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九章 楚歌 潁下唱

夜以黑。

燈以啟。

火通明。

有的地方，燈火是為了熱情而點亮的，但是有的地方這燈是亮著，可是著亮著的燈照見的確是冰冷。

楚月堂，議王事之地。

這個地方千古的寒，這個地方本性就是冰冷的，不管其中人笑也好，哭也罷，都無法撼動此地一絲的冷冽。

人在其中緩緩。

如冰下流水，人面冷冽。

“呵呵~~。”

笑。

笑從口中發出的那一刻，就一點點的彌漫消散進黑夜的沉冷之中。

“容若啊~~”

聲是從端坐在龍椅上的楚心發出的，可話歇時候，疲憊就她從眼底一點點的登上面容，瞬間就塗抹這張面容所有的顏色。

可疲憊並沒有就此滿足，攻城拔寨，佔據面後是直接衝破，瞬間就吞噬了整具身。

脊樑是堅強的。

但是現在楚心整具身都以被頹廢填滿了，是一點點的癱軟在龍椅上。

容若傷滿面，目光落在楚心疲憊的面上大是不忍，幾次張口又複閉上，但最後無奈還是輕聲言道：“陛下，也許魚族對我們往後大事有用？”

‘呵呵~~。’

這話從容若口中說出，是她自己的心中都跟著笑了。

以後？

現在的自己同楚心都可以確定，魚族對往後的月國一定會有幫助，可是那是以後啊，那是往後啊。

月國擔憂的永遠都是現在。

往後對月國有幫助的東西能想到的實在太多太多了，可是現在自己為什麼沒有去做？

因為怕。

自身知道自身的痛。

月國無脊樑。

這具碩大的軀，空有血液皮肉，但確是無脊樑。

月國在自己的母親楚念為帝時候，尚有自己的父親闕圍撐著。

大陸第一符師。

闕圍，何等的響亮。

這名字不是虛的，這是這番世界最頂尖的戰力，有他在，在配上羽策神鋒，月國政治財力，那麼在這個世間自己至少可以活的有骨氣。

但是現在。

闕圍戰死。

自己的丈夫管漢甯戰死。

每每深夜，從睡夢中哭醒的自己都找不到一個肩膀安慰。

“呵呵~~。”

楚心面仰起，見屋頂的空洞倆行清冷不禁就從眼角緩緩的滑落，口中輕聲微語道：“糊塗啊~~。”

“呼~~。”

突兀的一絲冷風就從門窗的縫隙當中擠進了這本就寒冷的朝堂議事大殿。

“哎~~。”

楚心輕聲一歎，面上複起堅強，目光盯在容若的面上，口中沉聲低語道：“若兒，魚族，明日讓他們儘快啟程去雲山一帶，那裡地域遼闊，民風淳厚，又遠離世俗他們自然能相處融洽的。”

同樣的那裡離潁都很遠。

“是，陛下。”

容若沉聲答道。

“呵呵~~。”

安排完一切，楚心的面上不禁就流露出幾分柔和的笑容，口中半是責怪又半是取笑的說道：“若兒啊，想不到你也會為一個男人意氣用事。”

“呵呵~~。”

笑了。

倆人相視而笑。

倆人同為女人，這其中含義倆人自然能懂。

這是韓先那個男人決定的事情，但臨了受責罰的確是容若這個女人。

容若的眼中一絲笑意歎過，道：“心姐姐，我怕辜負了他。”

“辜負~~？”

楚心沉聲低語，面又仰起，目光落進了房頂的空洞之中，神情漂浮微語道：“若兒我們為的一直都是當下，辜負以後的事情吧。”

點了點頭。

容若低聲回應：“是啊。”

眼中笑做真，當下不負才是真。

見頭頂的黑，楚心忍不住就自我安慰道：“但願我們能躲過這一劫~~。”

“陛下，我月國自有天相護佑定能平安度過的。”

細聲附喝，是連容若自己好像都覺得這就是笑語，屋漏永遠不是滿天星，屋漏永遠都是連夜雨不休。

“呼~~。”

透窗戶。

異動。

這已經不是冷風了，是一絲異響。

楚心同容若面上頓時一暗，她連忙就從龍椅跳了起來，頓時腳下略顯慌張，同容若一起向殿外走了出去。

天雖是星夜，可是楚心同容若的心中以頓起連夜雨的愁。

人立峰頂，天下顏色盡顯。

城中燈火通明。

街道人流如織，是夜漸深，但歡樂其中的人確是忘記了歸家，如僅僅是這樣，那麼這何嘗不是一番太平盛世的景象啊。

可是。

現在，就在潁都城外，居然也是燈火通明，一派好熱鬧。

人掌火。

火繚影，黑壓壓的好大一片，可他們每一人的面上都神情冷肅，腰掛刀，手提劍，個個來勢洶洶。

湧動如魔霧鬼厲一樣向潁都碾壓而來。

“哼~~。”

怒吐。

“容若，今日你就陪著朕吧，今日你不准回去了。”

見天邊火明，楚心是異常冷靜的同容若命令道。

無疑她是怕了。

情在心中易亂。

楚心是在害怕容若會再次意氣用事，真的將月國傾覆了。

“呵呵~~。”

聞聲，容若的面上確是一絲笑意流過，而一雙目光隔著朦朧不禁就向樂國公府望去，心中低語道：‘先，我們不管了好嗎？’

不管？

怎麼可能。

韓先這人太習慣於大包大攬了，而現在他好不容容易才重新融入孤魚族當中去，正是歡時，正是得意把酒言歡時候。

“哈哈~~。”

