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二章 真我

轉眼，又是百年匆匆而過，只不過這百年來，牧易始終沒能突破瓶頸，對於那道拳意的領悟，也始終停留在八成九，彷彿他的面前，有一道堅固的大門，牢牢把他擋住，任憑牧易如何用力，都無法將這扇大門打開。

如果說第一個百年，牧易還能平和面對，這第二個百年，就讓他變得焦躁起來，畢竟百年來，不得寸進，這種感覺能夠把人逼瘋。

期間，牧易幾乎把所有能想的辦法都想過了，但是始終無法突破，這不禁讓他對自己產生了一絲懷疑。

懷疑自己的資質，懷疑自己的意志，懷疑所有的一切，如果任憑這種懷疑深入下去，牧易甚至會懷疑自己的存在，那個時候，或許就是他走火入魔，甚至直接寂滅的時候。

幸好薪火始終籠罩著他，得以讓他維持心間最後一絲清明，不至於徹底的迷失掉。

而且最恐怖的就是，這種迷失根本就讓人無法抵禦，只能被動的承受著，哪怕牧易的意志再堅定，可隨著時間的消磨，仍舊一點點失去抵抗。

「不能這麼下去，否則就算給我千年，萬年，我也不可能突破。」

這一天，牧易猛然睜開變得血紅的眼睛，他的呼吸，也很粗重，儘管薪火始終維持著他最後的清明，但牧易仍舊感覺到，這種清明，也在一點點的散去，只不過這個過程很慢很慢。

「唯有足夠的危險，才能讓我再度突破自身，讓拳意達到九成。」

牧易突然看向時空長河，在這片古老的天地中，根本就沒有敵人，所以想要讓自身置於危險中，那就只有一個辦法，踏入時空長河，可這樣做的後果，絲毫不比他迷失來的差。

畢竟大帝之下，進入時空長河根本就是必死的結局，直接就會被同化掉，連生命的痕跡都會被泯滅。

但眼下，牧易卻別無選擇，甚至他能夠感覺到，進入時空長河雖然危險，但卻是他生機最後所在，一旦錯過，恐怕將回天無力。

想到這裡，牧易終於不再猶豫，一步跨出，直接出現在天地邊緣，距離時空長河只有咫尺之遙。

只不過當牧易即將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卻突然停下，臉上流露出一絲掙扎。

這一刻，從小到大，過往的一切都清晰的在牧易的眼睛裡迴盪，最後畫面定格在老道在他面前緩緩消散的那一幕。

「我，無悔！」

輕輕說完，牧易終於不再猶豫，臉上的掙扎也消失不見，化為平靜，然後一步跨出，直接融入到時空長河中。

剛剛進入時空長河，牧易就感覺天地變幻，再也分不清哪裡是哪裡，甚至在時空長河中，根本就沒有時空這個概念，明明牧易站在這裡，卻看到了無數屬於他的身影，有的在寂滅，有的在掙扎，演繹著一出眾生之相。

隨著這些身影不斷的破滅，牧易心底那股危機，也越來越強烈，似乎只要這些身影全部消失，就是牧易徹底死去的時候，那個時候，就算萬古大帝到來，也休想救活他。

「我，不能死。」牧易心中怒吼一聲，心神前所未有的凝練起來，意志光輝撒下，讓周圍破滅的身影突然一滯，雖然之後仍舊恢復正常，但剛剛那一瞬間的變化，仍舊被牧易把握住。

他並未一點希望都沒有。

「破！」

牧易再度怒吼，然後一拳打出，伴隨著這一拳，他的一縷頭髮化為白色，同時金光蔓延，似乎要徹底爆發開來。

但就在這時，牧易卻感覺自己周圍的空間一下子凍結起來，而他這一拳，也被封印，連一點威力都施展不出來，這種情況，讓牧易有些恐慌，如果連拳都不能出，那他還剩下什麼？

「對了，我還有薪燈。」牧易心念一動，想到了當初凰妃跟他講過的話，當初有大帝在時空長河中看到過薪燈，不過那個時候，叫做厄難之燈。

也就是說，薪燈完全可以在時空長河中生存。

當薪燈從牧易身後升起的時候，薪火也蕩漾開來，直接將牧易籠罩住。

只不過，薪火的消耗也很恐怖，雖然能護住牧易一時，但時間一長，定然會徹底耗盡，那個時候，牧易仍舊要獨自面對時空長河。

所以薪燈，也只是解一時之危，加上此刻處在時空長河中，之前那片古老的天地已經徹底消失不見，牧易根本就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退步，要麼突破，要麼死亡，沒有別的選擇。

在薪火出現以後，周圍那不斷破碎的身影一下子停了下來，牧易就像是站在無數鏡子面前，周圍到處都是他的影子，只不過這些影子卻不是處在同一條維度上面，各自做著不同的事情。

有薪燈守護，牧易難得觀察起這些影子，然後就發現，這些影子每一個都如同他一個念頭，有的在打拳，有的在領悟，有的在讀書，有的是放牛郎，有的是小道士，有的是乞丐，也有萬人之上的位子，總之，完全演繹了牧易的無數種人生。

「這就是我嗎？時空長河中的我？無數可能之下的我？」牧易心中升起一絲明悟。

「不，我就是我，這個時空中，也只能有一個我。」

「真我，本我，原來如此。」

牧易似乎陡然間相通了一切，心神完全放鬆開，然後就看到那無數道身影乳燕投懷一般，朝著牧易湧來，在薪燈的照耀下，徹底跟牧易融為一體。

牧易的臉色越來越安詳，眼中的光芒卻也越來越亮，原本達到瓶頸的拳意，也隨之鬆動起來，一點一點的朝著九成邁進。

終於，就在薪火即將熄滅的時候，牧易身上的氣息突然一變，比火山爆發還要猛烈百倍千倍，一股恐怖的氣息，從牧易的身上綻放出來，哪怕是周圍的時空長河，也有了一絲輕微的波動。

「我有一拳，可開天闢地。」

牧易心中輕輕的呢喃，同時一拳打出，這一拳，如同一輪金色的太陽升起，驅散了黑暗，並且在那金光之中，天地翻騰，彷彿真的要演化出開天闢地的場景。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