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棋局

　紅木茶几有自帶的煮茶功能，樊嬸把差距熟練的擺在面，然後對黎響笑著點點頭，又進了廚房。

　「我這邊你不用招呼，廚房那邊也別老是忙活，在小客廳那邊看看電視，休息一下！」老劉頭對樊嬸囑咐了一句，樊嬸臉色微紅，小聲應了一句，轉身走了。

　黎響看到老劉頭的目光一直在看著她，笑著說：「劉爺爺，你真的變了好多啊！我不是說模樣，而是在心態，以前要好了很多！」

　以前的老劉頭，倔的像驢子，算是在小花園也沒有幾個朋友，也老高頭能跟他說幾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可是現在從他對嘉嘉的態度來看，真的有個爺爺的樣子了。要知道這老頭可是嚴重的重男輕女思想，嘉嘉的媽媽生下嘉嘉之後表示不願再生了，把急著想抱孫子的他氣的大病了一場，差點跟兒子兒媳斷絕了關係！

　還有對樊嬸，也變得親和了許多，要知道劉援朝曾經一個月給老劉頭找過八個家政，平均一星期兩個，都是被這老倔頭給罵跑的，何曾這樣和顏悅色過！

　老劉頭熟練的擺弄著茶具，燒水泡茶，對黎響說：「年紀越大，想的越多，有什麼改變也是應該的！倒是你小子，變化不小，讓我吃了一驚！」

　「我沒變吧？還不是一樣那樣，沒胖沒瘦的！」黎響摸著自己的臉，笑著對他說。

　老劉頭搖了搖頭，對黎響說：「氣質變了！以前有自信了，說話以前沉穩了，好現象！我聽援朝和援紅說了很多你的事，也在電視看到你了，做的很好，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阿響！不過要注意的是，一定要戒驕戒躁，別被暫時的榮譽沖毀了頭，糖衣炮彈可任何武器都能打垮一個人！」

　老頭曾經參加過抗美援朝，幹了一輩子的老革命，聽說還當過很大的官，不過脾氣不好，得罪了人被擼下來了。對於他的過去，黎響從來都沒有刻意去打聽過，他沒有八卦的愛好和習慣。

　不過也能感覺出，老劉頭雖然和老高頭玩的不錯，卻是性格迥異的兩個人，唯一的共同點都是倔老頭，愛下象棋，除此之外，從談吐到習慣沒有任何相同的。

　這些話換作老高頭肯定講不出，可從老劉頭嘴裡講出來，還是別有深意的。黎響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來，一邊喝著茶，咱們一邊下兩盤！」老劉頭一彎腰，從茶几下面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白玉棋盒，雙手捧著，小心的打開蓋子，露出了裡面的黃白色棋子。

　黎響看了一眼，笑著說：「這是什麼料啊？很值錢的吧？三哥是有錢，連象棋都給你買這麼好的！」

　「象牙的！特麼這麼一副，二十萬！敗家子的東西！」似乎一提起這個，老劉頭有火氣，臉當時黑了！

　黎響啞然失笑，看著老劉頭說：「劉爺爺，三哥花這麼大的價錢給你買象棋，你還不知足啊，哪個兒子有這麼捨得啊！」

　老劉頭氣呼呼的看著黎響說：「這是讓我玩的？這是讓我看的！幾十萬買盒棋，我拿著都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掉在地摔了，你敢像在小花園那樣拿著拍嗎？」

　這麼一說，黎響也猛點頭，面前這一盒棋三十二顆子，一顆子六千多塊，別說下棋了，碰一下黎響都手顫！

　「你等會！」黎響站起來，跑到門口鞋櫃旁，在自己帶過來的袋子裡翻了一下，拿出來一個紙袋子，遞到老劉頭面前說：「噹噹噹噹！看我為你帶來了什麼？」

　老劉頭疑惑的把袋子接過去，往裡面一看，臉立刻堆成了一朵花，看著黎響說：「我知道你小子早有準備！」

　「來的時候在路買的，牛角的，二十五塊錢！」黎響咧嘴一笑，來看老劉頭怎麼可能不下棋？不管他家裡有沒有，準備一副是不會錯的，沒想到果然派了用場！

　茶已煮好，棋已位，一老一少也不客氣，馬舉杯喝茶，低頭廝殺！黎響的棋藝是家傳的套路，從爺爺到老爸都是典型的象棋迷，他小時候經常跟爺爺對弈，跟著爸爸去街坊那裡到處跟人下象棋，所以對這東西並不陌生，部隊象棋賽還拿過一等獎。

　一場大戰直殺的慘烈無，日月無光，雙方你來我往，各不相讓，老劉頭看得出是很久沒有下的這麼痛快了，越下越是興奮，連茶水都不喝了，雙眼緊盯著棋盤，一眨不眨，臉色通紅，呼吸卻輕不可聞，連帶著周圍的氣氛都顯得極為凝重，除了落子的聲音，連一根針掉在地都能聽得見！

　「將軍！」隨著老劉頭雙車錯，黎響終究是回天乏力，棄子認輸。老劉頭像個孩子一樣笑起來，瞪了黎響一眼說：「小樣的，不信將不死你！三局差點讓你贏了兩局，多半年沒見，棋路走的這麼邪氣了！」

