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最好的狀態

面對薛小柔眼中毫不掩飾的情誼，我含混的應了一句，匆匆離開了公園。打電話告訴了周明，他也吵吵著要跟我走，不過也被我阻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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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大家有兄弟情誼，我就不能坑他們。以我現在的狀態，他們留在公司，比跟著我強。

我沒有告訴吳月。我知道這樣對她不公平，但她是我最後溫暖的港灣。我在外面的風雨，不想影響到她。對於她，我只想給她安暖平和的生活。

同樣的，我也沒有告訴柳玉眉。只是打電話問她最近怎麼樣。

柳玉眉在電話裡告訴我，她挺好的，就是最近在考駕照，晚上還要上班，挺忙。

“你最近怎麼沒來找我？”末了，她似乎無意的問道。

“最近工作上的事情挺多的……乖，忙過這一陣就去找你，我也想你了。”

柳玉眉笑了一聲，道：“忙你的事業吧，有需要我的地方說話。不用擔心我。”

我籲了口氣，知道眼下最需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新的工作。誰知道接下來找工作的經歷，令我徹底怒了，同時也跌入了低谷。

在人才市場面試了幾家酒水銷售公司，剛開始都談的挺好，可是當他們得知我跟善德商貿的關係之後，都把我婉拒了。

在網上投了幾個簡歷也一樣，工作經歷我寫著善德商貿。不僅被直接無視，還有一家叫“金裕商貿”的公司，直接在網上回復我：連培養了自己的老闆都敢懟，你這種員工，能力再強，我們也不敢要。

特麼的！

張善德果然有一個同行的圈子，丫的抹黑我！

我想到公司去找張善德理論，可是無憑無據，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主要是離開的時候，既然說了，不靠天不靠天，靠我自己，早晚讓他仰望，我就不會中途屈服！

怎麼辦？這樣坐吃山空下去，失業的事情早晚瞞不住。我不想吳月為我擔心。

難道要換行嗎？搞搞其他行業的銷售？

雖然說銷售對各行各業來說，都是相通的。但是我又不太想換行，我這個人比較念舊，還是想做最拿手的酒水行業。

一個禮拜過去，新工作沒有著落。這天垂頭喪氣的從人才市場出來，無所事事，無處可去，一個人低頭走著，時間已是十月份，溫度雖然不那麼高了，但是陽光還是有些眨眼。

我只覺得此刻再明媚的陽光，也照不亮我陰暗的心房。看見路邊的小公園門口，一個衣著樸素的拾荒老者，坐在路邊歇腳，旁邊放著一輛板車，車上一半整齊的疊放著一條被子和幾件衣服，另外一半，滿滿當當堆著撿來的瓶子和廢物。

更絕的是，在車尾的地方，還放著一個煤氣爐和鍋具，一個半舊的紙箱裡，放著碗筷和半包掛麵。

我見老者斜倚在路邊，半閉著眼睛，一副安然自得的樣子。忽然有些羡慕。況且他雖然是個拾荒者，衣著破舊，但是很乾淨。臉上的白鬍子一塵不染，手上的指甲也剪的很整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中午明媚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他微微閉著眼睛，竟然有一種超塵脫俗的味道。

我沉溺紅塵無法自拔，為了物質和情欲煩惱；他卻超塵脫俗，一人一車，行走世外。鮮明的對比，令我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將手中的礦泉水喝完，把瓶子遞給他，道：“老爺子，瓶子要嗎？”

他微微睜開眼，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隨口道：“放車上吧。”

我把空的瓶子放到他車上，忍不住感歎道：“老爺子，瀟灑啊。”

老爺子看著我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反射的緣故，我看見他眼中有一抹閃爍的溫暖之光，一閃而逝。他淡淡的道：“你不瀟灑嗎？”

“我？”我忍不住苦笑道：“我一點也不瀟灑。”

“你為什麼不瀟灑？”

我本是隨口之言，聽見老爺子問我為什麼不瀟灑，忽然怔了一下。腦海似乎回想著他的反問，猶如當頭棒喝。

是啊？我為什麼不瀟灑？

因為找不到工作？因為沒錢？

但是相比之下，眼前這個老爺子又擁有什麼呢？他不過擁有一輛老舊的破板車，一條被子，半包掛麵。孑然一身，而竟能如此瀟灑？

我回答不上來，只覺得老爺子是個很有智慧的人，便索性在他旁邊坐了下來，道：“老爺子，您沒有家人嗎？這樣一個人生活多久了？”

老爺子又閉上了眼睛，淡淡的道：“很久了。”

“您的家人呢？”

“在哪兒。”他朝遠處一指。

我嚇了一跳，急忙順著手指看去，只見匆匆的人流，遠處一片塵世景象。

我楞了一下，忍不住笑道：“老人家，您是說，您的家人都在塵世，而您已經超脫了塵世了嗎？”

老頭拍了拍腳下的地，道：“沒有超脫。這不還在塵世坐著呢嘛。”

我忍不住為了他的幽默笑了起來。

老頭半閉著眼睛，望著天空，悠悠的道：“入世，苦；出世，亦苦。”

我越發覺得這老者不簡單起來，道：“難為您能看的這麼明白。那麼人生在世，最好的狀態是什麼呢？”

“你說呢？”他扭頭看著我，眼中有一抹狡黠的亮光。

我被問住了，腦海浮現父母親情、以及我來到Z市之後，與這幾個女人不同的男女之情、兄弟之情，以及工作上的這些事。低頭想了一會，才道：“入世苦，出世亦苦，那麼最好的狀態，是不是介於出世和入世的邊緣，即冷眼旁觀，又身在其中……”

“老爺子……”我沒有聽見回答，抬頭一看，老頭閉著眼睛，呼吸勻稱，不知何時竟然睡著了。

我受到感染，忽然覺得連日來身心俱疲，就坐在這個塵世的小公園口，沐浴著明媚的陽光，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已是午後。看見前面的行人匆匆，還有些錯覺。忽然聞到一股蔥花的清香，扭頭看去，老頭竟然在旁邊支起煤氣爐，架著鍋，做了半鍋湯清面白的麵條。

看著上面飄著的蔥花和幾根碧綠的野菜，我忽然食指大動，像是一輩子沒有吃過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