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縣冤案(六)
大宋提刑官 by 錢林森.廉聲
2019-10-27 19:02
曹墨心旌搖蕩:「呃這位娘子叫……叫甚麼?」玉娘想了想雙眉一挑:「潘金蓮!」話一出口哈哈大笑起來。
曹墨笑問:「娘子要是潘金蓮我曹墨就是西門慶!」玉娘如電過身眼裏含情脈脈嘴上卻說:「你別動那歪的我玉娘可是個有家有室的良家女子。哦天快下雨了我還要去買瓜呢。」說完就一路碎步往前跑去跑出一段又對曹墨回眸一笑。
玉娘走進王婆瓜店「王媽媽一向生意好啊?」王婆笑答:「喲玉娘啊幾天沒見你來了。」玉娘說:「王媽媽幫我選幾個好瓜……」王婆忽然對外言道:「喲曹公子您怎麼會想着來我這兒呀?」曹墨搖着紙扇走了進來「王媽媽你老向來是成人之美的大媒差怎麼擺起瓜果店改行了?」王媒婆怨道:「不都是你們這幫公子哥兒想娶稱心如意的天仙美女卻又捨不得花錢我花九牛二虎之力把嘴唇都磨出繭子可事成之後呀給的謝媒錢還不夠老婆子喝水的呢。這不藉着這沿街的房子開個瓜果店多少貼補點家用唄。」曹墨說:「媽媽要是給我做成一樁媒事看我會不會虧待你。」說着話時一雙眼睛直往玉娘身上瞟着。玉娘也不時地回他一眼。
王媒婆從曹墨眼神裏看出了名堂:「好啊只要你肯出銀子老婆子一定成人之美。」玉娘接過瓜:「王媽媽我走了。」「噯玉娘你買那麼多瓜要是四郎回不來了可吃不完呢。」「四郎他……一定會回來的。」「做生意的在家算錢出門看天那可說不準。」「不今天是我生日四郎說過要回來給我做壽麵的呢。不過四郎今天去的地方好遠說是要傍晚才能到家呢。我走啦。」「噯下雨啦等雨過了再走吧。」曹墨接口道:「是啊六月天的雷雨呀說來就來。娘子身子單薄淋了雨可不妙何不在這裏等這場雨過了再回家。」玉娘笑着說:「不了我家就住在前面呀那麼近我走了。」玉娘剛一出門雷雨下來了。她一手提着瓜一手提着裙擺在雨中跑忽然腳下一滑人倒瓜滾。
王媒婆向曹墨遞過一把雨傘:「老天有意你還等甚麼?」曹墨如夢方醒伸手要接雨傘。王媒婆收回傘:「可別成了好事就忘了媒人。」曹墨發誓:「曹墨絕不食言!」曹墨打着傘向玉娘跑去。
玉娘嘴裏哼着疼像是腳傷難起而美目顧盼間卻分明在等着人來相扶。曹墨趕到扶起玉娘擁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家走。走到門前玉娘扭扭捏捏地想把曹墨拒之門外。曹墨一臉猴急的樣子:「你不是說你丈夫要傍晚才回來嗎?玉娘你讓我進去讓我進去。」玉娘半推半就地讓曹墨「挾持」着進了門。曹墨把門一關玉娘就瘋似的一把擁住曹墨狂吻……雨傘被丟在門外。
王婆過來撿起雨傘往緊閉的大門看了看詭秘地笑着離開。
臥床上玉娘心滿意足地躺在曹墨的懷裏忽又流淚:「唉……」曹墨急問:「美人兒嘆甚麼氣?後悔了嗎?」玉娘哭喊着:「後悔?與君有此一會玉娘死也瞑目我後悔甚麼。」曹墨問:「那你……」玉娘說:「我流淚是因為我嫁了個只會賺銀子卻毫無情趣的男人跟這樣的男人過日子簡直生不如死。我的命好苦啊……」曹墨嘆道:「啊想不到娘子這樣的絕代佳人心裏也有這麼大的苦啊。玉娘你別哭既然和丈夫過不下去你我何不想個長久之計。」玉娘蔑視地一笑:「哼你一個白面書生能做甚麼?」曹墨信誓旦旦地跪地說:「雖然我從小連殺雞都不敢只要能和娘子終生相愛我曹墨殺人都敢!」玉娘雙眼直直地盯着曹墨「你要不是拿大話哄我今天就動手!」「今天?」「他今天去東山收取貨銀你可在他回家的路上把他殺了!」唐書吏越說越來勁說得唾沫四濺:「那曹墨雖說也是個讀書人可為了得到玉娘他鋌而走險聽從了淫婦之計趕到河堤……」忽然發現宋慈有點走神「呃宋大人小吏講得不夠精彩?」宋慈一笑:「不不你講得比說書的精彩多了。只是多了些添油加醋。比如姦夫淫婦躲在房裏密謀殺人的那些話你又是從何而知?莫非你有那偷聽私房的癖好?」做着筆錄的英姑差點沒笑出聲來。
