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三章 牧易收徒

姜小雨有些緊張，心中覺得這應該是牧易對他的考驗，如果他回答不上來，定然會讓牧易失望，所以他心中難免有些焦急，而越是聰明人，有時候想的就越多。

牧易也不著急，收回目光後，便仰著頭，望著陰間的天空，尤其是那一輪代表后土聖母的圓月，跟陽間不同的是，這陰間的月亮永遠都是圓的，沒有所謂的陰晴圓缺。

只是，人生如果也如此，如果沒有了遺憾，本就是一種殘缺。

正因為無法盡善盡美，所以才會孜孜不倦的去追求。

這一刻，牧易好像忘記了姜小雨，眼中只有頭頂的那一輪圓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滿頭大汗的姜小雨眼睛突然一亮，然後大聲的說道：「大人，我想到了。」

聽見姜小雨的呼喚，牧易才收回目光，重新看著他。

「修行就是走路，就是砍柴，就是吃飯。」姜小雨越說聲音越小，似乎也發現自己說的有些不靠譜，修行怎麼會是砍柴？又怎麼回事吃飯？

「哦，修行就是走路，砍柴，吃飯？」相反，牧易卻是眼睛一亮，原本以為姜小雨會說出一番道聽途說的大道理，卻不料他是有著自己的見解，雖然淺顯，但本質上，卻也道出了修行的真諦。

什麼是修行？相信不同的人就會有不同的答案，但在牧易看來，修行就是一種經歷，不管你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但絕對不會是為了修行而修行，總要有這樣那樣的目的，所以目的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過程。

而姜小雨的回答，修行是走路，是砍柴，是吃飯，這是他的理解，卻也契合了修行的本意，姜小雨這個回答要是放在佛家中，那就是有慧根，而道家裡，便是道果，乃天生適合修行的胚子，絕對的良才美玉。

如果說一開始，牧易只是打著隨便指導一下的念頭，算是償還了村長交出玉珮的因果，那麼眼下，他是真的起了愛才之心。

修行界，好的師父難遇，但同樣的，好的徒弟也難尋，尤其是想要找一個可以繼承衣缽的徒弟，更是難上加難。

當初牧易收了鐵牛為記名弟子，但也是事出有因，從未想過讓對方繼承他的衣缽，否則也不會只傳授對方武道，而非他所擅長的心神一道，可如今，他忍不住在想，要不要真的把姜小雨收下，並且繼承自己的衣缽，這樣就算他接下來出了什麼意外，可至少對老道也算是有個交代，沒有讓他的傳承因此斷絕。

而姜小雨的品質早就通過了考驗，本性善良，而人又極為聰慧，早年的磨難，更是讓他遠比同齡人成熟，性格也堅韌，絕對是一個好徒弟。

在牧易想著這一切的時候，旁邊姜小雨卻不清楚，還以為牧易不滿意自己的回答，正滿臉忐忑，同時也暗恨自己，早知道剛剛就不那麼說了，如今若是大人失望，會不會就不教他了？這麼好的機會，如果因為他的莽撞而錯失，別說他自己不會原諒自己，就算村長跟母親知道了，也定然會失望。

好在牧易並沒有讓姜小雨忐忑太久，等他回過神來，看到姜小雨的模樣，不禁一笑，心中已然有了決定。

「姜小雨，你可願意拜我為師？」牧易神情嚴肅起來。

聽到牧易的話，姜小雨整個人呆住了，之前村長奉上珍貴的玉珮，牧易也只是答應教授他一段時間，甚至之前還拒絕了收他為徒，可沒想到，轉眼之間，事情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牧易居然問他要不要拜師？

難道他這是在做夢，還是說聖母娘娘保佑？

用力掐了一把大腿，渾身一個激靈之後，姜小雨終於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而隨之便是狂喜，當即，他沒有半點猶豫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雨願意。」

「好，按理來說，你拜師需要擺下祖師牌位，不過我從不在意這些俗套，但你既然入我門下，便要謹記尊師重道。」牧易緩緩說道。

「是，師父，小雨必定謹記，從此以後尊師重道，絕對不做有違師父，背叛師門的事情，否則便萬劫加身而死。」姜小雨滿臉嚴肅的發誓。

「以後記得不要隨便發誓，而且你若是真的欺師滅祖，不需什麼萬劫加身，我既然可以給你，就能讓你失去，而且入我門下也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不管你以後為善也好，作惡也罷，都是你自己的路，我這個當師父最後再送你四個字，不忘本心。」牧易說這話，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老道。

