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自我救贖
長生天 by 餘慶
2019-10-27 18:54
大雪紛飛,又是一年大雪,薛青泉的茅屋上披上了一層白瑩瑩的雪花,而在竹籬之外的山峰上,更加是萬里無瑩,恍若人間仙境!
徐塵與薛青泉坐在了竹庭裡,而薛禮信則是在一旁侍茶,只是今天無論是徐塵,還是薛青泉都讓薛禮信察覺到一絲奇怪。
薛青泉一直都在喝茶,什麼話也沒有說,徐塵更加是抱著一個暖壺靜靜的看著竹籬外面的雪花,好像是被這南荒的雪景所吸引了一般,顯得有些愜意自得。
但徐塵和薛青泉都沒有說話,薛禮信也沒有貿然開口,只是感覺有些莫名的壓抑,就這樣過了許久之後,薛禮信似乎有些忍受不住了。
「徐塵大人,我聽說現在東玄大陸上很多的勢力,都在暗中調查著您的事情,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薛禮信一臉擔憂的說道。
「預感?」徐塵有些不解的望了一眼薛禮信,道:「為什麼會有不好的預感,你是在擔心,我會死嗎?」
「徐塵大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薛禮信的眼中閃過一抹慌亂與不自然,好像是被徐塵說中了心事一樣。
「沒有什麼意思。」徐塵好像沒有察覺到薛禮信眼中的慌亂一樣,臉色平靜依舊,道:「你是不是感覺到今天這天地間的氣氛,有些壓抑?」
「是啊,我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薛禮信心中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道。
「看樣子,我們都感覺到了。」徐塵捏起了一隻茶杯,靜靜的喝了一口茶,道:「你是在擔心你請來的客人會做出讓你難以接受的事情嗎?」
「徐塵大人,您今天說話怎麼這麼的奇怪?」薛禮信鎮定自若的笑道:「我並沒有請客人啊。」
「是嗎?」徐塵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著杯子裡還殘留著的茶水,道:「我以為你今天請了客人,才會在這茶裡加了一些特別的作料,味道有些怪。」
薛禮信剛剛想要幫徐塵斟茶,聽到了徐塵的話後,那手卻僵在了半空中,道:「您還是發現了嗎?」
「以前的時候,我總聽說北地王很厲害,我想那是因為您的境界和天賦太高了,才會給人一種錯覺,沒想到,您竟然真的這麼厲害。」
「不是我厲害,是因為你露出的破綻實在是太多了,或者說是你知道的太多了。」徐塵搖了搖頭道。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薛禮信放下了茶壺,在徐塵的身旁席地而坐,望向了薛青泉,道:「我父親這麼久都沒有發現什麼,您是如何發現的?」
「很簡單,陳白復活死去的人入侵昊天神教那些勢力的事情,這件事情整個大陸的人,極少有人知道的。」徐塵淡淡的解釋道。
「極少有人知道,那也應該是有人知道的不是嗎?」薛禮信反問道。
「算是吧,這也只是讓我起疑,但讓我確定的是,你跟我說過薛聖前輩中毒,是因為你曾經嘗過很多的毒藥,有著免疫力。」徐塵道:「我有些疑惑,薛聖前輩是大陸第一神醫,難道薛聖前輩嘗過的毒藥,沒有你的多嗎?」
「這樣看起來,我確實是值得讓您懷疑了。」薛禮信點了點頭道。
「當然,我和薛聖前輩,在談及東玄大陸的局面時,我們都從來沒有人提到過陳白這個名字。」徐塵繼續道:「我對於陳白是幕後之人,也只是保持著猜測的情況,而你卻極為的肯定。」
「好像知道陳白就是幕後操縱著這一切的人對嗎?」薛禮信接過了徐塵的話,自嘲的笑了笑,道:「看起來,是我太高估您了,以為您知道的很多,沒想到您知道的還不如我知道的。」
「只是,我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薛聖前輩就算不是你的親生父親,也從小便收養了你,你為什麼要背叛薛聖前輩,甚至還想要殺死薛聖前輩?」徐塵問道。
「這個嗎?」薛禮信似乎提起這個問題,有些逃避的沉默了一會兒,偷偷的瞥了一眼薛青泉,薛青泉卻好像沒有聽到徐塵的話一樣,繼續喝著茶,薛禮信也繼續給薛青泉斟著茶。
兩父子好像都是這樣尊崇有度,好像徐塵口中所說的薛聖並不是薛禮信的父親一樣,父慈子孝。
而薛禮信見到薛青泉沒有半分的言語,便洒然的笑了笑,道:「如果您願意聽的話,我可能要從您還沒有進入不束神境之前說起了。」
「反正客人也還沒有來,你不妨說一說。」徐塵道。
「您應該知道曾經南荒,有一些人被神魂入侵過,就像是您的另外一位夫人一樣,很多人都受到了荼毒。」薛禮信有些慚愧的說道:「我很不幸,也被神魂入侵了。」
「所以你就成為了陳白的人?」徐塵停頓了一會,似乎感覺到自己的話有些不妥,便改口道:「不,能夠對自己的父親下殺手的人,或許不能夠被稱之為人了,我想不到用什麼的言語來形容。」