唐書吏憤憤地脫口而出:「天下淫婦都一個樣!」宋慈說:「那麼接下來又發生甚麼了呢?」
唐書吏斷然說:「破綻!玉娘一到現場就露出了破綻!在場人眾數百看破姦情的卻惟獨小吏一人。此情此景小吏至今記憶猶新--」人群中有人喊:「玉娘來了。王四老婆來了。」唐書吏聞聲看去。沿江堤岸上遠遠見一美艷少婦在王媒婆的陪伴下匆匆走來。他緊盯着玉娘。玉娘走到離屍體三丈遠忽然站住了。
唐書吏正感納悶玉娘高喊一聲「四郎」哭倒在地……
唐書吏賣關子似的打了個好長的停頓。英姑催道:「往下說呀。」唐書吏說:「在宋大人面前話已經說到這兒再添一個字也純屬多餘!」宋慈道:「當時現場那麼多人無人敢確認死者是誰而玉娘於三丈之外一眼就認出死者就是其夫王四。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玉娘事先已知其夫將在此遇害換而言之這本來就是玉娘與姦夫合謀害命!」唐書吏道:「精彩絕倫精彩絕倫啊。宋大人所言正是全案的真相!」宋慈說:「宋某卻聽說玉娘並非如你所說在三丈之外而是親手掀起蓋在屍體身上的草蓆才認出死者的。」唐書吏叫起來:「是誰這麼胡說八道混淆視聽?小吏敢拿項上腦袋擔保當時玉娘絕對是在三丈之外認出王四的!」宋慈質問:「如此重大的疑點你為何匿而不報?」「我報啦。吳知縣信服了小吏之見才把此案定為通姦殺人的。」「可本案定的卻是曹墨見色起意謀殺人命沒有通姦殺人之說。」唐書吏嘆道:「吳知縣妒賢嫉能受不了旁人比他更高因那個破綻是小吏發現的。他一開始採納過小吏的建議定了通姦殺人忽然又在一夜之間改判曹墨獨謀殺人。小吏對縣主提出過異議卻橫遭臭罵……哦案判改了可案卷是不能改的案卷裏有小吏親筆做的堂審筆錄大人可以從案卷裏查呀。」宋慈將案卷往唐書吏眼前一送:「你能找出那份筆錄嗎?」唐書吏邊找邊不停地說着:「哦能能當然能找到。這是小吏親手作的堂審筆錄白紙黑字寫得清楚……咦怎麼沒有?」一想倒抽了一口冷氣「難道是知縣大人他……」宋慈突然道:「傳王媒婆來見!」少時王媒婆來到官驛客廳。
宋慈問:「王婆本官問你去年盛夏河裏撈起一具男屍縣衙傳王四老婆前去認屍當時可是你一同到了河西?」王媒婆應道:「是的是的是玉娘讓我陪她一起去的。」「為甚麼?」王媒婆嘆道:「王四進山收取貨銀說好當天一定趕回來給老婆過生日的可一去三天沒個音訊把玉娘急得哭成個淚人似的。忽然來了位衙門公差說河西村口有一具男屍讓玉娘去認認。大老爺您設身處地想想一個婦道人家怕甚麼偏來了甚麼還不把膽都嚇破?可憐玉娘腿都嚇軟了呀就死拉着老身一起去我能不去嗎?」宋慈問:「你就陪玉娘到了現場。發生了甚麼還記得清楚嗎?」王媒婆說:「這樣的事一輩子也遇不到一回怎麼會記不清楚呢。聽那公差一說老身就扶着玉娘趕去認屍。還沒走到屍體身前呢玉娘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就是王四……」王媒婆扶着玉娘來到現場在遠離屍體的幾丈之外玉娘忽然站住一雙驚恐萬狀的眼睛看着遠處的死屍。
王媒婆說:「玉娘不要急菩薩保佑那不是你家四郎。」玉娘已經淚如泉湧:「四郎是四郎四郎啊……」再也挪不開步接着倒在了地上……
