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黑暗

　　「啊！！！」

　　在北地的某座山峰上，傳來了數聲絕厲的慘叫聲，驚起了山林裡的脈獸，發出了不少的吼聲和啼鳴聲。

　　幾具黑色勁衣的屍體凌亂的倒在了地上，他們的臉上無一不是猙獰萬分的模樣，不難看出他們在活著的時候，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而他們就是陳蕭庭的死士，做為死士，只要陳蕭庭一聲令下，就算是讓他們去死，他們也會毫無畏懼，可以想像出他們有著不畏死的心志，卻難以承受著先前的那般痛苦。

　　陳蕭庭更是如此，他雖然還沒有斷氣，但被徐塵活生生的從體內剝出了神魂後。

　　陳蕭庭全身在不斷的顫抖著，抽搐著，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兩鬢流了下來，他整個人就像是剛剛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沒有了先前半分飄逸的模樣。

　　徐塵在靜靜的看著陳蕭庭，無論是神情還是眼神，徐塵都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憐憫，徐塵只是這樣靜靜的看著陳蕭庭。

　　陳蕭庭有些臉色發白的的咬著牙，在先前那一刻，陳蕭庭嘗到了剝離神魂的痛苦。

　　那種痛苦有些特別，像是有人在身上慢慢的撕開了一塊肉，開始的時候不會痛，但慢慢的那種痛便會襲湧全身。

　　陳蕭庭在承受那種痛苦的時候，腦海中想到了剝皮兩個字，但相比起剝皮，陳蕭庭又覺得那種痛苦彷彿來自靈魂的深處，讓人無法承受和抵抗。

　　可是，不管那種痛如何的痛，不管陳蕭庭先前如何的失態慘叫，陳蕭庭終究還是挺了過來。

　　「感覺沒有想像當中的那麼痛苦。」陳蕭庭嘴唇有些發顫的露出了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

　　「你算的上是一個人物。」徐塵看到陳蕭庭的模樣，稱讚了一聲，道：「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想要給你一個痛快的了。」

　　「不要！」陳蕭庭出聲阻攔，儘管他渾身還在發顫，但他還是堅持說道：「現在我不想死了，我覺得這種痛苦，讓我更加的清醒，我感覺很好。」

　　徐塵看的出，陳蕭庭並不是怕死，或者正如陳蕭庭自己所說的那般，現在的痛苦，讓陳蕭庭更加的清醒了一些，徐塵便也沒有出手的意思了。

　　「或許是我要死了，我突然就覺得我很孤單，就好像一個人快要走入那漫長的黑夜裡。」陳蕭庭認真的說道：「那黑夜，看不到邊際，更加看不到任何的同伴，只有我一個人。」

　　「所以，你想要我幫你送終？」徐塵眉頭微微皺了皺，道：「我們的關係並沒有好到那種程度。」

　　「難道你不應該親眼看著我死去嗎？」陳蕭庭笑了笑，道：「你就不怕我再活過來嗎？」

　　「我會靜靜的看著你死去。」徐塵淡然道。

　　「徐塵，你不覺得這樣很殘忍嗎？」陳蕭庭的眼神裡流露出了恐懼的模樣，好像生怕徐塵不跟他說話了，那種恐懼甚至讓他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我殘忍嗎？」徐塵平靜的看著陳蕭庭道：「你看到何玉舒的模樣了吧，她的靈智出了問題，她的身體裡多出了另外一個神魂。」

　　「但這只不過是你所看到的，你看不到的是，在南荒，那一個個寧靜的鎮子裡，那些人是如何的死去。」

　　「他們或許是親人，或許是朋友，或許原本是關係極好的鄰居，但在那種神魂入侵了他們的身體後，他們便被親人，好友，近鄰殺死了。」

　　「然後，那些活著的人，慢慢的在絕望中死去，或者是在茫然中死去，他們到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徐塵說完便停頓了一會兒，他在說這些話的時候，陳蕭庭的臉上一直都沒有任何懺悔的模樣。

　　「跟你相比起來，我算什麼，最起碼殺害那些無辜的人，我做不到。」徐塵已經沒有了想要說話的意思了，便道：「好了，我們的交談結束了，我會在這裡靜靜的看著你死去的。」

　　「徐塵，你難道不想知道怎麼救何玉舒了嗎？」陳蕭庭冷笑了起來，道：「問我，我告訴你，我詳細的告訴你！」

　　聞言，徐塵沒有說話，就像徐塵說的那般，他只是在靜靜的看著陳蕭庭。

　　「難道你忘了當初在中州的時候，是誰救了你的命嗎？」陳蕭庭有些激動的說道：「難道你不想救她嗎？」

　　「你還有良心嗎？」

　　「如果我殘忍，難道你不應該是忘恩負義的人嗎？」陳蕭庭開始說些刺激徐塵的話。

　　但徐塵仍然恍若未聞，他好像沒有聽到陳蕭庭放話，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沒有半絲的情緒，很平靜。

