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計劃（三更）

　　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人可能都全然沒有察覺，但在過去的兩個月時間裡一場劇變已經悄然發生。一場戰爭無聲地爆發，就好像春天的一場雷雨，迅速地打響又迅速地結束，在多數人意識過來之前就已悄然落幕。

　　人們沒有意識到，但這並不意味著影響並不存在。神盾局和九頭蛇，一明一暗兩隻幾乎貫穿了全世界的龐然大物（或者你也可以把它們看做是同一個組織的表裡兩面），在這場激烈戰鬥的盡頭雙雙宣告退出了歷史舞台。

　　九頭蛇被徹底打垮，首腦幾乎被斬盡殺絕。僅有的一兩個領導層或許仍然在逃，但他們手頭擁有的力量卻也已折損大半。就算他們能設法重新聚首，也已只是強弩之末，再難重振往日雄風。

　　而神盾局雖然在根除九頭蛇的行動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同時這個組織幾十年來一直和九頭蛇表裡共存的事實卻也不得已地被曝光了出來。這樣一則消息幾乎就像一枚重磅炸彈，來自各國的問責叱罵聲一時間蜂擁而至。再加上許多國家和部門原本就對神盾享有的各種特權極不順眼，在多方力量的推波助瀾下這個超級諜報機關也終於不得不迎來瞭解體的命運。

　　至少，從表面上看來是如此。

　　對國際社會而言，神盾局已不復存在，其指揮官尼克·弗瑞也被罷免了一切職務。副指揮官瑪利亞·希爾則乾脆向著名的斯塔克集團投去了簡歷，短短一個星期之後她便搖身一變成了托尼·斯塔克手下的職工。

　　可對另外一部分人而言，這一切還遠沒有結束。

　　作為離任前的最後一件事，尼克·弗瑞找到了菲爾·科爾森特工，鄭重其事地將神盾局指揮官的位置交付到了這位對神盾忠心耿耿的特工手中。於是在新任局長菲爾·科爾森的領導下，一批願意堅持信仰、堅持繼續為神盾成立的初衷奮鬥到最後一刻的特工們重新聚集了起來，一個全新的神盾於殘骸中浴火重生。或許它已沒有了過去的特權、過去的資源和過去的技術，甚至已不再是一個被國際政府承認的機構。但至少它繼承了神盾的名號，並將繼續擔當盾牌的職責。

　　順便一提，弗瑞在交接局長位置時還交給了科爾森一個叫「工具箱」的移動設備。其中存儲了他留給新任局長的機密內容，包括神盾數據庫中絕大多數涉及十級權限機密的事項。

　　但最高也只有十級權限的機密。那些被弗瑞列為超越十級、僅有他個人知道的部分並沒有被列在其中。就比如代號「黑騎士」的未知人物，弗瑞在工具箱中把他列為了「最高危人物名單」中的榜首，卻對他的身份來歷全然沒有說明。

　　而一手造成這兩大組織解體、推動了世界格局動盪的始作俑者「黑騎士」本人，這會兒正坐在他的私人實驗室裡，身體被環繞在一副直徑四米長的全息立體地圖中。

　　一聲「叮」的輕響，伊麗莎白手裡提著一套被打理得不見一絲褶皺的黑色西裝走下了實驗室。

　　「您的衣服已經乾洗好了。」她說，「這件是給您替換的。」

　　「謝了，幫我掛在衣架上好嗎？」

　　伊麗莎白將西裝替他掛在了角落裡的衣架上。她從戰衣陳列櫃邊路過時不經意地多瞥了一眼，注意到立在櫃子裡的黑色鎧甲上有著道道裸露出電路結構的傷痕。

　　「經歷了一場惡戰，先生？」她隨口問道。

　　「還好吧，惡戰倒也算不上。」邁克爾頓了一頓，接著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不過倒確實遇到兩個挺讓人感興趣的能力增強者。尤其是他們中的一個，不知是以什麼樣的方式，但她看起來好像能操控混沌魔法的力量。她的魔力深不可測，潛力相當驚人......」

　　「她？」伊麗莎白注意到了這個人稱代詞。

　　「是啊，一個挺可愛的紅髮女孩，你該見見她。」邁克爾聳肩。他指了指被扔在旁邊桌上摞著的幾本厚厚的古老黑封皮書冊，道：「為此我專門從我的藏書裡翻找了下關於混沌魔法的介紹，可惜收穫少得可憐。不過這也讓我對那個能夠駕馭這種能力的女孩更感興趣了。」

　　伊麗莎白清楚老闆說的「感興趣」純粹是出於對未知能力和知識的興趣，並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礙於自己的身份和職位伊麗莎白從來沒敢表達出來，但其實伊麗莎白雖然確實打從心底裡欽佩尊敬這位名副其實的超級天才老闆，但她同時也覺得他在某些方面著實——雖然這麼說自己的老闆可能不大恭敬——遲鈍得像塊木頭。

　　「不過斯特拉克的威脅也已經被解除了，我親自確認了那個傲慢的德國佬嚥氣。」邁克爾話鋒一轉，「斯特拉克男爵是現階段九頭蛇組織權力和野心都最大的一個首腦，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麼說您果真成功剷除了這個組織。」

　　邁克爾搖了搖頭。

　　「只是砍掉了絕大部分首腦而已。」他說，「不過『剷除』還說得太早了，看這裡。」

　　他伸手向上一劃，將橫放的全息立體地圖翻轉得垂直豎立了起來。他摸出一個遙控器按了下開關，大片大片的紅色區域頓時覆蓋了這幅地圖80%的區域。

　　伊麗莎白問：「這個是......？」

　　「九頭蛇殘黨勢力在地球上的分佈，」邁克爾說，「我讓雪莉給我整理的。」

　　伊麗莎白有些驚訝：「那這不是依舊還遍佈全球麼？」

　　「因為九頭蛇就是這麼個組織。」邁克爾淡淡地解釋，「這個世界早就被他們滲透到了骨子裡，所有的國家、所有的組織機構裡都有他們的影子。我們所做的只是砍掉了頭顱、消滅了主力，但這卻並沒有拔掉這個組織的根基。

　　要想真正徹底根除掉這個組織的一切幾乎不可能，甚至我想就算是九頭蛇最高級別的領導層也並不清楚他們自己手下管理的組織的全貌。」

　　邁克爾坐進了椅子裡，說：「『砍掉一個腦袋還會長出來兩個』，這話並不是毫無依據。只不過這一次他們所受的創傷相對嚴重，可能需要花更長的時間來休養恢復。但最終，他們還是會長出新的腦袋捲土重來的。」

　　「那這麼說，他們永遠也沒法被消滅了？」

　　「或許確實是這樣，不過從一開始我也就沒打算要消滅他們。」邁克爾雙手於身前合十，藍色的眼睛裡蕩漾著凜冽的光。

　　「我要在他們來得及長出新的腦袋之前就取代掉這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