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現世報

　　「連屍體也要搶，真是……就不能留一個給我找線索嗎？」

　　方宛沮喪又委屈地蹲在地上，拔著雜草發洩怒氣，身邊應景地冒出一片深色陰影，配上她身上還在燃燒的冷藍色火苗，看起來頗為鬼氣森森。

　　就在紅狼他們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搭訕，勾搭這位戰鬥技術很好的女玩家時，對方周圍的影像一陣扭曲，半空中浮現出一名精靈老者的影像。

　　影像只有上半身，微微地透著光，就像是光影投射出來的一樣。

　　「小舞啊……妳、妳怎麼了？遭受到攻擊了？」

　　一開始，阿克啼．銀月大長老還是笑容滿面，可是當他見到方宛被亡靈火焰燒灼時，神情瞬間嚴肅起來，他抬手一揮，一陣淺綠色光雨灑落，將那火焰撲滅，也將方宛身上的傷勢全部治癒，減少的血量也全都補充回來。

　　「是誰打妳打成這樣？」阿克啼．銀月大長老臉色難看地問。

　　「還有誰？」方宛還沉浸在要面對泰坦巨人的陰影之中，回話的語氣也陰森森的，「除了馬爾科姆那個大混蛋，還有誰會像他這麼無恥！」她恨恨地又拔了幾根草。

　　聽到是熟人，阿克啼．銀月大長老的神情就輕鬆許多。

　　「妳又去招惹他了？不是跟妳說過，妳現在還打不過他，別老是跑去挑釁他嗎？」

　　「嗯，我已經深切地反省過了。」方宛很是誠懇真摯地點頭，「您覺得，要是我想要滅了他，一隊精靈戰士夠不夠？」

　　「……精靈一族是愛好和平的種族。」阿克啼．銀月大長老笑得很是溫和可親，「我們應該要友善、寬宏地對待所有種族，精靈戰士的職責是守護精靈領地……」

　　「意思是說一隊不夠？那兩隊呢？」方宛瞇著眼睛盤算。

　　「精靈戰士的職責是守護精靈領地……」

　　「三隊？」

　　「……妳別仗著跟隊長的交情好，就經常惹事生非。」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哪是啊？您冤枉我了。」方宛無辜地眨眨眼，燦爛地一笑，「我是仗著您跟我的感情好，這才胡作非為。」

　　「知道我疼妳，妳還不知道要乖一點，老是闖禍！」大長老笑罵一句，神情卻十分和藹，就像是看著自家頑皮的孩子一樣。

　　「說吧！馬爾科姆到底是哪裡惹了妳了？」

　　「那個混蛋竟然讓我去調查泰坦！」方宛咬牙切齒地說道。

　　「泰坦？」阿克啼．銀月大長老訝異地驚呼，「泰坦巨人回歸了嗎？我怎麼沒收到消息？」

　　「沒有，他們還沒回歸，只是有人跟他們有牽扯罷了。」

　　「妳確定是泰坦巨人？而不是其他偽造的泰坦？」

　　「還不是很確定，不過我覺得很有可能。」

　　雖然泰坦巨人是要到二次改版以後才會遇到，可是遊戲要改版，也要有玩家去解改版任務啊！方宛覺得，她現在接到的這個任務，應該就是改版任務。

　　「嗯……我會選一棵茁壯的樹木給妳。」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很是慈祥地回道。

　　精靈們的葬禮是樹葬。

　　他們會在生前挑選一棵長得好的大樹，將屍體葬在樹木的根部，精靈們認為，死去的精靈靈魂會附身於葬身的樹木，化身成樹靈，與大自然永存。

　　所以說，大長老這句話的意思就跟「我會先幫妳挑一塊風水好的寶地」差不多。

　　「謝謝，不用了，我覺得我還可以活很久。」方宛額冒黑線地回道：「如果您真想幫我，就去叫馬爾科姆收回這個任務吧！」

　　「呵呵，妳就當成歷練吧！好歹也是萊辛巴赫大賢者的傳承者人選，不夠強大可不行。」阿克啼．銀月大長老摸著鬍子鼓勵道：「妳也別怪馬爾科姆，他不過是給妳一個困難一點的任務，沒有跟妳太過計較，脾氣已經算是很好，要是哪天他真的發火，嘖嘖！」

