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草枯榮葉千影
長河圖 by 夢七點翠
2019-10-28 18:02
? 膝蓋掩藏的面,被斜長的陽光驚動了嗎,又或是被門外被那顫顫巍巍的影子驚擾了,這樣的世界裡,居然有人同自己一樣的悲涼。
他又是誰,同自己一樣的孤獨人嗎?
秦木容若不知,一定是出乎意料的,冰冷的人終於放棄折磨這個幽暗的角落,本就是閨中秀女,又是悲涼羸弱之人,攜帶著韓先的贈與,秦木容若的腳步落在陽光之中。
被拉長的只有影子而已,這個溫暖的世界還是與秦木容若無緣,全身的冰冷沒有一絲改變,更那張俏臉之上的傷痕,更是將那張臉襯托的更加蒼白。
當陽光拉長影子,秦木容若就知道那個站在陽光之戰瑟瑟發抖的人是誰了。
這是值得慶倖的嗎?
原來悲劇的世界裡不止自己一個人,因為害怕自己躲在黑暗之中瑟瑟發抖,可他站在陽光裡確也如此的寒冷。
難道他也是害怕嗎?
韓先的苦,秦木容若不知道,但是如果她還是因為沉思而阻步不前,那麼可能韓先的害怕就要了他的命了。
好在,可能是好奇又或者是對惺惺者的相惜。
腳步被抬起一點點的向韓先那孤獨的背影靠近,越是臨近秦木容若的心頭越是沉重,能感覺到自己身上以及很寒冷了,可是這個離自己不遠的人,確讓自己感覺有心臟都有幾乎冰凍的意思?
他身上的悲涼是否太過詭異了?
能想到這裡已經是秦木容若的努力了,因為她的大腦此刻還是沉在深深的哀思當中,如果不是韓先的背影讓他發現一絲相熟與其中,也不會破開秦木容若那連思考都已是十分奢侈的大腦,最多是支撐她走到韓先的身邊感受他的死亡而已。
輕柔的腳步落在地上,那點滴聲音對於迷失生命的韓先來說是不可聞的,被心魔冰封的是軀體上的一切,而靈魂即將埋骨,更難從那不可聞的腳步聲中找到生的希望。
拉長的影子在地上交錯了,秦木容若一定是想看到遠方究竟有什麼會讓韓先如此的入神,又如此的傷感。
交錯的影子在腳步的躍進之中分離,韓先的看到,秦木容若也看到了。
相同的是遠山必定黝黑,當不同的是,從孤獨角落走出的人,確沒有在那黝黑的密林之下看見自己的心魔,更何談被拖入其中。
秦木容若側過面盤,目光停留在韓先的側面之上,臉上立刻爬上駭然。
為什麼在這樣的陽光之上,那人的面上會有淺色的白霜浮現,難道著僅僅用寒冷就能解釋的嗎?
目光終於留意到韓先那雙眼睛,看到的當然是無神、當然是呆滯。
可是在秦木容若看來那無神、那呆滯更像是在急速老死,果真她認為眼睛看到的是真的,這個將神鋒給自己的人生機正在慢慢的流逝,而且已經到了臨界點了,也許下一刻鮮活的生命只是在自己心中留下的名字而已。
秦木容若知道韓先的名字,可她的嘴巴已被急促的呼吸塞滿,很難發出半點聲音,這是死神決意要韓先死與自己的心魔之中嗎?
好在秦木容若並不是如韓先一般已是假死之人,哆哆嗦嗦的影子中手被艱難的抬起,向韓先的肩膀靠近。
秦木容若當然是意志堅定之人,不然也不會在這樣的打擊之中活下來。
這點距離對於那雙想靠近韓先的手來說是遙遠的。
但是好在一切都為時不晚,秦木容若的手已然落在韓先的肩頭。
.......
幽深的密林裡看到的還是高枝深影,但是那個沉入腐敗中的韓先已然看到那根在稀薄空氣當中飄蕩的稻草。
活的生命、可以飄動的東西對於韓先來說已經夠了,正是因為稻草的生命、稻草中空氣中飄動的樣子劃破了禁錮眼球的死寂。
點點活的光芒從瞳孔中艱難溢出,眼皮輕輕眨動,自己在哪裡,又為什麼會深陷於此?曾經那雙腳因為方向、因為勇氣才固步不前。
向前挪動真的需要方向、需要勇氣嗎?
