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最終噩夢

　　「鋼鐵俠就是武器。」托尼說，「這就是我最大的噩夢，也可能是早已成真的現實。無論我怎麼否定、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改變的既定現實。」

　　他低下了頭，疲憊地抓了抓打理整齊的頭髮。

　　邁克爾冷漠地看了他片刻，淡淡說道：「也許吧。但關於你提到的這三個噩夢，我也稍微有點自己的看法。那就是你太自大了，斯塔克，自大到那幾乎成了你骨子裡的本性，甚至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嗯？」托尼一愣，疑惑地看著他，有些不明就裡。

　　「關於你的噩夢，你也許下意識地遺漏了一個。一個對你來說或許最為可怕、但又被你潛意識裡無視了的噩夢，」邁克爾說道，「你的第四個噩夢——一個全新的、能碾壓以往任何版本的鋼鐵俠盔甲誕生了，而問題就在於......你不是創造它的那個人。」

　　托尼下意識怔住了，他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一個詞，隨即又閉上了嘴巴。

　　是啊，憑什麼他認為，鋼鐵俠是他的特權呢？

　　就算不是他也會是別人，也許十年之後、五十年之後，遲早有人會開發出類似的技術。但到那個時候，那個人會像他一樣把這項技術用於超級英雄事業麼？還是說，他（或她）會決定用這項技術去賺得盆滿缽滿、絲毫不在意它對世界格局會造成的影響？

　　或者更糟糕的，這項技術會為一些心術不正的人所擁有。往好的方面想，世界上可能只是多出了又一個普通的超級反派。往糟糕的方面想，世界上可能會多出一個征服者、野心家——托尼自己都很難想像如果自己有一天心血來潮想征服世界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任何人都可能發明鋼鐵俠技術，而那個人則就獲得了賦予這項技術意義的特權。它可以是殺人凶器，可以是戰爭機器。但最好的結果，它也可以成為守護者。」邁克爾淡淡說道，「或者，就讓我們這麼說......問那些曾經為你所救、曾被鋼鐵俠所拯救的人，還有那些嚮往你、崇拜你的人，問問他們全部......看看他們是否在意，鋼鐵俠僅僅誕生於一堆謊言？」

　　托尼閉上了眼睛。

　　是啊，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開始在意這種東西了？

　　他是鋼鐵俠，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自己的選擇，這就足夠了。沒有人能定義他的人生，就算是侯銀森本人從墳墓裡爬出來也不行。

　　鋼鐵俠不是件武器，就和它從來不僅僅是一套盔甲一樣。它所關乎的不僅僅是技術，更是穿著那套盔甲的人。

　　這麼一想，托尼突然間又自嘲地笑了。

　　真是搞笑呢，竟然會為這種顯而易見的事迷茫。剛剛有那麼一瞬，他甚至真的想過要放棄一切。最諷刺的部分是，引導他看到正確答案的竟然會是個恐怖分子——至少定義上是如此。

　　而他現在甚至還不知道黑騎士是誰。

　　「......謝謝。」托尼認真地說，「雖然這並不能影響現在你我之間的對立關係，但站在個人角度上，這次是我欠你的。」

　　邁克爾不置可否。對於他們所謂的「對立關係」他從來也沒放在心上，說這些話也純粹只是因為他敬佩托尼所成為的那個他沒法成為的人——一個英雄，僅此而已。

　　「那個生物磁接收的裝置，」邁克爾平靜地續道，「我可以幫你把它拿出來。」

　　「不用了。」托尼搖搖頭。雖然他心裡本能上是信任這個黑騎士的，但理智告訴他讓這個連真面目都沒見過的危險傢伙隨便亂碰自己的腦袋不是個明智的選項。

　　邁克爾也只是隨口一提，既然對方拒絕他也便不勉強，只提醒道：「那隨便你了，斯塔克先生。只是我還是得提醒一句，除了我之外，世界上可能再沒幾個有能耐把它摘除出來的人了。無論你信不信，神盾也做不到，你自己的技術也做不到。這麼多年的時間後它已經像野草一樣植根在你的腦子裡了，強行操作的後果會把你的半個腦子都扯出來。」

　　「但我有絕境......」

　　「是的，我沒忘，我知道你有絕境。」邁克爾說道，「但你必須知道，絕境並非是萬能的。它能治癒大多數創傷，但前提是基於對腦內某神經區域的改造。也就是說，要發揮絕境的自愈效果前提是必須得有一個健康的大腦。如果做了這個手術，那你的絕境系統也就一起報廢了。」

　　「好吧，感謝提醒。但你剛剛殺了那個孩子——沒有責怪的意思，但這就意味著這個接收裝置失去發射源了，對嗎？理論上說它就報廢了。」

　　「只有能發射特定信號的發射器才能激活這個裝置，所以是的，道理上說他已經失去功能了。另外如果加以研究，我相信你也不難找出將它永久性屏蔽的技術手段。」邁克爾說著，頓了頓，「如果你不打算把這個東西拿掉的話。」

　　「留著就留著吧。」托尼流露出了回憶的神色，嗤笑道，「反正銀森留給我的東西也就僅此而已了，就當是個紀念好了。」

　　他搖了搖頭，道：「所以，我現在可以走麼？」

　　「當然，我說過你想的話隨時都可以離開。」

　　邁克爾說著，退了一步，抬手劃了個圈圈。飛濺的火花在空間中切開了圓形的法術傳送門，門的另一端便是斯塔克的實驗室。

　　托尼臉抽了一下。他承認剛剛有那麼一會兒他還真想過，就這麼讓他離開這基地的話他說什麼也能找出這裡的地址......但果然他還是想多了。手搓任意門瞭解一下？

　　「為你自己，我還是得提醒一下，」托尼離開之前，邁克爾最後道，「雖然絕境能治癒你的大多數創傷，但卻沒法立刻恢復你受到麻痺刺激而疲倦的神經系統。如果你想回去找滿大人的麻煩，最好等稍微恢復一些再說。」

　　托尼腳步頓了一瞬。

　　「謝了，我會記住的。」

　　說完，他便消失在了傳送門另一端。

　　托尼離開後下一刻，雪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所以您覺得他會乖乖聽話嗎？」

　　「如果會的話那他也不是斯塔克了。」邁克爾無所謂地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讓我們見識一下，看看效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