　　在徐塵的沉默之下，這山林裡，好像也隨之沉靜了下來，一種蕭索的氣息襲湧而來，不知道是這種氣息的原因，還是其他的原因，陳蕭庭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那種冰涼的感覺在這種時候，已經完全取代了陳蕭庭身上的那種痛苦，或者是因為那種冰涼讓他有些麻木，或者這是臨死的徵兆。

　　陳蕭庭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逐漸的恢復著力氣，他的精神也要比先前好上一些了。

　　「徐塵，剛才我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當年如果何玉舒沒有救你，你會不會跟她形同陌路？」陳蕭庭自顧自的笑著，可換來的還是徐塵的沉默。

　　「你知不知道當年，苟寒子和陳聽安是怎麼進入白神教的後方，來刺殺你的？」

　　「你一定想不到他們是怎麼上來的，他們是我放上山的！」

　　「你也一定想不到，那場舉世之戰，你的計劃之所以能夠被白秀認同，說起來，我幫了你不少的忙。」

　　「本來，我只是想讓白神教輸，把他們重要的戰略佈局透露給了神秀宮，沒想到陰差陽錯的就成就了你，你說我算不算幫了你的忙！」

　　「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陳蕭庭的神識似乎有些渙散了，嘴裡不停的說著，好像真的很害怕安靜了一般，他見到徐塵不說話，他便猶如瘋狂般的笑了起來。

　　「哈哈，徐塵，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要殺死你！」

　　「我要你體會那種等待死亡的寂靜，把你鎖在那黑暗的世界裡，我想那一定會讓你瘋掉的！」

　　「我真的很討厭你的眼睛，不知道到時候，你是不是還會像現在這樣平靜！」

　　「徐塵，我一定會再回來的，我會讓你後悔與我為敵，我會回來殺了你，折磨你。」

　　「折磨你，比今天還要慘痛萬倍！」

　　「我一定會的……我一定會的……」陳蕭庭語無倫次的亂說了一通話後，他眼中的神色開始逐漸褪去了原本的明亮，變得暗淡了起來，他嘴裡在不斷的喃喃著這句話。

　　那聲音最後越來越小，直到徹底沒有了聲音，那陳蕭庭腦袋一歪，氣絕身亡。

　　徐塵並沒有因為陳蕭庭氣絕，便離開，徐塵還是站在了那裡，靜靜的看著陳蕭庭，沒有人知道徐塵在看什麼。

　　或許是在回味著剛才陳蕭庭的話，或者是在擔心陳蕭庭還會再復活過來，畢竟，那種神魂轉生術詭異的很。

　　「沙沙……」一陣清風掠過，那樹葉上傳來了樹葉婆娑的聲音，那聲音很好聽，讓這裡顯得很寧靜，很祥和。

　　但如果有人看到在這裡陳蕭庭那些人恐怖的死相，一定會嚇得尖叫起來的。

　　尤其就是徐塵還這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陳蕭庭，這樣的氛圍有些詭異了。

　　這樣詭異的一幕，維持了整整一個時辰左右，那天空中才再次飄來了一陣清風，徐塵的身影才隨著那清風飄散了。

　　那清風又在不斷的婆娑著那樹葉，傳來了耐聽的沙沙聲，那陳蕭庭的屍體也變得僵硬了起來。

　　而在那山林的黑暗裡，不知道多久出現了一雙雙紅色的眼睛，一頭頭銀狼獸露著獠牙，滴落著哈達的朝著陳蕭庭幾人的屍體走了過來。

　　那些銀狼獸似乎餓了很久，在看到陳蕭庭幾人的屍體後，它們不約而同便的撲了過去，撕咬著陳蕭庭他們的屍體。

　　不一會兒的功夫，陳蕭庭的那幾個死士就被它們吃的只剩下一些衣物和地上殘留著的血跡了。

　　而那陳蕭庭的屍體雖然也被啃咬了一些，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陳蕭庭相比起那些死士來說要好吃一些，那銀狼獸啃咬的很慢。

　　那銀狼獸像是一個溫婉的女子一般，慢慢的吃著陳蕭庭身上的肉，其他的銀狼獸在啃食完了那些死士的屍體後，也朝著陳蕭庭的屍首圍了過來。

　　詭異的是，那些銀狼獸都沒有先前吃那些死士那般粗魯，皆是很溫柔的啃食著陳蕭庭。

　　吃了一會兒，那些銀狼獸不知道是吃飽了還是怎麼，它們圍著那陳蕭庭有些愜意的坐了下來，似乎是在消化著先前吃下去的食物一樣。

　　「卡嚓……」

　　可是就在那些銀狼獸剛剛坐下來，一道清晰骨頭斷裂或者是轉動的聲音，它們紛紛望向了那陳蕭庭。

　　只見到那陳蕭庭原本歪著頭不知道多久回正了，他那雙原本黯淡的眸子不知道多久再次充滿了明亮，精光閃爍的盯著那些銀狼獸。

　　陳蕭庭抬手便抓過來一隻銀狼獸，那銀狼獸想要叫喊，陳蕭庭一把便摁住了銀狼獸的頭，張開嘴重重的咬了在了那銀狼獸的脖子上，鮮血長流！

　　陳蕭庭眼中殺光畢露！

　　「徐塵，我一定會讓你顫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