　黎響苦笑著說：「主要還是你最近不太常玩，所以有點手生了，我還是老樣子，十局裡面贏你一局，算是白撿的！」

　「你少拍我馬屁，你小子的棋力我還是清楚的！以前局限於套路的束縛，攻防都很到位。看似犀利，其實一旦熟悉你的套路了，想破開你的套路並不難！可現在你小子下手無定式，看似胡亂落子，可是往往卻是出其不意，我第一局被你這些混蛋手段給打的找不到北，所以才輸的！」老劉頭悻悻的對黎響說著。

　黎響一邊收子，一邊對他說：「是下著玩，也沒有想太多，見招拆招而已！」

　這都快午了，三哥和嫂子應該快回來了，黎響也不好再打擾，準備回去。

　老劉頭卻瞪了他一眼說：「收棋幹什麼，今天你陪我玩個痛快，午在這裡吃，我早特意讓樊妹子多買了菜，你三哥也要回來，現在應該快到了，他有話找你說！」

　聽到這話，黎響也不再推辭了，苦笑著對老劉頭說：「下太多腦子累啊，我沒什麼，怕你受不了！」

　「我沒你想像的那麼嬌氣！」老劉頭哼了一聲，把棋子擺好，不耐煩的催促著：「快點擺棋，你也別讓著我，有多大本事你使出來吧！」

　列好兵馬，重新再戰！黎響也知道老劉頭的脾氣，要是不下的痛快了，他晚都不放自己回去！以前在小公園的時候，他和老高頭兩人經常是打飯去的，怕午下棋正酣，又不想匆忙結束回家吃飯，乾脆一人捧著個飯盒，一邊吃一邊下，那場景實在是讓人噴飯。

　反正是過來陪他的，黎響也收斂了心思，不想別的，專心跟他下棋，甚至連劉援朝什麼時候回來坐到了身邊看著他們爺兒倆下棋的都不知道，無意識的端起茶杯喝了兩杯了才反應過來有人幫他倒茶，一扭頭竟然是三哥，趕緊站起來，劉援朝卻笑著對他擺手說：「沒事，坐下繼續下你的棋！」

　老劉頭也看到兒子回來了，白了一眼說：「一邊看電視去，別耽誤我們下棋，你又不好這一口！」

　別看劉援朝在外面是老闆，不苟言笑的樣子，可是在老劉頭面前卻是老老實實，苦笑著說：「我不好這個不等於不懂啊，你們下你們的，我在旁邊看著，不說話！」

　聽他這麼一說，老劉頭也沒理他，只是催促著黎響繼續下，別分心，不過這一盤黎響還是輸了，他的棋藝起下了三十多年的老劉頭來說，還是差了一籌！

　「別下了，再下也是輸！」劉援朝拍了拍黎響的肩膀，對他笑著說：「準備吃飯了！」

　老劉頭哼了一聲說：「你懂什麼，我要是不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根本贏不了他！還沒下完的局，誰也不敢保證是輸局！」

　黎響也苦著臉對老劉頭說：「我這水平本來沒有劉爺爺那麼高，再怎麼下都是必輸的局面！」

　「不是因為這個！」劉援朝對黎響搖了搖頭說：「我之所以說你再下也會輸，是因為你下棋太猶豫了，或者說，太心軟了！」

　這話讓黎響有些怪，有嗎？下棋跟心硬心軟還有關係？連老劉頭都有些好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說：「你看出阿響的路數了？怎麼個意思？說道說道！」

　劉援朝給他們爺兒倆都倒一杯茶，笑著說：「路數我沒看出來，但是看出點心態。這盤棋，阿響是好的雙馬銀泉架勢，可是因為不敢跟你對車，白白損失了一炮一車，如果當時河邊拚殺，他乾脆一點，狠辣一點，這一盤棋，老爺子你必輸無疑！吃掉你一顆馬行了，這局面對你很不利了！」

　「那不行！」黎響脫口說：「我吃了老爺子的馬，他肯定拿車來拼，我雙馬過河不怕跟他拼車，盤廝殺慘了點，雙方全都變成了衝陣，沒有守陣，這局贏面不大！」

　這話一說，老劉頭和劉援朝的臉色都是微微一變，老劉頭更是一巴掌拍在了黎響的頭，一臉氣呼呼的說：「剛才我還沒想到，援朝一說我明白了！你小子也是在這揣著明白裝糊塗，感情在這讓棋呢！你能看到這一步，知道咱們倆盤一拚殺，我吃大虧，最後鐵定被你吃的一個字都不剩，你還能剩下一車一馬加一個小卒子，想怎麼將死我都行，居然還放了我一馬，你什麼意思啊，下棋靠讓還下個屁啊！」

　黎響苦著臉對老劉頭說：「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輸啊，還以為是和棋呢！你看你現在這麼興奮，我要真把你吃的光桿了，又怕你……下棋嘛，那麼認真幹什麼，跟三哥下我不用考慮那麼多，跟你這個老爺子，我總得悠著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