　　「他脾氣好？他那樣子叫作脾氣好？」方宛激動地跳起來，難以置信的看著阿克啼．銀月，「大長老，您生病了嗎？還是被詛咒了？該不會被馬爾科姆心靈控制了吧？」

　　「胡說什麼？」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啼笑皆非的看著她，「妳去看看其他亡靈法師，有哪一個會像馬爾科姆這般，不斷容忍妳的挑釁、妳的無理取鬧？別的不說，就拿妳上次跑去他那裡偷竊的事情來說，換成其他亡靈法師，早就把妳扒皮拆骨，煉製成屍偶，把妳的靈魂火焰做成燭火了……」

　　語氣一頓，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像是想到什麼般，面色有些猶豫地看著她。

　　「小舞啊，妳該不會……」

　　「什麼？」

　　「妳該不會是對馬爾科姆有意思吧？」

　　「啊？」方宛錯愕地瞪大雙眼。

　　「妳不斷挑釁他，不斷找藉口去找他麻煩，該不會是想引起馬爾科姆的注意吧？」

　　「我想引起他的注意？」方宛難以置信地指著自己，眼睛瞪得更大了。

　　「別不好意思，馬爾科姆這小伙子很不錯，人長得好看，身家豐厚，本身的實力也很強大，完全就是高富帥的典範！妳會喜歡他也很正常。」阿克啼．銀月大長老一臉「我早就看透妳的心思」的表情。

　　「……」方宛欲哭無淚地仰頭望天。

　　她深切地體會到「現世報」的意思了。

　　「其實我覺得馬爾科姆對妳也是有那麼一點喜歡，要不然，換成其他人這麼三番兩次的挑釁他，早就被他……」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將手在脖子上一劃，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他對我客氣是因為他理虧！」方宛很是嚴肅地糾正道。

　　「他理虧什麼？」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很是不解地反問。

　　「他欺負我家導師，還覬覦他！」

　　「咳咳！覬覦？」阿克啼．銀月大長老瞪大眼睛，很是驚訝，「蜂舞啊，妳的用詞……是不是哪裡弄錯了？妳真的明白覬覦的意思嗎？」

　　「大長老，我是大學生，不是小學生。」她當然知道覬覦是什麼意思！

　　「妳的意思是說……馬爾科姆覬覦烏諾奇？馬爾科姆對烏諾奇心存愛慕之意？情人的那種愛慕？」阿克啼．銀月大長老的眼睛熠熠生輝，發出名為「八卦」的閃光。

　　「……大長老，您在想什麼？」方宛突然覺得他的表情好詭異。

　　「在想你們這樣算不算三角戀？你們之中哪一個人是小三。」阿克啼．銀月大長老摸著鬍子，表情十分沈重地回道。

　　「……」方宛頭疼地扶額，「我對馬爾科姆沒興趣！」

　　「妳不喜歡馬爾科姆？那妳該不會是喜歡翼刃的那小子吧？」大長老繼續八卦。

　　「誰？」

　　「那個翼刃族的騎士啊！叫冬夜什麼爵的，聽說妳經常跟他一起玩，連修煉也荒廢了，烏諾奇很擔心妳被那小子拐走。」

　　「我跟他不是那種關係……」方宛無奈地反駁。

　　為什麼她家高貴冷豔的導師，也會跟大長老一起聊八卦？

　　而且她大多時間都是跟龍華蜂的人一起解任務、下副本，為什麼會變成是跟他？

　　「還想騙我？剛才你們還跑去海底機械城約會，這件事情整個大陸都傳遍了！嘖嘖！年輕人就是喜歡冒險，約會也不選一個風景好看的地方，那群瘋地精有什麼好玩的……」

　　「我們是去探險，不是約會！我們組了團的，大家一起去的！一共二十五個人！」

　　「我知道、我知道，總要找朋友掩人耳目嘛！我瞭解！」大長老連連點頭，「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烏諾奇那邊我也幫妳瞞著。」

