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吸收人

　　某城區，貧民窟。

　　陰雲遮蔽了星空，壓抑的黑暗籠罩著接球。漆黑的巷道狹窄緊湊，無人清理的垃圾堆放在每一個轉角，瀰漫著濃重的臭氣。本就光芒昏暗的路燈因線路老化而閃爍不斷，陰冷的風在破敗老舊的樓棟間穿行。

　　一支訓練有素的特工小隊無聲地潛入進了其中一幢樓棟，順著破敗的樓梯迅速敏捷地上行。他們清一色穿著黑色的作戰服，衣袖上印著代表神盾局的標誌性鷹徽。

　　隊伍在五樓的過道裡佈置開了。格蘭特·沃德，一個整日板著臉、下巴上留著濃密胡茬的七級特工；梅琳達·梅，曾擁有「鐵騎」稱號的女特工，行動專家。這兩人是在場級別最高的神盾特工，也是此次行動的負責領隊。

　　兩人一左一右地守在了門牌號為502的房間門口，那扇年事已高的木門上的漆幾乎已整層剝落了。兩名特工用手勢和眼神無聲地交流，倒數著準備破門，同時數個槍口齊齊指住了老舊的木門。

　　沃德反身踹門，木門悲鳴一聲仰倒了下去，激起一層厚重的灰塵。他動作標準地平穩舉槍，手電光在飛揚的塵埃間射出了一條金色的光路。

　　門後僅有一個房間，沒有開燈的房間裡一片漆黑，裡面貌似空無一人。房間裡只有一張桌子、一台電腦，一個大衣櫃和一張簡單的木床，床鋪還沒整理。

　　沃德用手電筒掃了一圈，確認沒有人後率先走了進去，梅特工緊隨其後。他們的戰術靴踩得老化的木地板吱呀呀直叫。

　　「看起來我們貌似是晚了一步。」沃德扭過頭對梅說，「克裡爾走了。」

　　梅特工皺了下眉，卻沒接話。她仍然屏著呼吸，用手電筒的光束在這狹小的房間裡緩慢地探索。

　　就在她的手電光即將移動到那個大衣櫃上時，那「衣櫃」竟然動了！或者準確點說應該是依附在那衣櫃外側的什麼東西動了。魁梧的影子像潛伏在黑暗裡的豺狼陡撲上前，旋轉的罡風將漂浮的塵埃攪成了漩渦。

　　是卡爾·克裡爾，代號為「吸收人」的超能者。他把自己的身體轉換成了和衣櫃相同的材質緊貼在它的表面，就像一隻狡猾的變色龍。

　　或許是有人走漏了消息，克裡爾提前知道了他們的來訪。

　　沃德和梅反應迅速地閃身避開，可後面的特工們卻就沒那麼走運了。克裡爾像鬥牛場上的一頭公牛般將兩名特工撞得騰空而起，飛出房間摔進了走廊。

　　剩餘的人迅速地反應了過來。他們默契地舉槍射擊，交織的火力網迅速將克裡爾覆蓋了起來。但同一秒克裡爾的皮膚便切換成了剔透的鑽石態，無數子彈尖嘯著從那層鑽石皮膚上濺射開來，撞癟變形的彈殼叮叮噹噹地灑落在地板上。

　　克裡爾顯然是早已將形態變化用的鑽石備在了身上，槍械彈藥對他那層鑽石態皮膚毫無作用。克裡爾三拳兩腳就將這支小隊揍得七零八落，他蠻力奇大，這些特工們毫無半點機會。

　　梅特工反身一記旋踢強有力地擊中了克裡爾的左臂，可惜毫無意外地，切換成鑽石態的吸收人根本紋絲不動。他轉過身來，鑽石的右臂像一條毒蟒般探出，一把猛扼住了梅特工的喉頸。他右臂發力，輕而易舉將梅特工離地舉起，揮臂一甩將她狠拋了出去，撞穿牆漆剝落的牆壁翻滾進了隔壁的房間。