宋慈目光在王婆臉上停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沒記錯?」王婆媒說:「沒錯啊。呃大人要是不信可把玉娘找來……」宋慈突然截住王婆的話頭「是嗎?那麼你倒是給本官說說曹墨與玉娘在你的瓜果店相遇的那段風流韻事。」王媒婆說:「要說那天呀要不是老婆子那麼喊還未必會引出那麼多是非呢--」王媒婆大聲說:「噯賣瓜賣瓜我王婆賣瓜不是自誇又甜又沙誰吃誰發。」曹墨搖着紙扇風流倜儻地走了進來「王媽媽曹某十年寒窗苦讀聖賢卻是今天才知道這'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的典故原來是從您老這兒出的。哈哈哈王媽媽你老向來是跑成人之美的大媒差啊怎麼擺起這瓜果店了改行了?」「不都是你們這幫公子哥兒小氣想娶稱心如意的天仙美女又捨不得花錢媒人把嘴唇都磨出繭子可事成之後呀給的謝媒錢還不夠喝水的呢。這不藉着這沿街的房子開個瓜果店多少貼補點家用唄。」「噯王媽媽你哪天給我曹墨說樁好媒看我會虧待你不?」
「那是呀誰不知曹公子最是慷慨之人老婆子哪天要見了貌美心好的姑娘一定要為公子玉成好事。」曹墨用扇子敲敲腦門:「不過王媽媽該知道我曹墨眼睛可是長在這兒的。
能讓本公子看上的姑娘並不容易找啊。」王媒婆笑道:「那老婆子就上天去把月裏嫦娥給你找來如何?」「那曹墨一定以萬兩黃金恩謝大媒。」曹墨的笑容突然止住了只見他雙眼直瞪瞪地看着街外「哎呀嫦娥還真的來了哎。」對街玉娘正笑吟吟地向小店走來。
王媒婆順着曹墨那發了直的目光看去禁不住「撲哧」笑出聲來:「你要想打她的主意可沒好結果。」曹墨問:「哎這位姑娘是誰呀?」王媒婆答:「人家可是有夫之婦。」「曹某不過隨便問問誰打人家主意了。」玉娘走進店來「王媽媽。這幾天生意好嗎?」王媒婆回道:「還算混得過去吧。今天怎麼想起來看我這老婆子?」玉娘說:「我來買瓜的。王媽媽有上好的甜瓜給我挑幾個好嗎?」「喲你們家四郎不是進山去了嗎?你一人在家買上一個便夠你吃一天了吃了再過來拿就是何必一下子買幾個呀?」「我想多買幾個拿回去涼水裏浸着四郎今天要回家的一到家就可吃涼瓜解暑。」王媒婆贊道:「好體貼人的媳婦啊王四娶了你可真是前世修的。」玉娘被說得一陣羞赧「看王媽說的。」「可萬一四郎今天回不來了你買那麼多瓜不就爛了。」「不會的四郎今天一定要回來的。」「生意人在家數錢出門看天那可難說。」玉娘笑着說:「今天是我生日四郎說還要回來親手給我做壽麵呢。」王媒婆說:「哦怪不得。看看你們這夫妻恩愛呀可別把天下男人們給眼饞死了。」說話時揶揄的眼神向曹墨瞟着。
玉娘這才發現角落裏站着位陌生男子便連忙別過身去從王婆手上接過瓜果就要走。
天忽然下起雨來。王媒婆追着說:「噯玉娘呀下雷雨了等這陣雨過了再走吧。」玉娘道:「不啦那麼近我走了。」她剛跨出店門雨霎時便下大了。曹墨看着玉娘一手提着瓜籃一手提着裙擺在雨中跑忽然腳下一滑人倒瓜滾。他冒着雨趕過去扶起玉娘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擋雨又撿回滾開的甜瓜裝進籃子交給玉娘。
玉娘扭了腳行走不便。曹墨想去攙扶她堅決地拒絕自己扶着牆走到家門口開門進屋頭也不回地又關上了大門。
曹墨在雨中傻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正要回身離去忽聞身後「吱呀」一聲開門聲響。玉娘探出身子:「這位公子差點忘了。」說完落落大方笑着向曹墨遞出外衣。
曹墨看着被大門半遮其面的玉娘那梨花帶雨之美令他心旌搖蕩起來久久也沒有去接回自己的衣衫。
玉娘說一聲「多謝了」將衣衫往門口石凳上一放關上了大門。
曹墨呆立在街心任憑大雨淋頭全然不覺……
守在瓜店的王媒婆忽然看見曹墨大步跑來。