　　「我們還是來討論我家導師跟馬爾科姆的事吧！」她決定禍水東引。

　　「烏諾奇跟馬爾科姆啊……」大長老摸了摸鬍子，「妳覺得我們聘禮要收多少？」

　　「您把我家導師當成女方？」方宛的嘴角微抽，「我覺得這個問題，很值得請我家導師跟您討論討論。」

　　「咳！只是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妳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點都不尊重老人，動不動就告狀，我跟妳說，妳這樣不行，愛打小報告的小朋友會沒有朋友的！」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很是苦口婆心地勸告。

　　「……」方宛大大地翻了個白眼，「請問尊貴的、具有幽默感的大長老，您找我什麼事？」

　　「這個嘛……今天天氣真不錯。」阿克啼．銀月大長老仰頭看天，「沒有烏雲遮蔽的月色真是漂亮。」

　　方宛順著對方的話，也跟著抬頭瞧了一眼。

　　此時的天幕是深深淺淺的藍，夕陽餘暉已經快要散盡，一輪又圓又大的明月懸在天上，很是好看。

　　「嗯，很圓，很亮。」方宛隨口讚道。

　　「對吧！今天可是美好的月圓之夜！」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很是開心地笑著。

　　「然後？」方宛已經猜出他要說些什麼了，不過還是壞心地等著對方開口。

　　「今天是滿月啊！滿月會出現什麼，妳沒忘記吧？」阿克啼．銀月大長老著急了，「那間只有在滿月才會出現，專門賣香香的、軟軟的、甜甜的甜點的月光屋啊！妳說你要買很多楓葉糖給我，妳難道忘了嗎？這麼重要的事情妳怎麼能忘呢？」

　　「我沒忘，我現在就在月牙灣這裡了。」

　　「那就好、那就好。」阿克啼．銀月大長老鬆了口氣地笑開，「除了楓葉糖之外，他們還有季節性的甜點禮盒，那個也很棒，還有他們的招牌彩虹糖、經典花蜜軟糖、蜂蜜蛋糕、千層酥花糕……這些都可以買一些回來。」

　　「聽說月光屋的東西都很貴，我身上的錢不多，沒辦法買太多……」

　　聽阿克啼．銀月大長老提到的東西越來越多，方宛嘴角微抽，連忙給出限制，她可不想在買完糕點糖果以後就破產。

　　「可是我聽說妳賺了不少……」阿克啼．銀月大長老垮下臉，而後又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妳還沒去斷脊谷地對吧？」

　　「還沒。」

　　「給黑角堡道森的信也還沒送出？」

　　「還沒。」

　　「很好。」

　　阿克啼．銀月大長老手指一動，方宛背包裡的信件就自動飄了出來，大長老接過後，將信件拆開，往裡頭增加了一些內容，而後又將信件還給方宛。

　　「你……」

　　「我讓道森多安排些任務給妳，讓妳多賺點錢。」阿克啼．銀月大長老笑呵呵地回道，一副「我很為妳著想」的模樣。

　　「……」

　　「斷脊谷地靠近晶木峽灣一帶，我們的人也有在那裡駐紮，哨點名稱叫做『星風崗哨』，妳完成道森的任務後就過去那邊，我會讓那裡的人照顧妳，多派一些歷練任務給妳。」

　　「……我知道了。」方宛心情複雜地點頭。

　　大長老提供的任務，說不定是隱藏任務或是特殊任務，不管是哪一種，獎勵和金錢肯定很豐厚，能夠拿到這樣的任務，她當然很高興，可是一想到這些任務賺的錢是為了要給大長老買糖果的，她突然又不覺得激動了。

　　──怎麼有一種「大長老想把我當長期甜食供應商」的不好預感呢？

　　撓撓頭，方宛決定丟開這種糟心的猜想。

　　「啊！快快快，時間到了，月光屋要出現了。」阿克啼．銀月大長老的鏡像側轉半圈，目光灼灼地盯著月牙灣。

　　在月牙灣的缺口處，湖面上凝聚出皎潔的銀白光芒，平貼在水面上的耀眼強光像氣泡一樣地漲起，形成一個半圓形，當光芒轉弱變淡後，一間造型古樸的屋子出現了。

　　房頂是片狀餅乾拼成，上頭鑲黏著色彩繽紛的糖果和水果，牆面是白色和黑色交錯的巧克力磚，窗框是撒著糖霜的甜甜圈，窗戶的玻璃是用美麗花紋的拉糖作成，各式糖果和各種造型的餅乾、糕點拼成了樹木和裝飾品，環繞著整棟建築。