大腦一定沒有想過,腳抬起了,而又落下。
著對韓先來說是平凡的一步,眼睛看到的幽深世界不管是高枝密影,也不管是腳底的腐敗,竭盡如同風中的殘花紛紛揚揚的散去。
......
手掌下的身軀在輕輕的顫抖,而也一定是解凍的身軀給了秦木容若呼喚的力量,貝齒輕開:“韓先~~~。”
對於這個世界來講,這一聲呼喚依舊是輕微的,但是現在聽的這個人不同了,韓先的靈魂已經看見了稻草,踢破了幽深。
就是這一聲呼喚,徹底擊碎了此時這個世界對韓先的壓迫,而這樣的輕柔,與至親至愛何異。
韓先頭顱微微的轉動,依舊是一臉茫然的看著秦木容若,但是秦木容若一定能從那無神的眼睛中看到點點光芒在努力掙扎。
是自己的勇氣使然嗎,還是韓先眼中掙扎光芒的力量。
秦木容若的面上居然散發出淺淺的笑容,雖然依舊帶著無限的傷感,但是依舊能看的出是關切的。
“鏗!”
破開這個世界對韓先的禁錮還需要最後一把火,無相的神鋒被秦木容若用力慣在地上,韓先眼睛中的掙扎徹底壯大,神采徹底佔領眼眶。
眼前那張臉,自己好像在哪見過?
在韓先心裡,秦木容若此刻的笑容是深入骨髓的,那雙眼睛看不見她面上的殘缺,仿佛異樣從未有過,尤其還有一隻手搭在肩頭,異樣的感覺就更為親切了。
手足無措的笑容在韓先的面上泛開,而秦木容若也看見了什麼,幸虧那張面目有灰黑有殘缺的掩飾,不然那緋紅一定會讓韓先再次看呆的。
“謝謝你!”
韓先微弱的聲音將倆個人的頭顱都深深按入胸前。
地面上的小草又一次成為韓先目光的寵兒,而這一次他們都不在孤單,不僅僅是欣賞自己的人多了一位,就連它們自己那曾經折服於太陽的嬌軀也又一次傲然挺立。
韓也一定沒想到吧,曾經的自己已然認為‘它們死了’,而眼前,它們的葉面依舊是微焉,但是這確證明它們依舊活的堅挺。
韓先的看見,秦木容若也能看個透徹,那些竭力想埋藏心底的記憶,又一次紛至遝來,他們就在昨日,現在的自己還不如眼前的小草。
因為草並不孤單,她的身邊有很多、很多的同伴,而自己呢,昨日就已經孤苦無依,獨自飄零與這個世界之上。
自己畏懼灑在身上的光,可自己已經不願在躲藏了。
那話並不是哥哥一個人對我說的,現在的秦木容若聽來,那聲音中包含所有的秦木族人,更還有那些祠堂之中祖祖輩輩們的執念,哪怕是千般苦萬般難,我秦木容若也一定能將秦木族的敵人斬碎。
這樣的人,這樣的執念,秦木容若定不允許自己頹廢,那些在韓先眼中欣欣向榮的草兒只能讓她心中的復仇火焰更加的高昂而已。
其實這仇焰也不用草兒來提醒,因為秦木容若胸前佩戴那東西就以時時刻刻的折磨著這個脆弱的人。
仇人在哪裡,她並不知道,可她沒有想過這點,因為在她看來,與殺一個能滅秦木滿族的人相比,想知道他是誰要簡單多了。
他們站了多時,無人知道,而知道的是,天上的太陽都已經困倦了。
失去陽光的顏色,草兒的色彩也黯然神傷,韓先的眉頭輕輕皺起,可瞬間就釋然開來,夢裡的聲音又在耳邊迴響,目光也被耳邊的聲響驚動了。
稀碎的沙沙聲隨著風,伴著影一同飄入韓先與秦木容若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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