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七章 日月傾 負心人
長河圖 by 夢七點翠
2019-10-28 18:02
風正急。
雲正濃。
霧正妖。
這是天地異景,帝王楚心,這份天地異變是因為她的崩亡而做的贈與嗎,雖是貴為帝王,可死神對她亦沒有手下留情。
紅色的血,是紅色的血。
渙散的眼眸,是慢慢渙散的眼眸。
“呵呵~~!”
看見天地的光,看著空中的異,楚心的面上笑的好安詳啊,這一刻她的腦海中已經忘掉了帝王這個詞了。
生,被它壓的連氣都喘不上來。
死,終於可以擺脫它了。
現在那逐漸蒼白的眼眸中只有一個人的身影,那是她的夫君,那是楚心的專屬管漢寧,在這座城中,在那巍峨的皇宮大山上,他走了,而現在的我,在山下。
笑。
安詳的笑,好似在言,漢寧已經在不遠處等著自己了。
“呵呵~!”
笑輕聲,楚心輕聲的說道:“寧,等我啊,我這就來了,你一定要等我啊,不要在讓我一個人走了,太累了,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一步步,笑看自己一步一步的離開。
眼眶瞳孔的蒼白是彙聚天空雲層的蒼白。
十方風動。
聚十方的顏色,從山上來,悠悠蕩蕩從皇宮廣場的最高峰沖了下來,悠蕩,彙聚十方色的風繼續悠蕩,晃過潁都的每一寸角落。
尋找昨日曾經。
重拾昨日的失去。
在戰往日榮光,求今日可比天高。
“呼~!”
風嘶嘶,今日的風好妖異啊,十份方向,十抹風,它們從各處來,十方有風匯中州,八方雲動只為中州。
能不起妖、起異嗎?
“嗡~!”
就在那將死帝王楚心的眼前,就在所有藏在潁都角落裡瑟瑟發抖的人群眼中,就在所有血紅著雙眼的妖族眼前,就在容若清冷的目光當中,就在龍神等君境的所見裡面,那空中啊。
風嘯,五爪金龍。
雲聚,五爪金龍。
它們匯同繚繞,繚繞,相互的扭結成長天地下最壯大那種,而就在這條彙聚的五爪金龍的鼻樑上,確是赫然站著一位黑袍人。
“呵~!”
“哼~!”
冷笑的妖冷冷一哼。
龍神瞥見天空,滿面皆是鄙夷色,不禁就開口嘲笑道:“呵呵,我說道友你好大的逼格啊。”
“吼~!”
龍嘯龍。
空中金龍嘯地上的神龍,而這炸裂的一吼就如同無上殺聲,眨息的瞬間裡面就將龍神的話語斬殺殆盡。
畢竟有的聲音還是不要讓太多的人聽見的好。
黑袍人,烈烈大風中黑袍人。
黑袍人,閃閃發光中黑袍人。
所有人都在看見。
容若清冷的目光見證了這份黑,妖兵的血眼看見了這份傻,潁都滿城的芸芸眾生看著空中的神奇,全都脊樑伏地,全都頭點地,全都在口中喃喃語。
‘救命啊。’
‘救救我吧。
‘神啊,救救我吧。’
有人求確是有人笑。
“呵呵~!”
笑顏,笑聲。
這笑聲是從楚心的口中發出的,她的瞳孔正在渙散,她正在經歷死亡,她的雙眼原本是在見證滿城風沙,她以為心中的知心會穿過漫漫的風沙前來迎接自己,可是現在她確是知道錯了。
在空中啊。
如夢似幻。
他一襲黑衣風頭正勁,他腳踩五彩金龍,他閃閃發光好夢幻,那麼他還是來接自己的嗎?
可能不是他吧。
自欺欺人自然會笑,更何況還是到死時候。
“呵呵~!”
笑聲。
輕輕的笑聲。
笑聲愈來愈輕,楚心的氣脈愈來愈微弱,死神已經叩首,低言:‘陛下,已經為您安排好前往天堂的行程了。’
“呼~!”
風動。
聽風動,更聽腳踩金龍的黑袍人緩緩吐息,就在吐息之間,就在風動裡面,巨大的金龍身軀稍稍一扭動,下一瞬間,天神下凡。
好像來的恰是時候。
好像來的正是時候。
好像來的風塵僕僕。
你等的時機是現在嗎?
你等的機會就是現在嗎?
你等的就是帝王楚心倒在血泊中的機會嗎?
天神下凡,天神下凡的落腳點就在楚心的身邊,黑袍,掩人耳目的黑袍,這黑袍人落地的那一刹那,就單膝跪了下去,當即連忙就伸出了顫抖的手,可是那雙寬厚的手掌即將伸到楚心身上的時候,確是硬生生的僵住了。
不敢。
心有愧,不敢。
不敢。
心有欠,不敢。
不敢。
心有虧,不敢。
他不敢,他半跪在楚心的面前,遮掩面目的黑袍之中已是傳來了肝腸寸斷的哭泣聲,模糊不清,含糊不清,淒淒聲言:“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是啊。
你說的一點都不錯。
你彙聚了十方的風。
你嘯聚了十方的雲。
在成金龍閃閃發光,做完這一切,現在才來的你,當然來晚了,這麼忙等待機會的你自然會來晚的。
“呵~!”
