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敵人和朋友
長生天 by 餘慶
2019-10-27 18:54
「這又有什麼好抱歉的,你又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白秀歎息了一聲,道:「我想把你捆在十萬魔山這條船上,我想用劍卻被那劍傷了。」
「費盡心思做了那麼多,可是,做的再多也終究還是敵不過你佈局的最後一場戰鬥。」
「在這場戰鬥來臨前甚至在前一刻,我都沒有發現這是一場圈套。」
「讓白神教佯裝敗退,圍困中州聯盟軍,把聯盟軍中州的高手都牽制在了雁蕩山,果斷的放棄北川和南荒戰場,牽一動而動全身!」
「這樣的戰略看上去很有風險,實際上,卻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攻破中州。」
「當中州被攻破後,看上去對我們很不利,但事實上,我們卻是削弱了聯盟軍,吃下了整個中州的聯盟軍,為日後決戰做準備。」
「最關鍵的是,在昊天神教,如果我們能夠勝,日後的決戰必將是我們會勝出,尤其就是在薛青泉和劍聖李青都身受重傷的情況下。」
「可惜,可惜,這一切都是假的,卻讓我都心動了,主動走進了你布下的局。」白秀感慨的說著,他讚許的望著徐塵,道:「徐塵,你真的很了不起。」
「只是,我還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白秀話鋒一轉問徐塵道:「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除我心裡的疑惑?」
「您請說。」徐塵平靜的說道。
「你為什麼要上十萬魔山,如果留在聯盟軍,不是一樣能夠贏我?」白秀說出了此時現在自己心裡最大的疑惑。
「如果您沒有那麼快改變東神州的局面,我想我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上十萬魔山的。」徐塵淡淡的說著,從他的話中看上去似乎和白秀問的問題沒有任何的關聯。
白秀聽了後也微微的愣了愣,他心中的疑惑更大了,道:「為什麼?」
「因為您只用了兩年不到的時間,便一統東神州了,如果我站在您的對立面,有您這樣的一位對手,我很難取勝。」徐塵解釋道:「如果是那樣,這場戰爭會持續很久,會死更多的人。」
「這就是你上十萬魔山的理由?」白秀聽了,若有所思。
如果徐塵不上十萬魔山,白秀或許沒有那麼容易勝,但絕對也不是那麼容易失敗,這場戰爭會持續的很久。
如果徐塵上了十萬魔山,幫助十萬魔山做很多的事情,比如說打開南荒的大門,攻破燕南山脈,再比如說圍困中州聯盟軍的主力,讓這一切的勝利看上去都變得輕而易舉的時候。
那麼,徐塵接下來的事情都會順理成章的就做到,比如說這最後一戰的圈套,本來便是十萬魔山來圍剿聯盟軍的高層,最後卻反了過來。
只是這最後一戰,徐塵卻差點失敗了,如果沒有吳子道的出現的話,最後的結局,真的很難意料。
想了許久之後,白秀心中已經瞭然一切,徐塵看上去是在幫他,實際上是在帶領著他一步一步的走向深淵。
而且在這片深淵的上方根本沒有任何猙獰可恐的懸崖,而是一片通上九重天的祥和,只要白秀踏上前一步便能登上九天。
看到那一步登天,白秀自然而然的踏出了那一步,結果卻是他沒有登上天,落入了深淵。
這一步步,都在徐塵的算計當中,每一個方面都做的很好,無論是攻破燕南山脈,還是圍困中州聯盟軍,這樣的利誘都讓
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如果換做一個人想到在自己身邊一直都在幫助他的人,其實在別有目的的想要帶著他走向深淵或者死亡時,一定會恨不得殺了這個人,或者破口大罵祖宗十八代。
但白秀卻沒有,他是十萬魔山的魔主,他有著胸懷天下的豪情,又怎麼會像一個輸不起的跳樑小丑一樣?
