蓋好，所以也沒有花錢置辦傢俱的必要。

　本來想看看這裡有沒有照片之類的東西，農村一般都喜歡把照片貼在牆或者是放在鏡框裡掛在牆，不過這裡什麼都沒有，牆都是一些為了防止牆壁脫落而貼的報紙，都已經發黃而斑斕，顯得醜陋不堪。

　正打量著周圍，耳邊聽到了一陣說話聲由遠及近的傳來：「這些青磚也有人要？真是好事來了擋也擋不住！」

　「你別嗦了，趕緊滴吧，人家在家等著呢，你這破地方，真特麼不是人住的，這幾天可折騰死我，等房子起好，給我多少錢我都不在這破地方待了！」

　說話間，門口出現了兩個人影，先進來的是一個六十出頭的老漢，佝僂著身子，後面跟著的是那個之前出去的小胖子。

　「幾位，誰想收我的青磚？我知道有識貨的人，這可都是合浦窯燒出來的好磚啊，現在都已經絕了跡了，我家這個，可是獨一份！」莫老九咧著大嘴，呲著一嘴的黃牙，臉的褶子笑成了一朵花，走到了黎響的面前。

　之前站得遠，光線不好，黎響看不清他的樣子，現在走到了跟前，一股子酸臭味道傳來，讓人聞之欲嘔，可是黎響現在的注意力並不在這面，而是看到了莫老九的臉，這簡直是莫家聲的翻版！

　莫老九肯定是莫家聲的爸爸！從相貌黎響可以證明這一點，所以他知道自己這一次是來對了！激動之下，黎響伸出手一把抓住了莫老九的手，眼睛瞪著他說：「你兒子在哪裡！」

　這樣子把莫老九給嚇了一跳，使勁抽回自己的手，指著旁邊的小胖子說：「這不我兒子嘛！你們到底是幹嘛的？梁貴園你認識這些人？」

　「我認識他們是誰啊！」小胖子也火了，瞪著黎響說：「你不是來買青磚的嗎？現在莫老頭……我爸回來了，你有什麼話跟他說吧，我不管！」

　聽著他們彼此的稱呼，黎響更是疑竇重重，指著小胖子說：「你根本不是他的兒子！他姓莫你姓梁，怎麼會是父子？」說完黎響扭過頭，緊盯著莫老九說：「我是來找你那個親兒子的，莫家聲，他在哪裡？」

　聽到這個名字，莫老九和梁貴園同時變了臉色，吃驚的看著黎響，異口同聲的問了一句：「你到底是什麼人？」

　「要債的人！」黎響咬牙切齒的看著莫老九說：「莫家聲在柳市騙了我的朋友數十萬，現在他躲著不敢出來，我找到你這來了！」扭頭看了看梁貴園說：「你帶回來的這些錢，都是莫家聲給你的吧？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已經成了共犯？你會坐牢的！」

　梁貴園臉色蒼白，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搖著頭對黎響說：「我什麼都不知道，錢是我哥給的，我什麼都沒做！」

　從一開始，黎響已經看出這個小胖子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雛兒，從小被嬌生慣養的，脾氣不好思想簡單，所以一下子把他給嚇唬住了，說出了黎響最想聽到的話！

　「你們是什麼人？公安嗎？」莫老九一臉的陰鷙，狠狠的盯著黎響和方鬥，最後視線落在了韋大勇身，咬牙切齒的說：「大狗子，你帶來的公安？你想對老子做什麼？」

　「他們不是公安，他們是……」韋大勇著急辯解，黎響馬打斷了他的話，看著莫老九說：「我們不是公安，我說過了，我是受害人的朋友，我也不是來抓你兒子的，我只是要見到他，問清楚一些話，你知道他在哪裡的對不對？現在請你告訴我，莫家聲藏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