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預見未來（三更）

　　兩套V字目鏡的鎧甲面對著面，相互地對視，房間內的氣氛逐漸愈發地詭異了起來。

　　除了他們之外的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毒液壓下了身子，用盡量放低了的沙啞嗓沖旺達問：「喂，那個是誰？總覺得好不爽的感覺......」

　　旺達白了他一眼：「問我做什麼？我怎麼會知道？」

　　邁克爾和面前這披著斗篷的傢伙對視了半晌。隨後那傢伙突然舉起手，做了個手勢，兩人周邊場景頓時天旋地轉。眨眼功夫他們便已離開了康的艦船，下一秒背景便換成了一片星空。

　　沒法判斷這兒是個什麼樣的空間，鎧甲的環境自動執行的掃瞄程序反饋給邁克爾的結果是完全未知，就似乎他們所處空間的元素和法則都與其他地方有所不同。就好像這裡根本就不是原本存在於這個世上的空間，而是他眼前這個人信手一揮、憑空開闢出的一個全新空間。

　　如此恐怖的力量，眼前這人的能力已經到了能肆意改動構成這個世界的基本法則的地步——甚至可能還猶有過之。但邁克爾對他的表現只「霍」了一聲，卻並不是特別驚訝。就好像那人能做到這種地步本就在情理之中，沒什麼值得驚歎的。

　　那人放下了手，透過淡金色的V形目鏡淡淡地看著他。

　　「你知道我是誰了？」

　　「當然。」邁克爾語調平靜地回答，「雖然對此我確實還有很多疑問，但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認不出自己？對麼？」

　　那人乾脆地承認了：「是的，我就是你。」他停頓一下，想了想，「從你現在的角度來看的話，應該可以說是未來的你吧。」

　　「這就是讓我疑惑的部分了。古一法師告訴過我，她能看到這個世界的無數個未來，無數種可能性，但沒有其中任何一種有我的存在。」邁克爾說道，「她說過我是個特例，不屬於這個世界，也不屬於任何時間。」

　　「是這樣。」他面前那人——也就是未來的他自己——道，「但你應該記得古一法師也說過，她對你的期望，還有被交付給你的任務。」

　　「創造一個不同於她所看到的任何可能性的未來，一個對全人類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邁克爾輕佻了一下眉毛，「你是想說，你就是來自這樣的一個時間咯？」

　　「很快也就將是唯一的時間了。我們對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說是特異點，我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將在這個時空裡導致絕對的影響，最終會覆寫掉其他所有的可能性，泯滅掉所有平行的時間線，僅留下由我們所締造出的唯一時空。」未來的邁克爾平靜地說，「征服者康所處的時間同樣受到了影響正在逐漸消失。不過他憑著先進的科技察覺到了問題所在，所以他穿越時空、甚至跨越進了一條不同的時間線，他找到了你。如果把你抹除，被征服者康統治了的那個未來就能得以保全。」

　　「所以他這麼做有效麼？」邁克爾問，「假如他真的除掉我，會影響你所在的未來？」

　　「現在，或許吧。」未來的邁克爾看了下自己的右手，道，「我的存在還不是絕對的——暫時還不是。直到我所處的時間線將別的平行時空徹底覆蓋，這個未來才會變成絕對的。到那時，你再試著用時間原石觀測，你會發現那將會成為僅有的、唯一確定的未來。但這一切是否會成真，這取決於你，此時此刻的你。」

　　「原來如此，我似乎明白了。」邁克爾點了下頭，「維克多提出過一個理論——時間對於多數人的感知能力來說似乎是不斷向前流動的，但從多元的視角看時間其實是恆定不變的。假設有一個比我們所處位面更高維度的人來觀測，那我們所處的時間——無論過去、現在還是將來，其實都是靜止的。」

　　「維克多確實是個天才，他所看到的總是超越時代。」未來的邁克爾淡淡說，「差不多接近那個意思了吧。總之，作為影響了所有時間線的最主要的根源，你——也就是過去的我——今後的所做所為才是決定未來會如何發展的關鍵。」

　　邁克爾略想了想。

　　「那麼，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所說的，還有你現在這樣層級的實力，」邁克爾徐徐道，「那麼我可不可以認為，作為未來的我......你是不是已經成功實現了我們的目標？我們所建立起的東西，成功完成了護衛這個星球的使命，是這樣嗎？」

　　對方沉默了半晌。

　　「遠不止於此。我們今後所做的事超出了你的想像。」他淡淡回答道，「但是是的，我們最初的預期都實現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到現在才出現呢？」邁克爾續道，「以你所表現出的力量，以你的技術和頭腦，在康最初來到這個時空時就能察覺才對吧？為什麼你到現在都沒有採取行動？」

　　對方看著他，仍沒有說話。

　　「是因為，」邁克爾瞇起了眼睛，「難道你希望康來到這個過去，改變一些什麼東西麼？」

　　「......不愧是過去的我。」好一陣之後，未來的邁克爾才緩慢地開口說道。

　　「是的，在之後一段時間後，我差不多成功實現了我們最初的目標。」他語氣淡漠地說道，「我們建立起了地球的保護傘，並且在不斷遇到強敵的過程中不斷變強，獲得了越來越強大的力量，直到現在。」

　　他攥起了右拳。

　　「然後，我獲得了現在這樣的力量。超越了時間，超越了現實，幾乎可以扭轉一切。」他放下手，聲音難以察覺地輕了一些，「但我所擁有的好像也就僅此而已了。」

　　邁克爾沒吭聲，但似乎明白了他所指的意思。

　　「我來這裡無意改變任何事，我也從未為過去做過的任何選擇後悔。」未來的邁克爾繼續說著，身形已隱隱開始變得虛幻透明，就連聲音也似乎變得遙遠了，「但我只是希望過去的自己仔細想想。但今後的路要怎麼走，這還是你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