　　看著這間月光屋的造型，方宛腦中突然浮現童話故事中，壞巫婆用來拐小孩的糖果屋。

　　方宛雖然愛吃甜食，但她喜歡的是清甜、酸甜口味，太甜、糖味太過濃郁的她反而不愛，她更怕那種太過濃厚的甜香氣，那種氣味會讓她覺得像是浸泡在糖漿裡，渾身不自在。

　　幸好月光屋的那些甜點都是假的，純屬造型裝飾，倘若是真的食物，她還真怕自己會被濃郁的甜味給熏跑了。

　　月光屋的門是敞開著的，站在門外就能聞見淡淡的蛋糕香氣，以及裡頭的笑談聲音。

　　「歡迎光臨，請問要點些什麼？」薑餅人服務生蹦蹦跳跳地迎上前。

　　「我們這裡有好多好吃的餅乾、糖果和點心，也有好喝的果汁，還有各種糖果和蛋糕造型的衣服、飾品，還有很可愛、很可愛的點心小寵物喔！」

　　薑餅人拿出一塊粉紅色馬卡龍，將它往上下一扯，馬卡龍瞬間變大，而後它又抓著馬卡龍的兩邊，將馬卡龍掰開，顯露出裡頭的點單。

　　方宛想接過點單時，冬夜公爵發了密語過來，問她人在哪裡？有沒有遭受到刺客攻擊？

　　交談過後，方宛才知道，冬夜公爵他們也遇到襲擊了，冬夜公爵從刺客身上搜出線索，想跟她分享情報。

　　正好，方宛也打算將馬爾科姆丟給他的情報跟他說，於是兩人便組了隊伍，冬夜公爵尋著地圖上的隊友標示記號過來找她。

　　結束通話，方宛才想繼續先前的動作時，卻發現大長老已經拿著點單點了一堆。

　　方宛粗略一看，發現大長老像是要將一年份的甜食買齊一樣，全都是大量採購！

　　楓葉糖五十箱、彩虹糖十箱、水果軟糖四十箱、黑森林蛋糕一百個、月光餅乾一百盒、彩虹甜甜圈兩百個、冰淇淋聖代兩百個、冰淇淋餅乾一百個、季節點心禮盒一百個、月光屋經典點心禮盒五百盒……