捧酒。

微醉面，顏潮紅。

韓先抱起酒罈同尋往勾肩醉醺醺的說道：“你我是兄弟，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殺賊一起上，有酒一起歡。”

“好~~。”

尋往醉眼稀鬆，扯著嗓子高吼一聲。

同韓先酒罈一撞，倆個人仰頭見天上明月顏色，喉頓開，頃刻間就將一罎子酒地上倒一半，身上澆一半，腹中喝一分，禍害個乾淨。

“呵呵~~。”

俱天族長看著族人歡快的顏色，面上蒼老的神色不禁就微微化開幾分，年輕是好，年輕真好啊。

年輕四海為家。

蒼老疲憊的心在求，明日自己可求一片土地，可求開一方新家，以求可以容下年輕人熱血的心。

“哐嘡~~~。”

酒喝罷。

韓先同尋往皆把手中酒罈狠狠的在地上摔個粉碎，倆人目相視，口中頓時哈哈大笑而起。

天不做美，好將盡。

“嗡~~。”

突兀的，就在韓先那縱情歡笑的面上。

就在尋往快意的面上。

就在尋意幸福顏色的面上。

就在俱天族長心中流淌著對美好期盼的上，在所有魚族人的歡顏面上，聽一聲顫動裡，是一分肅殺的冷光頃刻間蓋在了所有的顏色上。

“嘶~~。”

肅殺伴冷，瞬間所有人的歡都跌進了冷的穀底。

在麻木的本能之中，所有人的頭顱都抬了起來，看著天空，所見裡是一道流淌著異樣光澤的穹幕就如同鍋蓋一樣扣在了頭頂。

“這是什麼？”

在麻木中，惶恐不禁就登上心頭，人在無神中問。

無神的何止魚族啊，冰冷的又何止魚族啊，是整個潁都城的人都睡進了冰窟之中，每一個人的面上都綻放出惶恐之色。

“怎麼會這樣？”

癡癡聲，成就了急急奔命的身。

“大陣結界。”

他們皆盡如臨世界末日一樣。

跑，躲。

跑至家中，躲在角落。

“呼~~。”

該來的事一定回來，俱天族長口中長歎一口氣，面沉幾分厲色，沉聲向韓先問道：“這是什麼？”

“啊~~。”

聞聲，還處在無神中的韓先乍然一驚，看著俱天族長面上的冷厲顏色，連忙說道：“爺爺莫慌，這只是護城大陣而已。”

“真的？”

俱天族長並沒有將自己的目光從韓先的面上移開，依舊是狐疑的盯著。

無疑他已是在懷疑，韓先同容若將自己一族引誘至這裡就是一個陰謀，他們只是想換個地方坑殺自己而已。

俱天族長眼中的顏色，韓先如何能看不懂。

面上慌頓急，高聲吼道：“爺爺，你要信我，大家你們一定要信我。”

就在韓先的手足無措中，突然一聲響徹天地的高吼炸響。

“夜歌名，同各位道友，拜見月國皇帝陛下。”

嘹亮聲，亂人面。

瞬間韓先就知道，這潁都護城結界是為何被處觸發的，面頓見冷厲，口中低吼一聲：“該死。”

空中聲又起。

“哈哈，皇帝陛下，難道您不願意見我們嗎？”

良久，空中只聞囂張的聲，確無回應的音。

這在明顯不過了，楚心並沒見他們的打算，而在峰頂皇宮中的她已經看見了夜歌名同他那一大群人的囂張顏色了。

那麼，又何須在見。

“皇帝陛下，您不見我們可以，難道你就不願意見見你受苦受難的淵微子民嗎？”

“陛下，請您一定要為草民主持公道啊。”

“嗚嗚嗚~~。”

聲罷、哭聲、心碎震天，其中的悲就連天上星月都宛如是感到心怯，全都晦暗藏進了烏雲之中。

但是人無法藏。

韓先面上一恨，同俱天族長叮囑一聲：“爺爺，你們在這裡等我，不可妄動，一定不能出城。”

身躍起一飛沖天，以登臨在空。

“額~~。”

可就在韓先躍身在空，將目光落在城外的時候，暫態身軀就深深一滯，所見之中是城外太多燈火，太多人。

他們近乎將整個潁都巨城都給圍了。

“呼~~。”

冷風吹。

可就在瞬間裡，韓先的面上就以盡顯決絕無所畏懼之色，目光落城外，沉聲低吼道：“我韓先。”

等了這麼久，無回聲。

現在，等的那個人終於等來了意料之中的回聲了。

“呵呵~~。”

夜歌名口中稍稍一笑，面上神色一正，遙見韓先一拜，道：“見過月國羽策大將軍，樂國公，韓先大人。”

這一大串名頭的襯托，他想說什麼，又想強調什麼？

韓先口中低吼道：“廢話少說，我叫韓先，我‘韓先’的大名。”

這小人的意思如何能不懂，此時此刻自己如何還能同月國綁在一起。

目挑起。

韓先陰測測的遙望夜歌名的面上，怒問低吼道：“你可敢一戰~~？”

“哈哈~~。”

聞聲，夜歌名縱聲長笑，目光中頓顯鄙夷，看著韓先道：“韓大將軍，難道你認為以我夜歌名的手段破的了這潁都結界嗎？”

什麼意思？

是自知之明的謙虛？

屁話。

這太容易懂了。

他進不了城，也不敢進城，是在讓韓先自己出來。

夜歌名眼睛微微眯起，道：“韓大將軍既然你死心要庇護焚毀淵微郡的異族，我夜歌名又有何懼哉，我縱然是身死，也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如你所願。”

聲吼。

一往無前，支身探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