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往事
天咒 by 納蘭坤
2019-10-28 18:10
柳元生不是傻子,儘管牧易說的合情合理,但他卻不會就此信了牧易的鬼話,如果牧易真的是為了他,為了柳家好,見到他直接用剛剛的手段,讓他看到柳家的異狀不就可以了?他雖然固執,又不是迂腐,怎會不信?又豈用得著一頓羞辱之後,再把他家的屋頂掀掉?
所以在他看來,牧易的這番解釋,純屬是在騙鬼,他若是真的信了,那他就是傻子。
可此刻形勢比人強,雖然恨不能把牧易撕了,卻也只能強顏歡笑,「道長說笑了,先前是老夫誤會了道長,還請道長指點迷津,解我柳家大難。」
「死氣勃發必然有兆,老先生可想一下,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麼人,或者有什麼蹊蹺的事情。」牧易看著柳元生問道。
「老夫的脾氣執拗,倒也頗多得罪人,但頂多都是一些言語上的不合,想來不至於導致柳家大難,至於蹊蹺的事情,卻是沒有遇到。」柳元生皺著眉頭想了想才說道。
「老先生再仔細回想一下,或者是家中有什麼新添之物。」牧易沉吟道。
「新添之物?前幾日我剛剛收購了一方硯台可算?」柳元生有些不以為然的說道。
「硯台?可否去看一下?」牧易直接說道。
「好吧。」柳元生點點頭,然後看向一旁的孫女,牧易右手一揮解開定身符。
恢復之後,柳香伶看向牧易的目光再度充滿了複雜,她剛剛雖然不能動彈,卻能聽見,能看到。
雖然心中也有些懷疑,但這種事情,卻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更何況牧易堂堂朱雀掌旗使,她不認為以對方的身份會說謊。
「爺爺,我扶您。」柳香伶來到柳元生旁邊,隨後兩人前面帶路。
到了外面,院子裡早已聚集了不少下人,畢竟府中出了這麼大的動靜,他們不可能聽不到,只是眾人卻無法靠近房門,只能焦急的等待著。
「老爺。」
「沒你們什麼事,都下去吧。」柳元生揮了揮手,卻不欲讓下人知道太多。
見柳元生無事,眾人也鬆了口氣,紛紛在管家的帶領下離開。
牧易跟著柳元生來到書房,然後柳香伶從架子上取下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放著一塊巴掌大的硯台。
對於硯台這種東西,牧易不怎麼瞭解,不過能夠被柳元生珍藏,顯然也不是一般凡物。
「這方硯台乃是唐代一位書法大家留下來的,老夫見之心喜,便買了下來,只是卻不知此物有什麼古怪。」柳元生一邊解釋著,一邊看著牧易,似乎想要從他這裡得到答案。
牧易上前取出硯台,臉上也露出一絲瞭然。
「如果貧道沒有猜錯,問題便是出在這方硯台上。」牧易自信一笑。
「不可能,區區一方硯台,怎麼可能讓我柳家大難?」柳元生明顯有些不信,如果這樣,那害人豈不是簡單了,只要看誰不順眼,送他一方硯台。
「如果是普通的硯台的確不能,但如果是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再加上這方硯台,就會有招禍滅家的危難。」牧易說道。
「道長,這硯台有什麼問題?」柳香伶也忍不住問了起來。
「這方硯台實際上血硯。」牧易說著右手輕輕一震,頓時間,硯台多了無數裂痕,讓一旁的柳元生看得心疼不已,這方硯台雖然不是特別名貴,但卻是他喜愛之物,如今卻在牧易手裡毀掉。
不過他也不是沉不住氣之人,而牧易也不至於如此戲弄他,所以耐心看著,不過隨後,他的眼睛便豁然瞪大,只見硯台去除了外殼之後,露出一面一片血色。
紅彤彤,就好像剛剛沾染了鮮血一樣,甚至看上去那鮮血還在扭動,讓人頭皮發麻。
「此硯台乃是用心尖之血做成,然後吸收無數怨氣而成,並且這裡面加了詛咒,如果貧道沒有猜錯,這詛咒正好對應老先生的生辰八字,只待一個時機把其引發,老先生便會七竅流血而亡。」牧易說的輕鬆,柳元生卻嚇得臉色發白。
就算他不怕死,可也不願意這種死法,只是他想不明白,到底是誰跟他如此深仇大恨,這不但是要他的命,更是要整個柳家的命。
「道長,可有化解之法?」柳香伶大急。
「化解之法自然有,甚至很是簡單,只要老先生一滴精血,裡面的詛咒便可立即破除。」牧易說道。
「還請道長施法。」柳香伶說道。
「好,老先生還請伸出左手。」牧易痛快的點了點頭,等到柳元生伸出左手後,他直接在柳元生食指一點,隨後,一滴精血被逼出,頓時間,柳元生精神就有些萎靡,畢竟精血不同於一般的鮮血,一個人體內的精血,只佔渾身鮮血的極少一部分,更何況柳元生年紀已經大了,不比年輕人身體強壯。
