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地下囚籠

　　金屬的欄杆緩緩地滑開，亞歷山大·皮爾斯帶著數名護衛走進了房間，門又緊跟著在他身後合攏。

　　著黑色作戰服的士兵們早已待命在了這間深陷地底的牢房中，他們每個人都被武裝到了牙齒，手中的槍支都以打開保險的狀態指向房間正中央，就好像地下三十米的深度外加層層保險都沒法困住籠子裡的野獸一樣。

　　除去上衣的冬日戰士呆滯地坐在包圍圈中心的座椅上。他表情木訥，一動不動，就像完全沒注意到有七八支微沖正指著自己的腦袋。

　　皮爾斯走進房間，揮了下手，示意那些緊張兮兮的特工們可以收起槍支退下了。他走近到冬日戰士身前，除下眼鏡，小心地將它收進了上衣內側的口袋。

　　冬日戰士沒有理會他，依舊自顧自地低著腦袋。這顯得有些反常，而且也絕對不是什麼好跡象。

　　「任務匯報。」皮爾斯說。

　　超級殺手機械地抬起了頭，臉上寫滿了迷惑和茫然。

　　「任務匯報。」皮爾斯重複了一次，彎下腰湊近了上去，「撤退命令下達後你的通訊中斷了兩分鐘，那期間發生了什麼？你被襲擊了嗎？」

　　冬日戰士和他淺灰色的眼睛對視，呆了好一會兒，隨即遲緩地點了下頭。

　　「被誰？」皮爾斯問，「誰襲擊了你？」

　　冬日戰士微皺了下眉頭，看起來像是在努力回憶。

　　「我......不知道。」

　　皮爾斯深吸了一口氣：「那你幹掉對方了嗎？」

　　又是足足十秒鐘令人急躁的等待，直到冬日戰士再次抬起了頭來和他對視。亞歷山大·皮爾斯相當確信，他似乎從對方迷惑的眼睛裡看到了一抹詭秘變幻的淺綠霧氣。接著冬日戰士的瞳孔自然地收縮，黑色的墨水從那層霧氣之下浮現，於他的視網膜上投射出了某種結界。

　　亞歷山大·皮爾斯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但直覺告訴他這可能不是什麼好跡象。

　　「......沒有。」冬日戰士花了好一陣功夫才回答了這個問題，「他就在這裡。」

　　皮爾斯臉色驟變。同一秒鐘，房間內那些黑衣九頭蛇戰士中的一員陡然暴起。他雙掌一錯，兩個金色透明的扇形法陣倏然凝在他雙掌掌心，隨著他身形的迴旋沿著相反的軌跡切出。兩名九頭蛇特工甚至連慘呼的機會都沒有便被魔法武器割破了喉管，屈膝軟倒了下去。

　　他穿著九頭蛇標配的黑色作戰服，套著頭盔，連眼睛都被藏在漆黑如墨的護目鏡後面，簡直就像用同一個模具量產出來的九頭蛇雜兵，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異樣的地方。

　　「拿下他！」皮爾斯大喝，同時在親信的掩護下向著房間的出口退去。

　　是那個見鬼的「黑騎士」。冬日戰士不僅沒有解決掉目標，反而帶著目標回到了他們的老巢！

　　不需要他的指令，房間內的九頭蛇士兵們早已自覺地執行了起來，但這個任務對於他們而言顯然難度有點太高了。那道身形輕靈宛如游龍地在人群間穿行，扇形的魔法武器削鐵如泥，鮮血隨著火焰般的軌跡飛濺潑灑。九頭蛇的特工們接二連三地在血泊中倒下，而這位黑色的入侵者卻似乎連衣角線都沒掉一根，顯得游刃有餘。

　　「拿下他！」皮爾斯重複了這個命令，只不過這一次是對著冬日戰士。可這位被洗腦了的超級殺手這次卻像是鐵了心要跟他對著來，依舊目光呆滯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那個黑衣人在狹窄的囚室裡大殺特殺，似乎這一切都跟他毫無關係。

　　近身白刃戰沒人是這個入侵者的對手，每個人都幾乎只在一個照面的瞬息就被那個怪異的扇形兵器擊殺當場。所有人都很快意識到了問題，九頭蛇戰士們開始機敏地嘗試拉開距離，拔槍試圖構築火力網壓制對方。

