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一章 真？假？

與此同時，牧易也睜開眼睛，只不過他的眼神顯得有些茫然，似乎沒有了周圍的廝殺，沒有了慘烈的戰場，就只有他跟玉珮，以及從玉珮中慢慢清晰的身影。

「老頭子，你要走了嗎？」牧易看著突然出現的身影，一下子呆住了，這道身影正是他當初封印在玉珮中的一縷老道執念，原本想著等他成為大帝后，憑借這縷執念，找到老道在時空長河中的生命痕跡，徹底將他復活。

但現在，牧易心中卻突然有種不安的感覺。

「傻孩子，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我已經死了，早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老道看著牧易說道，說來也怪，此刻，哪怕是無敵強者也沒有發現牧易這裡的異樣，更沒有看到玉珮，以及老道。

甚至，此刻在外界來看，沒有玉珮，更沒有老道，只有牧易癡癡的望著眼前發呆，最終喃喃自語。

「可是只要我成為大帝，就能夠復活你啊，到時候你仍舊是你。」牧易有些不服的說道。

「那是我，但也不是我，只是另一個我罷了，時空長河有很多層，也有很多種可能，過去，現在，未來，誰又能說的清楚？而且時空長河中所看到的一切，難道就一定是真的嗎？」老道緩緩說道。

牧易沉默了，老道說的話他不是不明白，只是一時間難以接受罷了，畢竟他堅持了這麼長時間的信念，讓他就這麼放棄，太難。

就好像一個人，為之奮鬥了一輩子的目標，結果到頭來才發現，所謂的目標只是假的，只是鏡花水月，他又怎麼可能接受？

「你看……」

這時，老道伸手一引，讓牧易看著腳下，看著那座正處於戰火中的荊州城。

「這裡才是真實的，而你心裡，只是假的。」

「心裡是假的？」牧易一愣，但眼神中卻升起一股明悟，之前的迷茫也在不斷的消失著。

真？假？

雖然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可是心裡感受到的就一定是真的嗎？為了一個不確定真假的可能，而眼睜睜的看著真正的悲劇在上演，那麼他求的到底是一個真還是一個假？

的確，牧易如果不出手，等到荊州城毀滅，他真的有可能點燃心火，但那個時候，荊州城已經沒有了，正如老道說的，就算他能從時空長河中把人復活，可那還是真的他嗎？畢竟對方早就已經死了，復活，只不過是一種的自以為罷了。

但，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牧易並沒有點燃心火，到頭來卻發現一切都只是一場空，白白犧牲了荊州城所有人，值得嗎？

答案是：不值得！

「老頭子，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牧易臉上突然蕩起一絲微笑，然後這絲微笑就如同冬日的陽光，溫煦，融化著萬物。

聽到牧易的話，老道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而他的身體，也一點點的飄散開來，徹底散於天地間。

這一刻，薪燈中的某個角落，突然傳來卡嚓的聲音，一枚原本靜靜的躺在那裡的玉珮，徹底化為齏粉。

瞬間，牧易就有種輕鬆，彷彿卸下千斤重擔一樣的感覺，整個人從裡到外，甚至連魂魄都變得清澈起來。

原本寂然不動的薪燈，突然一顫，一點白光緩緩出現，雖然很微弱，但卻有種亙古永存的氣質，哪怕再大的風雨，也無法將它熄滅，只要信念在，它就一直亮著。

牧易的心中，也隨之出現一點微弱的火苗，白色的，在那白光中，牧易看到了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那是當初他吸收在人族信念，那裡包含著他們的信念。

此刻，所有人臉上都化作衷心的祝福。

戰場中，天香王等人突然渾身一顫，然後停下，臉上同樣露出微笑，他們的敵人猛然發現這個機會，自然牢牢抓住，然後無數攻擊將他們淹沒。

旁邊，並肩戰鬥的人族，這一刻徹底瘋狂了，一個個奮不顧身的衝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些攻擊，去救回這些不過萍水相逢，卻跟他們站在一起，並肩戰鬥的夥伴，袍澤。

哪怕他們不知道彼此的姓名，不知道彼此來自哪裡，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信念，那就是守護人族。

可惜，當那些攻擊消散，卻什麼都沒有留下，就跟他們來的時候一樣，突然，消失的也同樣沒有任何徵兆。

「殺殺殺！」

一個又一個的人族發出生命最後的吶喊，衝入妖鬼二族的大軍中，選擇了同歸於盡，他們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此刻只想殺戮更多的妖鬼，為人族，為他們身後的普通人，換取更多的生機。

虛空中，柳妖，阿骨朵，也同樣面帶微笑的消失在對方的攻擊中。

只不過跟一般強者不一樣，作為他們的對手，半步准帝級別的存在，他們清楚的知道消失的柳妖跟阿骨朵到底有沒有死，但真正讓他們在意的還是對方消失的那種詭異，居然讓他們沒有絲毫的察覺，甚至事後也根本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就好像被憑空抹去了一般。

這種異常終究還是驚動了暗中觀戰的准帝，其中一尊准帝突然出現在戰場中，恐怖的意念橫掃而出，想要找出消失的柳妖等人，畢竟連他們這些准帝都沒有任何發現，就顯得不正常了。

可惜，一個又一個准帝橫掃虛空，卻始終找不到柳妖等人的痕跡。

准帝一出，哪怕沒有刻意針對人族，也讓不少人族心頭壓上了一座大山，就連半空中的戰旗，也像是開始凝滯，無法繼續加持下方的人族。

這讓原本就處在下風的人族，頓時又多了一層陰影，難道，荊州城就要徹底滅亡了嗎？好可惜啊，他們終究還是沒有挽回這一切。

即便是荊老，此刻也露出一絲悲傷，一絲不捨，只不過他的不捨並非因為沒有活夠，而是不捨得那麼多人族死亡，可惜，他終究無法做到更多。

就在他準備閉上眼睛，帶著身邊的人族戰旗一起自爆的時候，一點微光，突然出現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