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黑暗降臨（三更）

　　漆黑的光柱拔地而起，從建築的屋頂上直衝入了天際。磅礡的能量將天空撕開了裂口，就像有人在沿著缺口的四角將它一點點扯開。強大的氣流從中釋放，巨大的引力把地面上的一切都凌空拔起。路邊的樹木被連根拔起，輕型的小轎車像氣球一樣上浮，樓房屋頂被掀了起來。以那黑色光柱為中心，半徑三四十米範圍內的一切都在被朝著天空中的黑洞中被吸引進去。

　　那漩渦還在不斷擴大，其影響範圍也隨之增加。那個裂口之中藏著的是一片混沌，濃重的黑暗隱匿在其中，彷彿有一雙充滿邪意的雙眼在透過那個缺口向外打量著這個世界，隨時打算張開血盆大口把這個脆弱的星球吞進腹中。

　　奇異博士帶著一眾法師來到了黑洞正下方的街道上，正對上了卡西利亞斯和他的一眾信徒。行人就像森林火災中驚慌失措的動物們一樣混亂地逃竄，汽車滿街亂開，時不時有車輛相撞、被引力抓住離地飛起，朝著那黑洞飛去。樹木和燈柱被拔離地面，樓棟倒塌。黑白雙方的法師們手握兵刃站在街道中間，空氣中充滿了決戰前夕的火藥味。

　　「所以，」卡西利亞斯打量著站在敵陣最前列的奇異博士，「你就是那老不死選定的繼承者？」

　　奇異博士結印，雙手錯開擺了個架勢，左拳在前右拳在後地各化出了個法陣。

　　「多瑪姆在利用你們，你們只是他的棋子，而很快你們對他就都失去了價值。」奇異博士道，「現在回頭還不算太遲。齊心協力，我們還能阻止這些。」

　　卡西利亞斯搖頭：「已經太遲了，沒人能阻止。世界即將陷入黑暗。再說，」他眼圈漆黑，瞳孔彷彿一彎被墨水染黑的池水，「我又為什麼要阻止？」

　　奇異博士側了下腦袋：「好吧，我想也是。」

　　雙方陣列相互開始邁步推進，起初是步行，接著變成小跑，最後雙方所有法師都全速衝刺著撞入了敵陣。兩方人們激烈地撞成了一團，所有法師都開始捉對廝殺，眨眼便開始有人中招倒下。

　　奇異博士和莫度法師合力圍住了卡西利亞斯。卡西利亞斯手持一把看不見形態的空氣兵刃，奇異博士手持雙盾，莫度手裡則握著法器「瓦圖姆之杖」。卡西利亞斯以一敵二，卻仍佔據著上風。

　　「我的主人多瑪姆即將降臨！」

　　卡西利亞斯快捷無倫地揮刃，看不見的攻勢逼得兩人應付不暇，法術武器不斷與藏身空氣中的兵刃擦出火星。

　　「而反觀你們呢？你們的聖所滿目瘡痍，你們人手折損嚴重，你們的實力和我們相差甚遠。而就連你們唯一能夠倚仗的那個老不死，至尊法師也已經隕落。」

　　卡西利亞斯聲音越來越響，手上招式也愈加快速愈加凶狠。

　　「看看你們還剩下什麼？你們憑什麼和我們戰鬥？」

　　他抬手猛劈，奇異博士雙盾齊出，舉在頭頂架住。火星像雨點般從他的盾上濺落，無形兵刃砍得他雙臂發麻。

　　奇異博士咬緊牙關，回應：「我們還剩希望。」

　　***

　　樓底的街上雙方法師正鬥得激烈。維克多·馮·杜姆獨自一人站在天台上，面向他新建造出的這台機器，看著沖天的黑色能量從其正中像加農炮般射入天際。他瞳孔中倒映出這幅末日般的景象，表情就如他所戴著的鋼鐵面具般堅毅冰冷。

　　藍色脈衝光束冷不丁從他身側掠過，轟地擊中了那台正在運行中的裝置。咆哮的引擎頓時熄火，黑色光束停止噴吐，機器不再發出聲響。天空中的黑洞擴張速度似乎因此而減緩了些許，但擴張的跡象卻仍未停止。

　　「已經不可能被停下來了。」杜姆頭也不回，仍望著天空，似乎對此絲毫也不意外。他自言自語般地說，「門已經被打開，兩個維度已經被接通。現在就算依靠多瑪姆自己他也可以打開這扇門，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來了。」

　　黑金色的鎧甲不知何時已無聲地出現在了這個屋頂上，舉著右掌站在他身後。

　　從落地時起內置電腦便已開始對杜姆進行了新的一次掃瞄，屏幕中跳出的結果顯示杜姆身上的魔力水平比上次交手時又強了四倍左右，甚至就在此時此刻還在以驚人的速度繼續增強。

　　邁克爾推測可能是因為多瑪姆正在離這個維度越來越近，所以以他的力量作為來源的信徒們也都正在不斷變強。

　　「所以他來了之後，你的計劃呢？」邁克爾問。

　　杜姆慢慢轉了過來，和他對視：「計劃就是，我會打敗他。地球會陷入永恆的黑暗，這一點不假，但那個全新的黑暗維度將由我來統治。多瑪姆至此就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今後我就不需要他了。」

　　「你覺得你可以打敗他？」

　　「杜姆現在能打敗任何人。」杜姆面具後的雙目裡閃過了漆黑的光，魔力從他眼角溢出，「多瑪姆只是給了我從黑暗維度汲取力量的通路，但這股力量卻並不來自他本身。說到底，他也不過是在從那個維度裡汲取無窮無盡的力量而已。等他把地球拖進無邊黑暗之後，誰強誰弱還說不定。」

　　杜姆說的這道理倒是不假，黑暗維度的力量並非源自多瑪姆，說到底這個邪神也不過只是其力量的使用者。但問題在於這位邪神汲取和駕馭這種黑暗力量的時間已經久遠得無法追溯，所以才強大到了可以被稱為「神」的地步。杜姆想在多瑪姆的遊戲領域裡按照遊戲規則的打敗對方，這可能性不能說不存在，但低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正常來說杜姆絕不可能想不到。一個解釋可能是他現在已經被過於強大的黑暗力量沖昏了頭腦，另一個解釋可能是多瑪姆在有意影響他的思維誘使他這麼想，因為維克多·馮·杜姆是個沒法被收買也絕不會屈服的人，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心甘情願地幫助多瑪姆實現降臨地球的願望。

　　「不要再來礙事，邁克爾。」杜姆冰冷地說，「等我打倒多瑪姆，成為黑暗維度新的神明，我至少可以保證的是不會來為難你。」

　　「到這種份上你居然還記得我們的交情，實話說我很感動，維克多。」邁克爾鎮靜地說著，抬手指向他的腦袋，「但我給過你承諾要把你救出黑暗，還承諾過幫你救回母親。你看，我不是個喜歡隨便承諾的人。但一旦是我答應過的事......我也不大喜歡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