　　槍聲如暴雷般在室內反射迴盪，密集的彈幕將行動中的黑影團團包圍。這些九頭蛇的戰士都接受過最嚴苛的訓練，戰術意識絕對不弱於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他們的火力完美地交叉互補，哪怕是一隻蚊子也沒法從這樣密集的彈雨中穿出。

　　然而這黑衣的敵人也沒必要這麼做。

　　沒有一發子彈能觸碰到他的身體，由彈幕組成的金屬風暴在距他不到半米的位置便生生停住了。它們就像撞上了層看不見的牆壁瞬間彈濺開來，每一發子彈被彈開時空氣中都會浮現一個閃爍即逝的淡金法陣。

　　彈殼辟里啪啦地落地，大小不一的圓形法陣也一刻不斷地閃爍，就好像暴雨打在原本寧靜的水面上泛起的無數漣漪。

　　亞歷山大·皮爾斯已經顧不上驚愕了，現在保住性命比什麼都重要。他抱著頭小心地繞開了房間內的火力交叉區域，弓著身來到牢房門口想要溜走。但他很快就發現門不知被誰鎖死了。

　　皮爾斯是這個設施的負責人，自然沒有不知道開門密碼的道理。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不打顫——考慮到他腦袋後面正子彈滿天飛，這並不十分容易——飛速地在表盤裡鍵入了一串數字，然後敲下了「確認」按鈕。

　　下一秒，電子鎖就發出了刺耳的「滴滴」聲，表盤螢幕上跳出了鮮紅的「錯誤」字樣。

　　一定是那個入侵者篡改了密碼。

　　後面的槍聲逐漸變小了，這意味著戰鬥正在接近尾聲。房間裡僅有的九頭蛇士兵包括皮爾斯帶進來的親信大多已經忠誠地殉了職，如今僅剩最後兩名戰士一邊開槍一邊沿著相反的方向拉開距離，希望能盡可能地為上司多爭取幾秒鐘。

　　皮爾斯鍵入了另一串數字，激活了重置密碼的協議。他是九頭蛇當前等級最高的幹部之一，自然有緊急狀況下重置密碼的權限。

　　「代碼XLZ-303，」皮爾斯大吼，「覆寫安全協議！」

　　熒屏中「處理中」的字樣閃爍了漫長的三秒鐘，隨即更加令人絕望地彈出了「未知錯誤，訪問禁止」的字樣。

　　皮爾斯呆住了。

　　這怎麼可能？他是當今九頭蛇的幾大首腦之一，而這裡是他的設施、他的地盤，這裡還關押著他手上最厲害的底牌之一。

　　可現在他就要被自己這扇該死的門鎖死在自己的地盤裡了。這也太......搞笑了吧？

　　槍聲止息，最後一名九頭蛇士兵也終於倒下，再沒人能夠幫他爭取時間了。那黑衣人揮動扇形的兵刃割開最後一名士兵的喉頸，隨即雙手一鬆，那兩把魔力構築的武器當即憑空煙消雲散。

　　他開始不緊不慢地向皮爾斯走來。

　　皮爾斯突然明白了，對方從一開始就沒急著要把他留下來，因為對方清楚他根本走不了。

　　皮爾斯的目光最後投向了冬日戰士，那個被洗腦的傻大個這會兒還坐在那張椅子裡木訥地發呆，對這滿地的屍體以及自己的老闆就要被幹掉這回事完全無動於衷。

　　可他畢竟是皮爾斯僅剩的希望了。他衝著冬兵大喊：「給我幹掉他！你聽到了嗎？我命令你！」

　　「別費勁了。」黑衣人走到了他面前，皮爾斯下意識退了一步。

　　「他中了個催眠魔咒，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黑衣人淡淡說道，「老實說，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給他做的那套洗腦程序，這條咒語效果還沒這麼好。」

　　皮爾斯努力維持鎮定：「你......到底是誰？」

　　「你們的老朋友。」對方回答，「但這不重要。現在，我有幾個小問題需要你回答一下。然後......我會保證你盡量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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