那個時候，他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娃，懵懵懂懂的跟著老道闖蕩江湖，而老道那個時候跟他說的最多的便是不忘本心，八年間，老道一點一點的改變著他，這份苦心，唯有長大後，他才徹底的體會到，可惜為時已晚，更來不及對老道說一聲，謝謝。

所以，他能夠教給姜小雨的也是這個四個字，也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在他看來，這四個字甚至比一門功法絕學還要珍貴。

「不忘本心？」姜小雨喃喃自語，神情有些迷茫，但隨後就慢慢變得堅定起來，「師父，我懂了。」

「嗯，很好，以後那套拳法，你只需要每天早上練習就好，接下來，為師教你如何修行。」牧易說道。

「是，師父。」姜小雨滿臉狂喜，終於可以修煉了，而且還是拜了牧易為師，加上母親已經康復，他覺得自己已經此生無憾。

「修行之路，有四大難，一難心動，二難感應，三難出竅，四難見神，不過你現在只需先弄明白第一難便可。」

「所謂心動，並非真的讓你心動，相反，這一難是讓你降服心猿意馬，把自己的心定住，所以心動難，也可以叫做難心動，不管任何雜亂的念頭，都無法動搖你的心，如此才算是真正的入門。」

牧易不疾不徐的說著，而姜小雨聚精會神的聽著，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而且，在他的感覺中，自家師父所說的這一切，他都能立即就懂，彷彿直接印在他的心裡。

時間緩緩流逝，院子裡，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站在中央，身影逐漸被拉長，而屋內，也同樣有一個身影始終站在門口，不言不語，沒有發出半點動靜，但如果打開門，就會看到，她的臉上，有兩行清淚劃過。

「好了，天色不早，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剛剛教你的東西，不必著急開始修行，等你感覺差不多後，再開始不遲。」

終於，當第一難的三關全部講解完後，牧易便停止，一次性講解這麼多，哪怕姜小雨再聰明，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明白過來，所以牧易直接用了心神誘導的方法，直接把這些東西印在他的心裡，即便過再久，他每次想起，也都會如今晚這般清晰。

而一旦決定收姜小雨為徒，牧易自然也會傾力教導，絕對不是只說說而已。

「師父，可我覺得我全都會了啊。」姜小雨忍不住說道，雖然明知道師父是為了他好，可他仍舊忍不住想要抓緊修行，他等這一天，實在是等太久了，早已迫不及待。

「忘了我剛剛跟你說的了？不要讓雜亂的念頭影響自己的心境，等你什麼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可以了，什麼時候再真正開始。」牧易聲音帶上一絲嚴厲。

姜小雨頓時噤若寒蟬，好像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剛剛躁動的心也立即安定下來。

「師父，我錯了。」

「你的心情為師可以理解，不過修行，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你這些年的經歷，為師相信你自然能夠明白，一切大道理，都不如你自己體會來的更深刻，以後當你心浮氣躁的時候，不妨多想想以前的經歷。」牧易又說道。

「是，師父。」姜小雨心悅誠服，沒有半點因為訓斥而不滿，因為他很清楚，牧易說這些都是為了他好。

「嗯，早點休息。」

說完，牧易便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一直等牧易離去後，姜小雨才深深吸了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心中暗暗發誓，「師父，您放心，我一定不再讓您失望。」

夜，轉眼即過，經過後半夜的入定，雖然體內的命輪封鎖並沒有鬆動，但牧易卻怡然自得，心中反而不著急起來，昨晚教姜小雨，實際上也是在教他自己。

曾幾何時，連他自己都忘記了那些最簡單的道理，他勸姜小雨不要著急，不要心浮氣躁，可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心動難，難心動，雖然這只是第一難，卻也貫穿了整個修行，所以並不是說，渡過了，就再也無憂。

相反，隨著實力提升，對於心境，要求也更加的苛刻，如今牧易失去這種心境一方面跟他受傷未癒有關，另一個也跟他實力提升太快有關係，哪怕他自認為根基打的再怎麼堅實，也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

幸好，如今發現還不算晚，這次的受傷，對他而言或許也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