　　方宛沉默地看著底下的結算金額，動作迅速地出手，想要將點單搶過，可惜大長老的動作比她更快。

　　「就這些吧！直接送到精靈領地。」大長老將點單交還給薑餅人，而後方宛就聽到系統發出的扣款訊息。

　　她急忙打開背包一瞧，發現帳上的金額縮水了一大半！

　　「大長老……」方宛陰森森地看著他。

　　「小蜂舞乖～～大長老還有事，先去忙了，妳要努力鍛鍊啊！妳可是我們精靈一族最優秀的青年，別懈怠了啊！」丟下這麼一段話，大長老的鏡像就消失了。

　　「等……」方宛留不住人，只好轉頭望向薑餅人。「剛才的訂單能取消嗎？」

　　薑餅人燦爛一笑，「貨物售出，概不退還喔！」

　　方宛嘴角一抽，不死心地問：「難道沒有賞味期限嗎？」你這樣是違反公平交易法的呀！

　　薑餅人很可愛地歪了歪腦袋，「賞味期限？那是什麼？好吃嗎？」

　　「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吃吃看？」方宛隨口調侃道。

　　「不、不要，嘛嘛說不可以吃怪姊姊給的東西。」薑餅人搖晃著腦袋，狀似害怕地退了幾步，「妳一定是看我可愛，想把我拐去賣對吧！我不會吃妳的東西的！絕對不吃！」

　　「我看起來像壞人嗎？」方宛無辜的喊冤。

　　「不像，妳看起來像好人。」薑餅人篤定地搖頭，沒等方宛露出微笑，它又很快補了一句：「可是嘛嘛說，看起來像好人的，很多都是壞人！」

　　「……」方宛抹了一把臉，決定不再跟對方糾纏這件事。

　　「把點單給我吧！我要買東西。」

　　「還要買？妳剛才不是買了嗎？」薑餅人歪著腦袋，黑圓圓的眼睛看著她，「妳該不會是想把我拐過去，然後對我這樣那樣吧？」

　　方宛被它逗樂了，「什麼是這樣那樣？」

　　「就是這樣那樣啊！妳連這個也不懂，笨笨噠！」薑餅人驕傲地抬起下巴，露出「我比妳聰明」的驕傲模樣。

　　方宛忍不住笑了，而後她很敏捷地往前一撲，直接把薑餅人摟在懷裡。

　　「哇哈哈，被我抓到了吧！我要把你吃掉！」她用著童話故事裡頭，壞人常用的語氣嚇唬它。

　　「嗚哇～～嘛嘛，有壞人要吃掉可愛的丙丙！」薑餅人嚎啕大哭，掉出一顆顆的巧克力眼淚。

　　隨著薑餅人的求救，一名面容和藹、身材有些豐腴的中年女性從廚房走出，她穿著一件復古花色連身裙，腰部繫著一件白色長圍裙。

　　看起來就像是童話故事中，典型的良家主婦、賢妻良母造型。

　　婦人看著眼前的場景，未語先笑，「哎呀哎呀！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可愛的丙丙怎麼哭了？」

　　「嘛嘛，有壞人要吃掉我！」薑餅人從方宛懷裡掙脫，跑到婦人身後躲著。

　　見到薑餅人的家長出現，大壞人方宛訕訕地一笑。

　　「它太可愛了，我就忍不住逗了一下。」她尷尬地解釋，希望對方別因為這樣的事情就對她沒有好感。

　　幸好，這位月光屋店長很是和藹可親。

　　「沒事、沒事，丙丙很可愛，我平常也很喜歡逗它。」語氣一頓，月光屋店長又道：「妳是第一次來吧？想買些什麼？需要我推薦嗎？」

　　「好啊！」方宛笑著應允。

　　「妳喜歡吃甜的還是鹹的呢？」

　　「甜的。」

　　「那麼我店裡的楓葉糖、黃金果醬、迷夢餅乾、戚風蛋糕捲……都不錯。」

　　方宛按照對方的推薦，將那些糕點和糖果都買了一些。

　　「買這麼多呀？妳剛才不是已經買了不少嗎？」月光屋店長訝異地問。

　　「這是要送給我導師的，他很喜歡吃甜食。」

　　聞言，月光屋店長的笑容更深了。

　　「客人是尊師重道的好孩子呢！」月光屋店長拿出一張精美的卡片，「好孩子就要給獎勵，這是月光屋的貴賓卡，以後妳到我這裡買東西，都能打七折。」

　　「謝謝。」方宛開心地收下了。

　　結帳後，方宛給自己點了一份糕點，選了窗邊的位置坐著，等待冬夜公爵的到來。

　　此時，她帳上金額只剩下一百多金幣，原本她可是有好幾百萬的呢！

　　『深切體會到賺錢不易，花錢如流水啊……』她忍不住在自己的蜂窩頻道裡埋怨。

　　『小妹，怎麼了？』司空龍第一個跳出來發問。

　　『缺錢？』林華第二個出現。

　　『缺多少？』炎無雙也冒出來了。

　　泡泡藍：『小舞姊姊，我剛買了東西……現在只能給妳十萬。』

　　歐陽瀟瀟：『欸！我現在有點窮，只能先給妳幾萬應應急。』

　　妖言妖語：『女神女神，我有錢我有錢！我給妳！』

　　西門陌刀：『我寄一百過去，不夠再說。』

　　大金主西門陌刀所說得一百，當然不是一百金幣，而是一百萬金幣。

　　隨浪漂泊：『寄出了。』

　　隨浪漂泊寄了五十萬給她。

　　之後，方宛耳邊開始接連不斷地響起系統提醒：熊爸天下寄了二十萬金幣、歐陽瀟瀟七萬、二號瘋子三十萬、八方火二十萬、妖言妖語十萬……而龍華蜂工作室的眾人也寄了幾萬到幾十萬不等的金幣給她。

