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夜市燈會

在武坊中逛了約莫一頓飯的功夫，路辰踏進一家雜貨店，花費十多兩黃金置辦了另一身行頭。

走出雜貨店，路辰找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將兜衣兜帽穿戴整齊，整個人藏在裡面，即便別人湊近過來也看不清自己的真容。做好這一切，路辰翻手間又取出一個瓷瓶，瓶身兩邊刻著古篆變聲二字。

揭開瓶塞，一股濃烈刺鼻的氣味湧出來。這瓷瓶中存放著十顆變聲藥丸，每一顆藥丸都十分珍貴，價值一兩黃金，單這一瓶就足足花費了路辰十兩黃金。至於這一身行頭，倒是便宜許多，不足一瓶變聲藥丸的十分之一。

瓶口傾斜，路辰倒出一粒黃豆大小瓷實的土黃色藥丸，藥丸一出來，刺鼻的味道愈發濃烈幾分。一昂頭，路辰便將變聲藥丸吞入腹中。按照店家的介紹，吃下一顆變聲藥丸，聲音就會有所改變，這番改變可以維持兩個時辰。待到兩個時辰一過，聲音就會恢復正常。

變聲藥丸吞下，路辰默然等待。片刻之後，只覺得嗓子眼微有些發癢，不由得咳嗽一聲，便聽嗓音失去之前的幾分磁性變得渾厚低沉許多。

「喂……喂……」路辰隨意喊了兩聲，單憑聲音，使人覺得說話之人更像是一個性格陰沉很不好招惹的人。眉頭一挑，這下就是和自己熟知的人，此刻也無法從兜帽中傳出的聲音判斷自己是誰。

這一兩黃金倒也值了，路辰帶好兜帽，走出無人角落，繞了幾步路後，逕直趕往福春草藥堂。一來自己已經和福春草藥堂打過一次交道，二來福春草藥堂的信譽的確值得稱道，所以路辰心裡也就沒有另換一家的打算。

路辰一踏進店內，便有一名身穿碧色低領旗袍身材高挑的女子，蓮步輕移迎上前來，巧笑嫣然看著自己說道：「侍女賤名碧荷，歡迎客官光臨福春草藥堂，請問客官需要採購哪些藥材？」

雖然面前之人的面容深藏於兜帽，碧荷卻是一點也不吃驚，武坊中諸如此類裝扮的人不在少數，比面前還要稀奇古怪的裝扮都有。

兜衣兜帽裡，路辰卻是微微一笑，感覺說不上是古怪，但也別有一番味道。隨即想到了什麼，收起笑容，聲音低沉的說道：「恩……在下不是來購買藥材的。」

聞言，碧荷心知誤會了對方的來意，連忙欠了欠身，一臉微笑的問道：「請問客官有何吩咐？」

「你們收購這個嗎？」路辰掌中端立一個玉瓶，開門見山的問道。

碧荷看了一眼路辰手中玉瓶，微微一愣。來福春草藥堂的客人要麼是採購藥材，要麼是倒賣藥材。既不是採購藥材，碧荷自然而然認為對方是要倒賣一些藥材，結果沒想到對方卻是來倒賣丹藥之類。倒賣藥材和倒賣丹藥可是天差地別，倒賣藥材十分尋常，武者在外歷險，收穫到自己用不上的藥材後轉手倒賣給收購店家實屬正常。但是倒賣丹藥之類，卻是有些罕見了。

過了片刻，碧荷方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若是出售丹藥，請隨我來。」

倒賣藥材，碧荷尚能做主。倒賣丹藥，則要複雜很多，必須要由福春草藥堂中的專門藥師檢查丹藥的成分、成色、功效……以及丹藥是否存在其他隱患問題。

言畢，碧荷帶領路辰走向福春草藥堂的廳內深處，不多時，兩人來到一座門前。

「客官稍等。」隨即碧荷蓮步輕移，上前敲門，恭敬說道：「韓老，有位客官前來本店出售丹藥。」

「進來吧。」待到屋內傳出一聲答應，碧荷方才推開門領著路辰進入其中。

邁入房中，路辰目光隨意一掃，房間不算很大，光線充足。三面牆壁皆是紅木書架，書架上一排排擺滿了厚薄不一的書籍。仔細一看，書籍雖然十分陳舊，卻不見一絲灰塵，顯是常被人翻閱。

「你要出售何種丹藥？」

一道詢問聲傳來，路辰收回目光，尋聲望去，只見一個鬚髮皆白面堂紅潤的青衣老者雙手輕摁在一本厚厚的書籍上，正看著自己。

「請看。」路辰端坐在碧荷準備好的一張紅木椅子上，將之前取出的玉瓶輕放到桌上推向青衣老者。這白玉瓶正是路辰從福春草藥堂購買冰蓮子時所盛放的器皿，不過路辰來之前就已經確定過，白玉瓶上並無特殊標記，而且武坊中各家藥材店用來盛放冰蓮子的玉瓶皆是同一規格。