笑面還是笑面。
不知道楚心有沒有聽見這黑袍人的言語,也許不聽見更好,聽見了反而傷心,畢竟此刻瞳孔在渙散她一心自欺欺人的認為心中的知心人兒以經在天堂的入口久久的等著自己了,保持這份期望,沒看見更好。
“呼~!”
風起,風起,狂風起。
風縱風的狂。
這風好跳躍,它吹的黑袍獵獵作響,它的狂好像心中有怒,心中有恨,定是連風都對那遮掩面目的斗篷厭倦了吧,你到底是誰,你是不是他?
希望你不是。
期望你不是。
不然多遺憾啊。
不然多痛心啊。
“呼~!”
風跳躍,風縱容黑袍人遮掩面目的斗篷跳躍,狂風中的斗篷好似一顆頭顱,像一顆頭顱被揚在風中淒涼的掉在了地上。
掉落在地,自然無人相望無人憐。
“呼~!”
目光聲。
是所有眼睛彙聚在一張面上的聲音。
他是誰?
他就是為等時機到來的遺憾。
他就是為等機會來臨的痛心。
管漢寧。
在遺憾的痛心中,我們曾經的大哥管漢甯在也回不來了,在痛心疾首的遺憾裡面,現在的管漢寧登城了。
面還是那張面。
臉還是那張臉。
這個人以悲泣的神情一遍遍的向瞳孔正在渙散的楚心低言,我就是你心上的人,我就是你等的人,現在我來了,現在我回來了。
現在啊。
可是你不知道嗎?
可是你不覺得你來晚了嗎?
她死了,同那次一樣,同那被遺忘的小城一樣,那時她的名字還是闕心,現在她的名字叫做楚心,她成了被揚在風中的花,她正在幻想著一心的期望追尋那個在天堂口等待著她的管漢寧一起離去。
“不可以。”
管漢寧拳頭緊握,低吼不可以。
可是死神已經接駕了,死神已經出手,而你管漢寧的不可以死神會聽嗎?
“吼~!”
不是第一次搶命,不是第一次從死神的手中搶楚心的命,上次我成功了,我在搶一次又何妨,蒼龍帝王,管漢寧手掌一抬,頓時掌心中一條金龍遊動低鳴,這就是你的不可以嗎?
擒龍。
管漢甯一手擒龍,一手直接就將楚心抱了起來,口中低吼道:“你不能死,我回來了,我不讓你死,我說的不可以。”
切切。
情真意切。
真真,真情真意,這張面色,這份神色都是在證明管漢寧的決心是真的,他對楚心的情並沒有變質,只不過是考慮的太多了而已。
以至於太久了。
“呼~!”
手掌金龍,管漢寧操持著它就向楚心的額頭按去。
“嗡~!”
頓時楚心的身上金光大作,頓時楚心那渙散的眸眼重塑瞳孔,是金色的,但只不過這是一份虛影而已,是假的那種。
而在這份虛假的掩飾,虛假自然擋住不真的潰散,黑色的瞳孔依舊還在潰散。
“啊~!”
低吼、低吼。
管漢寧仰面低吼嘶吼,身上的生命氣息急劇的流動,如潮水,不要命的向楚心的額頭中撲了下去:“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我回來了,你不能走,誰也帶不走你,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走。”
以生留生。
曾經的管漢寧可以,曾經的他做到了。
而現在呢?
心不變就可以。
可是就在管漢寧堅定不移要將往日自己重塑的時候,他身後的不遠處,三位身軀同樣裹著黑袍的人登場。
其中一位陰鶩老者,躬身一拜,低語道:“主公大戰在即,您要以大局為重。”
大局?
什麼是大局?
停下就楚心的手嗎?
不可能。
管漢寧身上的生命精華流動依舊如潮,浪湧向楚心,淡淡的金眸是虛假的顏色,可就在人的努力扶持之下,那份金色寫實了,成了真正的瞳孔,而在之下,屬於楚心的眼眸在這份金光的護佑之下居然隱隱穩住了潰散的形。
強留。
我還在,你就不能走。
就算是死神也不可以,它應該滾蛋,你應該留下。
做到了。
在努力一次,在拼搏一把,我們曾經的大哥管漢甯就回來了,是這樣的,此刻將楚心懷抱呵護的管漢寧身上的氣息湧動就是這麼拼搏這麼做的。
他在重拾昨日曾經。
“呼~!”
腳步點落,踏進有一步,那陰鶩老者,腳下重重的踏出,暗暗驚地顫,口中沉聲說道:“主公,大戰在即,我們還需要你戰鬥,心陛下以無性命之憂,請您以大局為重。”
口口聲聲。
口口聲聲說話。
你眼瞎啊,你沒有看見嗎,楚心的命雖然是保住了,可她還是昏迷的啊,她還沒有清醒啊,不要聽他的,在努力一把,可以的,在努力一次,楚心就能重活了。
“呼~!”
持掌的金龍狂舞金龍嘯。
它煩躁了。
它在掌心中煩躁了。
管漢寧好像失去耐心了,他手掌重重用力,金龍沒入,昏迷的人還是昏迷的人,曾經的人成了昨日的曾經。
“大哥~!”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