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日月傾 他鄉土故鄉息
長河圖 by 夢七點翠
2019-10-28 18:02
宰。
這個字應該被理解為殺嗎?
殺。
怎麼殺才是重點。
提妖刀的自己離那巍峨山峰的山腳尚且還有漫漫路,而那山腳到山頂還有無數的石階長長,其中不知道還有什麼樣的兇險在等著自己呢。
漫漫路,註定著漫漫路不會平靜的。
無數的石階,它的存在一定不只是讓自己踩這登上那麼簡單。
自成一界的法寶,這自成的一界是完全按照主人的意思來成型的,少昊是這個法寶的主人,那麼可想而知,這個世界就是按照它的意思來演變的。
“呼~!”
這邊的韓先說殺呢。
那麼身為世界的主人,少昊自然可以聽見一切的風吹草動,身為主家,居然有人敢褻瀆自己,那還得了,面目陰沉冷笑宛如在說在殺死他之前一定要好好懲戒他一番。
這邊笑,那邊異。
“呼~!”
聽風動。
是自己的眼前突然豎起一根蒼翠的樹影,霍然而立,頓時沙沙葉動,好不悅耳,陽光碎粼粼灑面,好不愜意。
“呼~!”
山風瀟瀟。
風從葉間起,葉從樹梢生,樹梢連根蔓,牽陽光,伴大地顫流水,萬物生長,這一切都好安詳啊,這太讓人沉眠了。
這樣的山風。
熟悉的芬芳。
這對大山的孩子來說,無疑就是無上的禮物,不可拒絕,也無從拒絕,手中緊握妖刀,準備廝殺的韓先,居然不可抗拒的慢慢閉上了眼睛,以陶醉進如此的和美之中。
風聽水,絲絲露。
風沙葉,碎碎暖。
風看陽,點點黃。
風聽一切,看一切,亦搖曳一切,它緩緩的流動,為韓先帶來了陽光的溫暖,為韓先帶來了沙葉的寧靜,為自己帶來水的芬芳,土的安詳。
“久違了~~!”
“呵呵~!”
笑著的人,閉上眼睛說久違了。
這樣的神色,這樣的面龐,就在剛剛,人還提刀欲殺,做熱烈,可就是一陣風過後,一切的一切就全都丟失殆盡了。
熱烈被放下,被安詳取而代之。
冷靜被丟棄,被毫無防備取而代之。
久違了?
閉上眼睛的自己,為什麼會說這聲久違啊,自己對什麼久違了啊?是水土的芬芳,山風的清涼,人好像又想起了那個地方了嗎?
為什麼?
難道這法寶能挖掘韓先的內心,從而知道他心中的無上淨土?
呵,有這麼神奇嗎?
物動於心,心牽於情,可能會有的。
但是說這塊法寶可以的話,那麼註定太多人都不敢苟同,天下水同源,天下土為一方,也許可能,這塑造法寶的存在可能有幸路過雲山吧。
而又恰巧,他亦對那裡的清晨霧氣迷幻癡迷、亦對山風吹動葉沙沙細碎癡迷,已被漫空塗滿玫瑰色癡迷。
可能他真的有幸路過。
可能他還真的看見了什麼。
“呵呵~!”
可是就在韓先的滿面沉醉的和美之中,確是一聲冷笑做漣漪晃動,誰說這是有一個和美的世界了,誰說此地安詳了。
這裡是戰場啊。
這裡是殺命的戰場啊,那麼在戰場的相對面,必定的,只能有敵人。
對此,見韓先面上顏色,它如何能不發出笑聲,它笑的冷冷,笑的低低聲,它笑著嘴角上揚,低語道:“久違了,呵呵,你居然說久違了,真是好開心啊,是啊,天真的你到現在居然還能活著,你同死神是太久違了,而現在,有我的幫助,我少昊一定會竭力促成你們的見面,而你韓先一定會跟它走的。”
‘呵呵~!’
笑笑聲。
冷冷聲。
想來,少昊一定是一個寂寞的妖,不然它不會有這麼多話的,自古英雄皆寂寞,而像少昊這樣的青年英雄,自然是更寂寞了。
同輩的能入他法眼的沒有幾個。
至於那些敗給它的妖,那還有什麼說話的必要。
所以,愛上了自言自語。
“呵呵~!”
笑聲是一個妖作樂,可是就在少昊的笑聲陪伴中,它上揚的嘴角慢慢的走冷,而它的目光之中更是浮起一絲利芒。
口中當即低語道:“是時候了,韓先你該上路了。”
“呼~!”
那邊說‘上路,’這邊就見葉飄零。
蒼翠欲滴的葉,它本是不應該落下的,可是風吹,風僅是稍稍的晃動,它就迫不及待的從樹梢上掙脫開來,一葉的飄零。
風送,悠蕩。
風送,劃影。
風送,搖弋。
這一定是一片天真的樹葉,不然它也不會在最芳華的時候,掙脫枝頭,它在風中翩翩起舞,它在風中左搖右晃的抖索著自己的與眾不同。
可是不管怎麼樣,不管它的舞姿在怎麼飄逸、飄搖,也擋不住它落下的勢頭。
落地,曲終人散,死亡。
葉繞著,繞著。
從韓先的身邊繞著。
可這份葉的打攪確是讓安詳閉眼的韓先更加的安詳。
而人面的安詳同那飄零的葉好不相似,好像它們都懵懂無知,他們皆然不知道自己正在步入死神的懷抱。
落下。
繞過了人,牽絆著魂,葉堅定不移的舞著芳華,向地面落去。
也許可能,在落地的那一刻它就會覺悟的,它就會明白自己任性妄為所帶來的後果,飄零,擋不住的飄零。
命的芳華飄零。
“呼~!”