「喲墨公子你怎麼還沒走哇。都成了落湯雞了快進來。」曹墨大笑:「哈哈哈淋場大雨倒是涼快解暑。」「哼淋場大雨讓公子醒醒才好呢。」「王媽媽話中夾着骨頭啊。」「老婆子當了大半輩子的媒人了豈會看不出你們這些風流哥兒們肚子裏那幾根花花腸子?」曹墨試探地問:「王媽媽既然看出我的心事不知可願意為我……」王媒婆大聲道:「休想!你看中旁人老婆子一定為你做媒可那玉娘是個有夫之婦你不要癡心妄想。」曹墨問:「王媽媽那娘子的丈夫是誰呀?」王媒婆說:「不就是王四嘛。」「王四?一個城裏住甚麼王四王八的怎麼從沒聽說過?」「這是城東你家住城北互不相識的多着呢。」曹墨笑道:「哎王媽媽那王四把漂亮老婆一個人留在家裏自己常年在外面難保他真成了王八自己都不知道呢。」王媒婆怨道:「該給你掌嘴!你不知道人家玉娘可是個賢惠的良家女子她才不會讓王四當王八呢。」曹墨嘆道:「這王四是哪世修來的怎麼就比曹某人還有福氣呢?」王媒婆說:「人家就比你強你有十一個腳趾嗎?」「人哪有長十一個腳趾的?」「人家王四就比你多長了一個腳趾該着比你有福呢。」「王媽媽你哪天為我傳個話給那十一個腳趾的人就說曹某人願出一千兩銀子讓他把玉娘讓於曹某人如何?」「你就是出一萬兩黃金也休想奪人之美!」曹墨脫口而出:「那我乾脆半道上去把王四殺了讓玉娘成了寡婦我再娶她。」王媒婆取笑道:「哼讀書人說話不怕咬了舌頭。你要有膽量殺了王四老婆子三天就把人送到你府上。」曹墨隨即應道:「好一言為定!」天空突然「轟」地打了個雷!王媒婆趕緊捂嘴。
王媒婆連聲嘆息:「我只當那是句戲言誰知竟惹出那麼大的禍來呀。」宋慈問:「在你眼裏玉娘是個賢惠守夫的女子?」「反正憑我老婆子的眼光挑不出一點毛病。」「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挑不出毛病的人興許就有致命的毛病!」「大老爺這話……」宋慈站起來一擺手「你可以走了。記住今日之事不可與玉娘說。你也要隨時聽候本官傳喚。」王媒婆剛退出客廳吳淼水就氣喘吁吁地趕到。
「宋大人……聽說大人傳訊證人卑職就想來給大人打個下手。」宋慈一笑:「哦難得貴縣這麼熱心可你遲來一步王媒婆剛走。」吳淼水急問:「呃不知是否有所收穫?」宋慈輕描淡寫地說:「說來道去還不都是案卷上寫着的那些舊話?」「既然如此卑職就不懂了宋大人葫蘆裏究竟賣的哪味藥?」宋慈一笑:「膏藥!一貼陳年老膏藥!也就是說宋某想問的貴縣一年前全都問過;證人能說的一年前也都說過並無半點新鮮。」吳淼水還想說甚麼宋慈先聲奪人:「這個捕頭王上哪兒了怎麼大半天不見人影呢?」吳淼水嚇了一跳。
吳淼水走後宋慈獨自在庭院踱步思索。
英姑悄然走到宋慈的身後「大人捕頭大哥是您差出去找線索的吧?」宋慈回過頭卻打起了哈哈:「嗯啊是嗎?也許……」「好啦別跟我打哈哈了。這本來也不該是我問的事。不過我倒有另外一句話想問問大人。」「甚麼?」「當時玉娘能在三丈之外認出王四這的確是個破綻您為甚麼不向王媒婆追根究柢地問問?」「王媒婆已經說了何必再問。」「王媒婆說了嗎?」「沒說嗎?真是枉生了一對招風耳。」宋慈輕斥一聲走開了。
英姑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耳朵:「哼賣關子!」宋慈又踅回來:「噯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和同一個人的故事今天宋某聽了三回。而從知縣、書吏和王婆的嘴裏說出的同一個故事卻大相逕庭。在你聽來哪個說得更接近事實?」英姑想了想:「別的不敢說但那個唐書吏說玉娘和曹家有着可疑的往來卻是我親眼見證的。並且我以為唐書吏對玉娘的懷疑也有三分道理從全案來看玉娘對曹家避嫌尚恐不及怎麼會頻頻出沒兇手之家呢?」宋慈說:「你只說他有三分道理還有七分又怎麼說?」「他說的那些風流韻事都不會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不足為信。可他又把那些事說得那麼如身臨其境就像他真的偷聽過人家房事似的。」說完此話臉竟有點羞紅了。
