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雖千萬人吾往矣

“呃，什麼？”

“上次我和阿爾文導師說過，我會去德蘭治參戰的。你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要不然你不是一直想學成回國麼？”

殷勝之頓時一個寒噤，這哪跟哪兒？再說鮑伯說過這話麼？

好吧，就算鮑伯說過，殷勝之也都早忘記了！

他頭皮隱約發麻，乾笑道：“那個什麼，當然不是，我都說了，我畢業沒有去軍隊服役，這個……”

卡裡只是低頭坐著，剛才弄亂的長長的金色頭髮垂了下來，遮住了臉龐。

似乎有著一種看不見逃不了的東西就要籠罩過來，然後再將殷勝之給籠罩進去。

這讓殷勝之沒來由的生出一種惶恐來。

前世今生，都沒有過這種經歷。而且，而且，鮑伯是男的啊！難道我要被掰彎？

不，眼前這個王女可是貨真價實的女孩子啊，而且是傾國傾城，頂尖的白富美……

見鬼，但是我想到這人以前是鮑伯，我會有心理障礙啊！

殷勝之天人交戰，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那個今天天氣很不錯啊！哈哈……

可惜，在這個時候，這招當真用不出來啊！

“殷，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樣的！”似乎看出殷勝之再苦惱什麼，王女卡裡溫柔的說道：“我們羅巴的王室一般都有最古老的神靈血脈……

但是也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覺醒古老血脈的。

而我和鮑伯兩個是天才，早早就覺醒了血脈。所以才送到了阿爾文導師那裡，說是學習，其實是靠老師的保護。

一直到徹底成年，我們的血脈才能徹底覺醒，成為王國的繼承者！”

殷勝之只好絞盡腦汁，說道：“我也覺著鮑伯當國王挺好，他挺有本事的。說不定以後會讓佛蘭德倫王國強大起來的！”

王女卡裡淡淡搖頭，說道：“不可能的，鮑伯野心太大了。可是我們佛蘭德倫王國的國力卻配不上這種野心……

現在羅巴大陸的格局固定下來已經幾百年了，幾乎不可能再有顛覆。鮑伯越努力，恐怕給佛蘭德倫王國帶來的越是災難！”

殷勝之心中一跳，頭一次正眼去打量這位王女卡裡。

他根本沒有想到，王女卡裡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這麼一番充滿智慧的分析，其實和殷勝之所想的差不多。

鮑伯現在想要翻身的可能，幾乎就等於到了春秋戰國的戰國中期以後，七雄的地位早已經確立，堅不可摧的時候，他選擇了宋衛這樣的小國，還想翻身爭霸一樣的困難！

有時候，英雄造時勢。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是任你再是英雄豪傑，也要被時勢所困死！

而大齊呢？

大齊到底能不能在如今這個世界翻身，重新興起？

現在的大齊四分五裂，被羅巴強國死死鉗制。

再有東倭和伊凡沙基兩個強國在旁邊虎視眈眈，隨時想著瓜分大齊……

自己想要復興大齊，會不會如同鮑伯一般，只是癡心妄想呢？是去做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一瞬間，殷勝之就笑了！

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很長時間，和這一世的記憶已經完全融合。

從小受到的家國教育，儒家教育，和轉世之前的同文明的認同感，早就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了！

在這個世界，自己就是大齊人，自己跟著其他人一起受到羅巴人的歧視，侮辱。

同樣的，整個大齊也會為自己的成就而感到歡呼驕傲！

自己就是大齊人，自己就是大齊的守護者，自己就是東方文明的守護者。

吾儕關天命！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雖千萬人吾往矣！

而且，殷勝之相信，大齊底蘊深厚，情況雖然嚴峻，但是絕對沒有到那種所謂的不可為的地步！

佛蘭德倫王國只有一個鮑伯，而殷勝之相信在大齊，像是自己這樣的人絕對不只是他一個！

而殷勝之同樣相信，自己是這些人之中最重要的，能夠起到最大作用的一個！

“我沒有想到呢，看似和善，其實你和鮑伯一樣，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

就在這時候，王女卡裡忽然在身邊輕聲歎息了一句。

“你和鮑伯實在是太像了，鮑伯的下場可能不會太好，希望你不會這樣……”她輕聲的說道。

如果是伯爵鮑伯說出這麼一番話，殷勝之絲毫不覺得奇怪。

但是這番話出自王女卡裡的口中，殷勝之就有些刮目相看了。

在他心中，這個女人有些蠢蠢的形象頓時就被推翻。

面對這樣的聰明人，殷勝之自然知道很多敷衍的話沒有用處。

他就苦笑道：“你知道的，我一直把鮑伯當成朋友的，而且他還是一個男人，是一個男人你知道麼？

所以你一下子出來，真的讓我心理感覺很彆扭……

還有，我是要回國的，而且我還是一個軍人，呃一個戰爭法師，我以後肯定會上戰場的。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掛掉了……”

王女卡裡靜靜地看著殷勝之，一言不發，讓殷勝之說下去。

殷勝之自己說著說著，忽然也有著一種說不下去的感覺。

好像這種理由並不是理由啊！

轉世重生他見過，奪舍投胎他見過，生命輪回，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甚至變成動物，草木，這些似乎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至於回國什麼的，危險什麼的？殷勝之自己在乎麼？

就在殷勝之自己都有些小小的迷茫的時候，王女卡裡噗嗤一笑，笑容有著說不出的燦爛：“那好吧，我們等著看吧！”

說著轉身而去。

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殷勝之呆在當場，什麼意思？等著看什麼？

搖搖頭，殷勝之苦惱的暫時先把這件事情放下，然後去找阿爾文法師。

阿爾文法師依舊和往常一樣，還是在自己的實驗室之中忙碌著什麼。

當殷勝之和他提起自己要離開布列瓦的時候，阿爾文法師才抬起頭來，認真的說道：“也好，種下星鏡之後，本來就是要多多遊歷，最終才能塑造自己的心迷宮。我期待早日聽到你成為大法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