　　『……你們的動作也太快了，我都還沒說完呢！』

　　方宛看著系統的通知面板，又是哭笑不得、又是感動得心口酸軟，眼眶發熱。

　　她想過或許會有人在問過原因後，支援她一些錢，可她沒想到頻道裡的人竟然全都寄錢給她，而且數額都還不低！

　　雖然說，有些玩家對遊戲裡的錢幣沒有現實中的金錢那麼看重，可是想要在遊戲中玩得好，金幣是很重要的，不見得每個人都是那麼大方，會隨便就將一大筆錢送人。

　　而她會在蜂窩頻道裡頭嚷嚷，也只是想跟朋友吐槽她被大長老坑了一大筆錢的事情而已。

　　『……結果我這麼喊一句，我就變成千萬富豪了。』

　　方宛有些尷尬地解釋一番後，想將這些錢退還給他們，結果這些土豪很是豪氣地一擺手，說：「寄回來幹嘛？麻煩！送妳了！」

　　這麼豪氣的做派讓方宛開始反省，自己對於金錢的態度是不是小氣了些？是不是也該找個機會，像這些人一樣，一擲萬金？

　　「打擾一下。」一名人族法師來到她面前，他的身後跟著幾隻巨大的動物。

　　「我的遊戲名稱是真富豪大爺，我正在找有發展潛力，能夠成為電競明星的玩家，這是我的名片……」

　　他將一張電子名片遞給方宛。

　　真富豪大爺的樣貌很是俊美，銀髮、冷藍色眼瞳，打扮風格偏向龐克搖滾，左耳釘了三個黑鑽耳釘，右耳戴了骷髏造型的銀質耳環，他的上身是一件黑色皮衣，衣服的領口處開了大叉，露出蜜色胸肌和腹肌，腰間是一條鑲著很多鉚釘的皮質腰帶，下身是黑色皮褲和一雙鑲著鉚釘、銀質盾牌和鍊子的綁帶長靴。

　　這身相當具有現代感的服裝，是在《異域》的商城購買外觀拓印上去的。

　　外觀拓印就是將看上的服裝樣式「印」到原本穿著的裝備上面，並不是將裝備換下，也不會影響裝備的屬性，很多在意外貌、不想跟別人穿一樣的裝備的玩家，就會花一些聯邦幣，在商城買好看的外觀拓印。

　　《異域》的服裝可不全是他們自己設計的，大部分都是跟現實中的服裝品牌合作，請對方的設計師設計，或是直接拿對方的產品擺到商城販售，讓一些平常穿不起這些服裝的人，能在遊戲中過過癮，相反地，這些服裝品牌也會拿《異域》的商城當做試水點，將一些新銳設計師的作品放到商城中，看玩家的購買反應再決定要不要生產販售。

　　方宛以前也很喜歡買商城的外觀，不過現在她更想要成為與《異域》商城合作的設計師，用《異域》的商城為自己開拓出一條新的道路。

　　她想要從純粹的接案設計，逐漸地拓展出屬於自己的品牌。

　　從設計到製作，再從製作到販售，而後穩健地經營出個人的設計品牌──這是她對設計師這份工作的規劃。

　　也許會很辛苦，也許會失敗，但不管如何，她都打算試著去實踐並實現這個想法。

　　對外承接設計案件的工作，她短時間內還是不會放棄，只是會逐漸收斂，讓自己朝精品的方向去走，提高自己的價值，而不是成為廉價的靈感批發商。

　　等從美國領回Ｇｏｌｄ　Ｉｄｅａ的亞軍獎盃，她的設計師履歷有了重量級的獎項，她打算向《異域》申請商城合作，想要成為商城的商品設計師的一員。

　　她不曉得會不會成功，畢竟她的年資實在是太淺，只是現在《異域》的商城才開放不久，那些國際大品牌還沒入駐，商城也還沒成為各公司爭搶的目標，她想，或許有Ｇｏｌｄ　Ｉｄｅａ亞軍這個頭銜，也許可能可以提高一絲絲的成功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