　　短短六七秒，突入這個房間的小隊已經只剩下沃德特工一人而已了。此時擁有神盾局七級權限的行動專家格蘭特·沃德表現出了一流的特工素質，他臨危不亂，反應迅敏地矮身躲過了克裡爾當面襲來的直拳，手槍由下自上挑起，槍管直指對方的下顎。扳機扣動，槍火閃出，子彈劇烈地在克裡爾堅不可摧的鑽石下巴上彈開，但衝擊力卻也震得他腦袋不由自主地向後一仰。

　　可惜這仍不足以造成足夠的傷害。克裡爾迅速調整過來，揮掌擊飛了沃德的手槍，碩大的拳頭衝他天靈蓋猛砸，鑽石的皮膚在窗外透進的路燈光下反射出璀璨的閃光。

　　沃德臨危應變，順勢矮身一個滑鏟從克裡爾身側滑過，鑽石重拳砰地落在他半秒前所處的地板上，砸出了一個碗大的裂口。

　　沃德特工調整起身，憑著豐富的格鬥搏擊經驗接連迴避對方兩拳，同時以手刀、彈腿分別猛擊對方腰肋、後膝等多處關節，可卻都只像擊中礦巖般收效甚微。

　　克裡爾抓住他一個收招遲緩的瞬息陡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提著他的胳膊將沃德整個兒橫甩了出去。沃德特工身體重重砸在了房間靠牆側的那張木板床上，床鋪不堪重負地被從正中砸成了兩截。

　　沃德仰躺在垮塌散架的板床正中，痛楚就好像萬千根尖針火辣辣地挑動背後的神經。但克裡爾顯然沒有容他喘息的意思，這大塊頭捏著他的喉管將他從地上提起，狠狠摁在了牆壁上。牆灰簌簌地從天花板上落下，整個房間似乎都震了一震。

　　克裡爾將他摁在牆上，卻並不下殺手，而是靠近上前，沉聲問道：「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痛楚似乎加劇了，脖頸上的壓迫感也讓他幾乎窒息。格蘭特·沃德咬著牙，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道：「追著你的......體臭？」

　　克裡爾眼中凶光閃現，手上同時也加大了力道。巨大的壓力擠壓著沃德特工的喉管，阻塞了他的氣道，眼看著似乎就要將他置於死地。

　　沃德的意識開始渙散，有那麼一會兒他都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但卡爾·克裡爾的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他瞳孔收縮，手上力道不由自主地鬆懈，整個人踉蹌地退後了兩步。他那層切換成鑽石形態的皮膚上開始出現了道道漣漪般的波紋，接著開始不受控制地瘋狂轉變了起來。他的皮膚時而切換成橡膠，時而又變換成木材，片刻後又變回了鑽石態，簡直就像是一變形金剛。

　　是梅特工。她將一個圓柱體形的複雜儀器狠狠地捅在了克裡爾的背上。柱體末端的電子吸盤牢牢吸附在了克裡爾身上，裝置高速旋轉，無數的粒子順著吸盤像關不住的水流倒灌進了克裡爾的體內，破壞了他體內原有的平衡機制，紊亂了他那吸收變換的超能力。

　　克裡爾痛苦地低嚎一聲，沉重地跪倒在地。梅特工毫不猶豫地飛起一腳踹在他臉上，將他掃得側翻在地，暈厥過去沒了動靜。

　　梅長長舒了一口氣，向靠坐在牆邊的沃德粗喘的沃德伸出了手：「你還好麼？」

　　沃德握住她伸來的手掌，吃力地站起身：「死不了。」

　　兩人朝地板上人事不省的克裡爾瞥了一眼，都不禁心有餘悸。

　　沃德蹲下身，仔細打量著插在克裡爾背部癱瘓了他異能的那個裝置：「這玩意兒還真管用。菲茲開發的？」

　　梅搖了搖頭：「不是，科爾森說是上頭專門為這次行動派發下來的。但不管這東西是誰設計的......我想我們欠他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