「因為我覺得用什麼樣的詞語來形容弒父的人都是在侮辱那個詞語。」
「隨便您如何的形容我都可以,我也不會介意,畢竟,我是做出了這種讓人難以原諒的事情。」薛禮信給自己也到了一杯茶,道:「我從小就跟在父親身邊,父親是大陸的第一神醫,可能是受到了這些的影響。」
「我從小的夢想就是要成為像父親一樣的神醫,我不想死。」
「所以,陳白救了你,你便甘願成為陳白的棋子,不惜要毒害自己的父親?」徐塵有些明白了,道:「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雖然與薛聖前輩沒有血緣關係,但當年若不是薛聖前輩,或許你早就已經死了。」
「是啊,所以我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內心極為的害怕,極為的痛苦,極為的煎熬,甚至是悔恨。」薛禮信的臉上有些悲痛之色,道:「在這段時間裡,我甚至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
「我怕父親看出來什麼,我怕父親把我殺了,我真的怕死。」
「沒有人不怕死,但你做這樣的事情,就該死了!」徐塵道。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很久沒有按照陳白吩咐的去做了,我現在寧願一死。」薛禮信有些懺悔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還要給陳白送信?」徐塵的臉色依舊有些平淡,徐塵並不相信薛禮信是真的懺悔了。
「因為前段時間,陳白問我父親的情況如何時,我就已經跟陳白說了,我不想再做這樣的事情了。」薛禮信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道:「但陳白卻沒有怪罪於我,只是叫我監視著父親。」
「因此,你以為這樣比起對薛聖前輩下毒來說,要讓你好受一些,你就答應了他?」徐塵道。
「是的,這樣也算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了。」薛禮信臉色露出了一個比較複雜的笑容,道:「最起碼,我可以不用死,父親也可以不用被我殺死了。」
「那你現在當著薛聖前輩的面,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你就不怕薛聖前輩殺了你?」徐塵目光轉向了對坐的薛青泉,而薛青泉卻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依舊在喝著茶。
「我想我父親應該不在這裡了,您應該已經讓父親離開了,留在眼前的父親只是幻象吧?」薛禮信輕笑了一聲,道:「請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並沒有告訴陳白,只要今天您死了,這一切就都過去了,我還是父親的兒子,您還是名震天下的北地王。」
「以你的智慧,不會想不到,陳白會放過你吧?」徐塵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死了,薛聖也死了,你對陳白來說,就已經沒有價值了。」
「我知道,但我想陳白應該能夠想的到,我用我們的性命來換我父親的命,這是我的自我救贖!」薛禮信有些無所謂的笑了笑,道:「這也是我對父親的懺悔。」
「可是,你早就應該已經死了,現在卻要用我的性命來換你父親的命,甚至是你的命。」徐塵不以為然的說道:「這不是自我救贖,這是你的自私,你的本性就是如此。」
「事已至此,隨便您怎麼說都可以,自私也好,自我救贖也好,這件事情誰也沒有辦法再去改變了。」薛禮信有些輕鬆的說道:「只要您死了,這個世界就沒有這麼多的事情了。」
「是嗎?」徐塵心中有所感觸,喃喃自語的問了一聲,道:「我死了,就真的沒有那麼多的事情了嗎?」
「這是當然,您死了,這個世界就會再次變得安靜起來,雖然也會有著紛爭,但最少不會再因為您而變得混亂起來了。」薛禮信理所當然的說道:「就像是王家,因為您而隕落了。」
「這樣說的話,倒是讓我覺得我自己有些自私了,似乎成為了這個世界禍亂的根源了。」徐塵道:「而你卻成為了匡扶正義之人了。」
「算了,我說不過您,也不願意跟您爭辯這些。」薛禮信搖了搖頭,道:「讓我有些好奇的是,您只是看穿了我的身份,您是怎麼知道有人會來這裡的?」
「我不知道,那是你前面說的。」徐塵臉色平靜的說道:「我最先的猜測,只是擔心薛聖的安危,讓我有些意外的是你的目標卻是我。」
「所以您讓我的父親離開了,而您卻自己留了下來。」薛禮信的臉上閃過一抹感激之色,道:「謝謝您這樣擔憂我的父親,我想您一定不會白白死在這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