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章 我是妖怪

“見識過那個世界的絢麗玄奇，我不甘於平凡！”

岑安微微輕歎，苦笑道：“可我較笨，並無你大伯那般天分，只能走一條別樣的路。這條路有多難，你未修道，無法體會。”

岑思確實無法體會這種事情，他只是無言地看著眼前這個，氣質非常不孰，儒雅中透著淡然，熟悉而又陌生的中年人。

他記得，十年前，這個男人回家那會，他還很開心的期望著這個男人能夠留下來，多陪陪他。

別人家的孩子，皆有父親，皆有母親，為何就他沒有？

結果一覺醒來，他便發現，他所有的美好願望，只是一個夢。

他正在心裡冷笑，便又聽到這個男人繼續說道：“原本，我並不想成親，你大伯還曾悄悄與我商量，要不，就像當初父親把我抱回家那般，在外面抱個孩子回來，不讓岑家絕後便好了。可誰想……”

岑思聽著聽著，就發現，原來，他的母親已經離開了人世，他來到這個世間，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這個發現，確實有些傷人。

他的眼眸，不由自主的便濕潤了。

當岑安將他這半生來的故事，簡單訴說出來後，最後說道：“修道之人，本就應遠離世俗紅塵，靜心明思，體天地萬法，用有限之生命，去追尋無窮之大道。是以，我無法陪伴在你身邊，給你你所想要的父愛，你說我自私也好，狠心也罷！我並不奢求你能原諒！”

岑思吸了吸鼻子，仰首看著星空，良久才點點頭，道：“你真的很自私！因為你的自私，你錯過了我娘，也失去了我娘！”

岑安點了點頭，看著深邃的夜空，幽幽道：“命運是公平的，我們想要得到某些東西，便會失去一些東西。我本世間渺小凡人，卻妄圖大道，在短短百年有限生命裡，我未敢有絲毫鬆懈。我並不奢望你能理解我，但我希望，你能善待自己的人生。”

他說著，收回目光，看著他兒子，繼續道：“其實，我能放心在外遊歷，最大的原因便是你的祖父祖母。有他們在家教導你，我沒甚麼放心不下的！相比這世間許多掙扎在饑寒交迫之中，戰爭的恐懼籠罩之下，那些無依無靠的孤兒，你是幸運的。你雖未能從我這得到應有的父愛，但在這個家中，所有人皆在關心著你，愛著你。”

“不負責任便是不負責任，說再多，亦是不負責任！”

岑思輕哼道，那模樣，就像一個負氣的孩子。

岑安點了點頭，末了微笑道：“我確實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這我承認！但你不能否認，你的童年並無太多不開心，不是嗎？”

岑思：“……”

如果不是這石桌是石質連體的，他都想掀桌。

童年快不快樂，和你這當爹的負不負責任，是兩碼事好吧！

就在岑思氣得想打人時，便又見他爹仰望星穹，輕歎道：“我很抱歉！孩子，我終究是一個孤獨的修行者！或許哪天，我的生命將無聲無息地終結在某個地方，甚至曝屍荒野，但我不會後悔，因為這是我所追求的。當我選擇走上這條路時，我註定了不能兼顧其他。”

“我並非天才，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凡人。我想要人生有所收穫，那要捨棄，要付出的，自然要比其他人多一些。我只希望，將來某一天，若我能成道，回首來路時，還能見到你的身影！”

聽到這樣的話，岑思雖然痛恨他父親的絕情，恨他父親未能陪伴他的成長，可這心裡頭，卻有一種莫明的心酸。

他無法理解父親的這種執著，但依然被這種執著所感動。

於是，他們都沉默了。

良久，岑思才問道：“既然小祖母是一個女神仙，那祖父和大祖母，還有大伯，他們應該也不是普通人吧！”

岑安看了兒子一眼，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解釋。

岑思便道：“既然祖父祖母皆非尋常人，難道就不能幫幫你？”

岑安聞言便笑了起來，搖頭道：“歷經塵世千般事，體悟自然萬妙法。唯有自己體悟出來的，才是自己的。就像讀書識字，只有自己能夠明白其意，那些知識，才算是自己的東西。你能明白嗎？”

岑思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岑安又道：“路，終究還是得靠自己走。一時捷徑，只能讓我們走得更快一些，但卻無法幫助我們走得更遠。只有我們每一步都走結實了，這條路，才會逾走逾踏實，逾走逾寬，逾走逾遠！”

岑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以他的年紀，這種人生經驗，他不是很懂，只是覺得，確實有那麼點道理。

……

次日，岑思便找了個機會，跑去問二青，“祖父，你和祖母他們都不是普通人吧！你們也是神仙嗎？”

二青聽了，便微笑搖頭，“我們可不是神仙，我們是妖怪！”

“祖父騙人！妖怪那麼恐怖嚇人，碰到神仙，直接就被神仙給降服了吧！父親可是和我說了，小祖母是位神仙呢！”

二青點頭道：“是啊！所以你祖父我就被你祖母降伏了啊！”

岑思：“……”

看到岑思一副無言以對的模樣，楊嬋不由白了二青一眼，沖岑思道：“思兒可莫要聽你祖父胡言，我們皆是修道之人而已。你若是也想修道，現在開始修行，也是來得及的！”

顯然，楊嬋並不想二青和大白是妖怪這事，被人知曉。

岑思點了點頭，末了又搖了搖頭，道：“我才不要修道，我可不想學父親那樣，為了修道，連家都不要了！修道有什麼好？”

大白微笑道：“修道成仙，此乃所有修行者的目標。世人誰不欲成仙？誰不欲長生？”

“可若要與家人分離，那長生又有何意思？”岑思搖起頭來，繼續道：“世間修行者那麼多，可最終成仙者，又能有幾？”

“萬中無一！”二青說道。

岑思攤起手來，道：“你看，我可不覺得，我就是那萬中無一的天才！我還是當我的醫者，度我的逍遙日子吧！”

“小少爺，小少爺，外面有人請您上門問診……”

眾人正說著，便有侍女跑進來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