牧易右手一引,那滴精血便沒入血紅的硯台中。
「嗤!」
精血落入,硯台頓時冒氣一陣黑煙,那裡面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劇烈的扭動,柳元生甚至還聽到隱隱有慘叫,不過他也能夠感覺到心頭一送,彷彿卸掉了什麼東西。
「好了。」牧易說完,手中突然冒起一層藍色的火焰,直接將硯台徹底吞沒,隨之化作灰飛。
這個時候,如果柳元生還能開天眼,定然就會發現頭頂的死氣正在緩慢的散去。
「到底是誰要害老夫?」
柳元生再也堅持不住,直接在書房中坐下,臉色有些蒼白,眼中更多的卻是不解,他雖然脾氣古怪,執拗,跟人發生口角也不少,但他自問,為人行事都極為磊落,堂堂正正,也沒有結下什麼死仇,為何有人要針對他?甚至還是如此殘忍的手段?
不過對方知道他喜歡硯台,應該是熟悉他之人,而且他購買硯台的商家也很可疑。
「貧道雖不知道是誰要害老先生,但能用這種手段,顯然不是普通人,或許早年老先生得罪過什麼人也說不定,如今人家來報仇了。」牧易說道。
「報仇,報仇,難道是他?」柳元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一片灰敗。
「爺爺,您想到是誰了?」柳香伶眼中閃過一抹殺機,外人眼中,她出自書香門第,大家閨秀,溫柔賢淑,不過這只是外人眼中罷了,甚至牧易在沒有見到她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正如牧易說的那般,眼前的柳香伶卻是半個江湖人,身上有著武藝在身,雖然只是二流境界,不過也算不錯了。
「如果老夫沒有猜錯,應該就是他了。」柳元生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沒想到啊,沒想到,都過去二十年了,他還是來了,而且要滅我柳家滿門。」
「二十年?」柳香伶皺了皺眉頭,二十年前,正是柳元生致仕的時間,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樁檢舉。
當年柳元生跟人同朝為官,兩人本算好友,但後來因為看不慣其一些做法,苦勸不聽,悍然將其舉報,那也是柳元生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
原本以為檢舉對方,讓其罷官,至不濟後半生也能有保障,不至於一錯再錯,到了最後再無挽轉的餘地,但萬萬沒有想到,他知道的還是太少了,他那位好友做的事情比他想像中還要大的多,也因為他的檢舉,讓其滿門誅絕,唯有一子在外求學,聽到消息後逃掉,才倖免於難。
此事之後,柳元生心灰意冷,直接辭官返鄉,心中始終愧疚難消,也因此,他的性格變得越來越古怪執拗,為人所不喜,但實際上,曾經的柳元生並非如此。
當年柳元生辭官後,接到一封血書,上面言勢必要報這血海深仇。
當時,柳元生的確擔憂了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始終沒有事情發生,如今轉眼二十年,他也早已經忘掉那個要找他報仇的人,如果不是牧易提醒,恐怕他一時間還是難以想到。
此刻想起,他心頭一片沉重,還有愧疚。
當聽到這件往事後,牧易也皺了皺眉頭,不過柳元生是對是錯,他卻不好去評判,畢竟當時柳元生的本意是好的,不想好友一錯再錯,只是沒有想到,後果會是那麼嚴重,或許如果知道這種後果,當初他寧願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他那位好友瞞著他做了這麼多錯事,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沒有真心把他當成朋友。
當然,往事已矣,如今再提起這些已經無用,當務之急還是找出對方,然後把事情解決掉。
「道長可否找到他?老夫有些話想跟他說。」柳元生這番話實際上已經在為那人求情,畢竟當年因他之故導致好友慘死,全家只有一人逃脫,如果對方再死於牧易之手,就當真是絕後了。
「老先生當真是慈悲。」牧易微微一笑,只是旁邊的柳香伶卻忍不住皺眉,在她看來,自家祖父此舉頗有放虎歸山之意,就算自家放下,可是對方呢?難保不會再次加害祖父,甚至是柳家,這次能有牧易,那下次呢?恐怕再也不會有這麼幸運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