白秀在笑看著徐塵,眼中沒有任何的氣憤,沒有任何的憤怒,沒有任何的怪罪,反而流露出一種心心相惜。
「你是一個讓人很難看懂的人。」白秀看著徐塵那平靜的眸子再次說道:「尤其就是你的眼睛,在你的眼睛裡,我永遠也看不到我想要看到的。」
「在十萬魔山和您相處了很久,您的心思,我也從來沒有真正理解過。」徐塵的眼睛也在回望著白秀,就像現在這樣,他也是一樣想不通白秀心中在想些什麼。
「徐塵,我早就說過了,我們是一種人!」白秀說著便歎了一口氣,道:「只是我們是敵人,如果是朋友的話,今天站在這裡指點天下的,應該是我們了。」
「是敵人,也是朋友。」徐塵微微的笑了笑道:「在十萬魔山的時候,您邀請我參觀過十萬魔山,我也很想邀請您去我們北地走一走。」
「當然,在這個前提之下,您必須解除對那些白神教信徒的蠱惑,不然,我們做不成朋友的。」
「解除那些人的蠱惑?」白秀神情微微的一愣,旋即便灑脫一笑,道:「看來我這輩子是沒有機會去北地了。」
「不過,我真的很想接受你的邀請,去看看北地的風光!」白秀肯定的點頭道。
「但您還是不願放下那些不應該拿起的東西對嗎?」徐塵道。
徐塵說的那些不應該拿起的東西,自然是白秀想要拿下東玄大陸的雄心,以及那數百億的狂熱的信徒。
「不。」白秀搖了搖頭,道:「我說過,我輸給你,不冤。」
「只是,你不知道放下那些東西,對我很重要。」白秀的臉上露出了很認真的神色,白秀突然轉移話題問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
徐塵靜靜的看著白秀,他並不知道白秀是如何活過來的,按照道理來說,劍聖李青說他死了,他就應該死了。
可是白秀現在卻活生生的站在了徐塵的面前,沒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復活的,吳子道說過他是怎麼活的,似乎和十萬魔山的陣靈與天機六凌鏡的鏡心有關。
但這當中又有什麼關係,卻無從得知。
所以,哪怕是現在十萬魔山身後那些雀組織的人已經全部死了,白秀已經失敗了,還是沒有人知道他當初是怎麼活過來的。
白秀看出了徐塵心中的不解,他笑了笑,便對徐塵解釋了起來。
「其實,我之所以能夠復活過來,就像吳子道說的那般,我融合了十萬魔山的陣靈,我現在的心臟就是那陣靈,但光融合了陣靈,我只能活,卻不會有意識。」
「如果想要真正的重新復活,我便要有著足夠的能量來復甦我的心臟,或者說取代我已經失去的心臟,所以白雀把陣靈融合了天機六凌鏡的鏡心。」
「陣靈用來代替我心臟,天機六凌鏡的鏡心用做復甦我心臟的能量,你知道的天機六凌鏡,曾經是幻門的鎮門至寶。」
「所以,您用天機六
凌鏡的鏡心使用出了強大的幻術,讓那東神州數以百億計的人們信仰了您,讓您擁有了足夠的能量復甦心臟,也就是復活!」徐塵接下白秀的話說道。
「確實如此,只是施展強大幻術的那個人不是我,是我義父,那個邋遢的老頭子。」白秀想起了白雀,在他記憶裡,讓他印象最為深刻的便是白雀頭上那幾根稀疏的頭髮,永遠是那麼的凌亂。
想起這些,白秀卻不知道如何的自顧自的笑了起來,他搖了搖頭,道:「我想我也該去陪那個老頭子走最後一段路了。」
白秀說完,他便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他那白皙到了沒有任何血色的手指上,忽然便出現了一抹淡淡的光茫。
若是仔細看的話,在那淡淡的光茫之下,還有著一雙小小的眼睛,在光茫出現後,睜開了,看上去很詭異。
「徐塵,你給了我一個選擇,放下那些不應該拿起的東西,可以去北地。」白秀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笑容,道:「我現在也給你一個選擇。」
「做敵人,你便應該滅了我手中陣靈和鏡心融合的心臟,倘若做朋友,那無數的白神教信徒,便會永遠的信仰著我。」
「我給你的也是兩個答案,敵人和朋友,你選擇一個。」
聞言,徐塵很沉重的看著白秀,他很沉默,這對於徐塵來說,是一個很難選擇的問題。
他本以為讓白秀放棄那些白神教的信徒,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想到卻是需要用白秀的命來換。
一條命換取數百億人的命,這是一個誰都不用想就知道選擇的問題。
但請不要忘記了,在這白秀的身後,還承載著很多。
比如說當年西部七州慘死的那些人,他們所需要的真相,還需要有人能夠看到當年的真相大白,這很重要。
再比如,現在徐塵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有些想要和白秀做朋友,徐塵知道這是私心,但做決定的那個人是他,所以這也很重要。
「你不應該糾結的,你不選,總會有人選的。」白秀看著沉默不言的徐塵,道:「中州聯盟軍的那些人,或許很快就會再來找我,不要讓我死的太難看了。」
「您不應該說出這一切,或許我還可以選擇,但現在您真的很為難我了。」徐塵搖了搖頭道。
「好吧,那我便不為難你了,既然是朋友,我就應該幫你一把的!」白秀微微的笑著,在他的笑容之下,他指尖的那白色的光茫像是一顆水晶球一樣破裂了。
那白色的光茫像是散落了的螢光飄向了四周,白秀沒有在意那些,他還在看著徐塵,他笑道:「我想我們最大的區別就是在這裡。」
白秀和徐塵最大的區別在哪裡呢?
如果以此情此景來說,換做是白秀來選擇的話,白秀一定會選擇留下徐塵的生命,掌控那數百億的信徒,那便是權力和力量!
徐塵自然聽出了白秀話中的意思,但他卻沒有說話,他甚至在白秀消失的前一刻閉上了雙眼。
因為那散落的白光或許有些刺眼了,因為那散落的白光在下一刻便開始照耀的如同一輪旭日般耀眼了,因為那散落的白光或許飄向了很遠的方向。
這一天,讓無數人聞之而膽寒的白雀等人死了,那位讓無數人為之忌憚的十萬魔山魔主白秀也隨著一陣白色的光茫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