一曲罷,影落定。
慢著,曲是終了,可那落地的葉確不是一片的完整,以成了倆葉傾倒在草叢之中,刀尖上的遊走,最後的榮耀,在刀尖上斷裂。
“呼~!”
葉是飄零了。
它落地了,它成倆瓣了。
而我韓先,早就不是一片葉了,我這片葉早以離枝頭,我早已落地,並且我得天之萬幸,成功的生根發芽了,心中淨土深藏。
“哼~!”
安詳的人,眼睛驟然睜開,眨眼的瞬間,一切不該存在與戰場上的顏色就被冷厲燃燒個乾淨,一絲不留。
“呵呵~!”
又聽笑聲。
這是少昊看著韓先面上顏色的轉動而笑出聲音,嘴角上揚,眼角上揚,對韓先沒死,它好像還是挺開心的。
它笑著說道:“吱吱,這才是應該的嗎,如果你這麼輕易的就死了,那我可就來錯了,下面我們繼續玩。”
說笑。
說笑。
好像一切在少昊眼裡都是兒戲,都是可以玩弄的物件,它唇紅齒白。
“呼~!”
一葉的飄零,成倆瓣的落地,自然是被妖刀斬斷的,以抹掉其上自己的生命印記,可是現在呢?
一陣妖風起。
滿滿沙沙聲不絕,頓時好多狠心離去的孩子,好痛心無力挽留的母親。
就在自己的身前,滿樹的華葉就全都掙脫了大樹母親的懷袍,一個個慷慨赴死,一個個跳躍,一個個伴風的高歌舞一曲,做生命的最後一程。
“咯~!”
牙切動,對此如何能不恨啊。
剛才的一葉飄零就暗藏這自己的生命印記,如果不是自己最後的警覺,及時將它斬斷了,那麼現在大有可能就已經身處在閻王殿前,以自己的目珠凸瞪來聽他的數落罪行了。
現在。
飄飄蕩蕩。
滿眼皆是翠綠跳枝頭,砸向地面,那麼自己是否能夠判斷其中哪片藏著自己的生命印記呢?
“嘿嘿~~!”
冷笑。
冷笑好似死神的地獄閻羅,好像它已經手捧法典升堂高坐,咚、咚、咚,驚堂木價天響,拿犯人。
好似一切都以準備妥當,只等自己的到來。
但一定也不用什麼審判了,就直接開刀問斬吧,因為自身的殺業罄竹難書,那麼多人,那麼多血,十八層地獄殺十八次。
我還害怕,我當然不想去了。
葉飄零。
藉此就想斷了我的命,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雖然現在的自己擋不住的葉飄零,可是自己需要在意它嗎,這些只是惡魔爪牙,真正的魔鬼正立在眼前呢。
樹是葉的根。
葉上的生命印記,就是根透過自己所站立的土壤而偷偷竊取的。
不用懷疑,這滿樹的風搖葉飄零,只要有一片葉成功完整的落在地上,那麼地獄的堂上,牛頭馬面就可以冷笑嘲諷著看自己接受開刀問斬之後的亂刀碎亂麻了。
一樹的葉。
它們被風搖,被風吹。
這讓自己如何來擋,想擋著一心尋死的它們不要栽倒在地上,那幾乎就是癡心妄想,而我韓先也從來沒想過。
“哼~!”
面是冷,口冷哼,目光從葉的飄零碎影中看見了粗壯的樹幹,口中冷笑一聲,說道:“我斷了你的根看你還怎麼搖。”
話音剛落妖刀動。
妖刀閃血光少昊面驚。
可是身在那麼遠的它,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以外,什麼也做不了,雖然它是這片世界的主人,但那根竊取的大樹離韓先太近了,以至於它想將它挪走都做不到。
“嘶~!”
劃光之冷。
血色的寒。
“呼~~!”
塵埃落定,頓時漫天搖弋舞姿的飄零葉就都成了一地的青綠蕭條影,它們的落地輕柔無聲。
“轟~!”
即它們之後,是好一聲壯烈啊。
攔腰斬截,大樹垮塌,斷根。
“呵呵~!”
這一次是我的笑,是我遙見白帝少昊陰沉的面色,發出的低低冷笑聲,我笑著,冷聲說道:“你又何必呢,這樣的宵小手段能奈我何?”
“呼~!”
妖刀一震,遙指少昊,口中沉聲高吼道:“你能奈我何?”
“呼~!”
狂風卷面,發飛揚,少昊滿面是陰沉,可它的眉宇之間冷笑傲然的神色不改,低聲說道:“有本事,你上來在說?”
上來?
上山頂嗎?
這裡到山腳漫漫路,上山頂在走無限陡梯,自己需要走過這些,爬過那些在同少昊一戰嗎?
沒必要。
“哼~~!”
口中冷哼,雙手凝握妖刀,而自己的身上依影法訣湧動,血刀抹星光,口中低吼一聲:“你還是給我下來吧。”
“嗡~!”
長歌百丈長。
什麼漫漫,什麼階梯。
我歌嘹亮時候,爾等全閉嘴,爾等全是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