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生死看淡

風起，雲湧。

衣袂獵獵，青絲飛舞。

大白黛眉微蹙，星眸帶著憂色，靜靜凝望著二青。

二青並未回避她的目光，看著她那如水的眸光，看著那吹彈可破的粉臉。他的眼神，格外溫柔。

溫柔得讓她心如鹿撞，最終只能跺跺腳，轉身離去。

看著她那跺腳的神情，二青劍眉不由微微揚了揚。

這可是他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的小動作。而且，和她相處這百多年來，他也幾乎沒有見過她如此氣呼呼的模樣。

是以，他一時有些看呆了。

直到她回到蓮花峰上，與楊嬋輕語，二青才回過神來，而後收回眸光，笑了笑，騰雲駕霧往青城山方向而去。

“明知勸不住，幹嘛還要白費力氣？”

楊嬋看了眼氣呼呼的大白，恬靜地笑著，捧杯輕抿。

“你幹嘛不說得更兇險一些？或許這樣……”

“嚇不住他的！”楊嬋搖頭道：“正如你所說的，他身上有一種無形的緊迫感。你們所修行的上清仙法，乃道門正宗。修到深處，成就金仙，亦不在話下。即便你們本是妖身，可當初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有教無類，那位可不會藏私。最多便是時間上需要更長久一些。可他已經有些迫不急待了！否則，他又怎可能厚顏再提此事？”

“我只是覺得，平素他對我幾乎言聽計從，我勸一勸，興許會有些效果，可誰想……”

“你是不是覺得，他不喜歡你了？”

楊嬋打破了恬靜的模樣，咯咯嬌笑起來。

看到大白紅著雙頰朝她丟白眼，楊嬋便笑道：“放心吧！修行九轉玄功，雖說兇險異常。但這兇險，只是針對那些無法洞徹萬物的修行者而言。即便是那些擁有法眼的人，也是危險重重。”

品了口香茗，她又繼續道：“但是，對擁有可洞徹萬物的第三眼的修行者而言，這個兇險，其實已經可以減去大半了。”

“此言，當真？”

大白有些懷疑，懷疑這是楊嬋在安慰她。

楊嬋微笑道：“我騙你作甚？世人皆謂修行九轉玄功兇險，只是因為想到要將己身當成丹藥那樣熬煉，稍有不慎，便如煉丹那般，不是變成廢丹，便是直接炸爐。但他們並不知道，只要對各種元力能夠做到細緻掌控，再加上強大的忍耐力，其實就夠了。而擁有可洞徹萬物的豎眼，想要做到細緻掌控各種元力，並不困難！”

“忍耐力？你是說，這個過程，會很艱辛？”大白問。

“艱辛？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非常痛苦！”

楊嬋說著，便不由沉默起來，想起她二哥曾經修煉此法時所承受的那些苦難。那種痛苦，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

如果沒有抱著九死一生的想法，又怎麼能夠挺得過去？

若非二青自己再度提及，楊嬋絕對不會再多說半句。

確實，二青之前有過放棄的想法。覺得修行九轉玄功之法，著實過於兇險，一不小心，便可能將自己煉成藥碴。

可那頭大青牛那‘雖千萬人吾往矣’的勇氣，卻是點醒了他，讓他突然發覺，自己的勇氣，居然連一頭青牛都不如。

二青也曾捫心自問，九轉玄功，不正是自己一直所想要的嗎？

那為何在得知其修行之法之後，卻因害怕而退縮了呢？

修行之路，哪有一帆風順的道理？

若是沒有拿命去拼的擔當，那將來大白真的被人暗中下手，跑去和那許大官人結婚，自己又該怎麼辦？

繼續因為惜命而委屈自己，不聞不問？

想想當初離山訪道十數年，豈不也是九死一生？當時自己怎麼就有勇氣離開那座安逸的大青山，踏上漫漫旅途？

不論是訪道路上的兇險，還是之後的化形之險，自己都未曾害怕，未曾退縮。難道在面對修行九轉玄功的風險時，就害怕退縮了？

那將來又談何與他人爭鬥？

爭鬥，哪有不死人的？

一路飛掠，一路堅定自己的道心。

若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將來自己又將如何面對那些神佛？

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這一刻，二青都快要將自己的熱血點燃了。

回到青城鏡湖，二青來到藥園，清點藥園中那些靈藥。

還差哪些靈藥，他需要一一備齊。

楊二郎有他師父玉鼎真人替他準備那些靈藥。可他，只能靠自己。

九轉玄功，需要九轉，每一轉，所需要的靈藥都不少，數量更是越來越多。二青估算了下，藥園裡的靈藥，估計只夠他修煉五六轉。

要知道，這湖心島藥園裡的千年靈藥，可是多達上百株。

而之後的幾轉，所需要的靈藥，是目前的兩倍左右。

且一旦開始修行這九轉玄功，就不可能停下來。

就像煉丹一樣，一旦停止，就是廢丹，除非中途炸爐。

當然，如果真個炸了爐，那就是他身死道消之時。

是以，修煉此法，才需要大勇氣，面對死亡的勇氣！

也因此，他才需要將所需的材料先備齊。

於是，二青在清點完藥園裡的靈藥之後，便直接跑去石筍山，向鐵拐李求助，問他這裡有沒有那些靈藥的庫存。

鐵拐李問他為何要那麼多靈藥，二青直言不諱，將實情相告。

結果鐵拐李和漢鐘離兩人都露出‘真是個傻大膽’的神情。

漢鐘離更是正色道：“岑小郎，你可知修行此法的兇險與痛苦？”

鐵拐李輕笑道：“岑小郎既然知道如何修行此法，想來，應該也從三聖公主那裡得知了此法的兇險了吧！”

二青笑道：“把人當成丹藥來煉，想想亦知其中苦痛！”

“既然知道，你還折騰？”漢鐘離瞪起了雙眸。

二青微笑道：“這不叫折騰，這叫上進，奮勇向前！”

“你這不叫奮勇向前，你這叫不知死活！”漢鐘離無情地打擊他。

鐵拐李擰了下他的那對粗眉，勸誡道：“岑小郎，你可得好好想清楚。雖說你有豎眼相助，控制元力方面，應該會有幫助。但修行此法的痛苦，可不比被那雷劫小。聽聞此話能將人疼死！”

二青豪邁道：“不食苦中苦，怎為人上人？”

鐵拐李，漢鐘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