宋慈笑了:「哈哈有意思。宋某剛才說同一個玉娘從三張不同的嘴裏卻說出截然不同的三個女子你不覺得耐人尋味嗎?為甚麼會有如此之大的差異?因為各人在向宋某陳說玉娘其人的時候都懷有各自的用心:吳知縣向宋某述說玉娘的時候尤其注重玉娘對曹墨的眉來眼去給宋某的印象玉娘是一個百媚橫生能在一瞬之間讓男人、尤其是風流男人心猿意馬鋌而走險的紅顏尤物從而使宋某信服曹墨確有殺人動機;那位書吏則把玉娘描繪成一個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淫婦為的是讓宋某早日將淫婦玉娘繩之以法;而王婆當初不慎漏嘴差點使玉娘蒙受通姦害命之冤她對玉娘心中有愧並想彌補過失所以王婆嘴裏的玉娘品貌幾乎完美無缺。宋某斷定各有所圖的三人嘴裏說出的都不是真正的玉娘其人!你說真正的玉娘又會是甚麼樣呢?」英姑一笑:「我只知道大人接下來一定會親眼驗證了。」「對!百聞不如一見我要親眼看看。」縣衙客廳內吳淼水一臉不快兩眼盯着垂手一旁的唐書吏:「聽說你一整天都在官驛是想讓提刑官提攜提攜?」唐書吏答:「提刑官是高人高人自有高見。小吏值不值得提攜宋大人自有主見。」吳淼水冷笑道:「說你胖還就喘上了。你說你是不是向提刑官告我甚麼誣狀了?」「知縣大人從無過錯小吏何來誣狀可告?」「那當然。可宋大人辦事過於認真想對曹墨殺人案複審複審。」「無非例行公事。真金不怕火燒證據確鑿的鐵案還怕他真能查出個節外生枝?」吳淼水心生狐疑:「你……你甚麼意思?」唐書吏忽然激動起來:「要說曹墨殺人案卑職以為大人錯在當初就不該憐香惜玉。」「甚麼憐香惜玉?」「大人雖然把兇手判了斬刑可放了淫婦小吏至今覺得不妥。」吳淼水一愣:「你……你怎麼就認定曹墨和玉娘合謀呢?」唐書吏反問:「那大人怎麼就認定玉娘清白無辜呢?大人不是說漂亮的女人臉上總是寫着個禍字嗎?小吏以為大人此言簡直就是至理名言。」吳淼水譏笑道:「不如說你有切膚之痛!」唐書吏強壓着心頭之憤:「小吏家室如矩何言切膚之痛?大人所言莫名其妙!」「算了吧你!誰不知道你老婆水性楊花早讓你戴上綠帽了你有氣不敢往自家老婆身上撒就恨不得把天底下的漂亮女人都趕盡殺絕。一個大老爺們兒有本事去治治自己家裏那個偷奸養漢的老婆啊幹嘛拿別人出氣?」唐書吏痛苦地叫起來:「大人!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拿小吏家事說事有失公允!」吳淼水反問:「可你有氣不敢向老婆出卻嫁恨於他人就公允了嗎?」「唐某並非如此心胸褊狹的小人我敢說本案最後被推上斷頭台的決不止一個曹墨!」吳淼水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還有誰?」唐書吏咬牙切齒地說:「淫婦玉娘!」吳淼水反而心裏一松:「你是說宋提刑盯住的只是玉娘?」唐書吏說:「大人當時要是聽了小吏的忠告將姦夫淫婦一同嚴懲也不致會落得今天這麼被動。」吳淼水心想:怪不得宋慈一直不提審曹墨原來他把眼睛只盯住玉娘了。
哼甚麼斷獄神手不過如此!
唐書吏湊上來問:「大人在想甚麼?」吳淼水斥道:「該幹甚麼幹甚麼去。屁大個書吏逞甚麼能啊!」說罷昂首闊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