「老朽揭開看一看，沒有什麼妨礙吧。」韓老例行問道，拿起玉瓶時，不著痕跡的輕輕晃動一下。這還沒揭開瓶塞，便已經在估摸瓶中丹藥了。

韓老手中的細節之處沒有逃過路辰的目光捕捉，後者微微點頭，示意無甚要緊。

玉瓶微晃動一下，韓老聽不見丹藥碰撞瓶身時所發的聲音便也罷了，手中竟連一絲震感也沒有，眉頭皺了起來。

瓶塞打開，一股不太好聞的藥味頓時瀰漫在房間中。韓老伸頭向玉瓶中一望，心中頓時恍然過來，難怪沒有聽到丹藥碰撞聲音，手中也沒有震感，皺眉道：「這是……藥液？」

自然是藥液，路辰點頭。見狀，韓老將玉瓶湊到鼻尖下，微嗅一番，隨後整個房間陷入寂靜。

老者手捏玉瓶，眉頭緊皺。少年端坐品茶，神色輕鬆，侍女靜靜看著，默不作聲。

路辰神色輕鬆可不是故意裝出來的，要知道三寶淬體液能用來修煉神魔九變，雖然藥力比起九寶淬體液差了一大截，自己卻不擔心三寶淬體液入不了福春草藥堂這位鑒定藥師的法眼，怕就怕對方不識貨。

過了好半晌，韓老方才一臉凝重，緩緩說道：「藥味濃郁凝如實質，其中還有一點煉髓花的味道……」

說道此處，韓老停頓下來，看向路辰，後者微微點頭，示意其中的確有一味藥材是煉髓花無誤。

韓老見狀，心頭一動，自己可不是故意停頓，而是無法從玉瓶中的冰藍色藥液上判斷出來更多。不過既已確定其中有一味藥材是煉髓花無誤，這冰藍色藥液必然是和淬體有關。清河城中可謂到處都是氣海境武者，對於淬體丹藥的需求量極大，任何一種淬體丹藥都是暢銷品，幾乎是供不應求。福春草藥堂若能多出一種淬體丹藥，給客人更多選擇的餘地，帶來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

一念至此，韓老也不再隱藏自己看不出所以然來，道：「若是一般的淬體丹藥老朽尚還能鑒定一番，只是這……藥液，當真是第一次見到。沒有十足把握可以鑒定出大概，若客官不著急，老朽想另請高明鑒定一番。」

一語成讖，還真的不識貨。不過萬事開頭難，路辰也不著急，點了點頭，道：「韓老請便。」

「碧荷，你速去丹藥閣，請陶老來此一敘。」韓老立即說道，碧荷得令，向路辰欠了欠身，轉身離開房間。

碧荷離去，房間裡只剩下路辰和韓老。韓老似乎想問什麼，卻是欲言又止。雖然韓老沒說出來，路辰心中卻猜到了大概。韓老無非是想問自己，玉瓶中的冰藍色藥液具體是由哪幾種藥材煉製出來的。路辰心中瞭然，卻是微微一笑，裝作沒看出來，問道：「韓老不介意在下看一看書架上的書籍吧。」

「請。」聞言韓老回過神來，伸出一隻手，向路辰請道。隨後思索一陣，若詳細詢問難免招人嫌，還不如不問，當下按住住心中的好奇，兀自琢磨起來。

韓老陷入沉思，路辰翻閱書籍，房間裡陷入一片寧靜。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房門被人敲響，隨後碧荷走了進來。

「韓老，陶老不在丹藥閣中，據丹藥閣的人說，陶老去了今晚的夜市燈會。」碧荷道。

「這……」韓老微微一愣，隨後看向路辰，面露為難之色，道：「可否請客官移步，隨老朽去一趟夜市燈會。」玉瓶中的冰藍色藥液顯然是出自路辰之手，這一門生意若能談成，當可以長久的維持下去。若就此放手，等於是把賺錢的機會拱手送給福春草藥堂的對手們，這可不是生財之道。

路辰微想了一下，合上手中書籍，道：「無妨。」

「碧荷，快去準備馬車。」韓老又道，說話間，小心收起桌上的玉瓶。

碧荷領命而去，很快，一輛福春草藥堂的馬車載著三人駛出武坊，直奔清河城的夜市燈會之地。

馬車上，韓老和路辰相對而坐，碧荷則侍候在旁，兩人一邊喝茶一邊交談，倒也不覺得枯燥無味。

交談之中，路辰方才得知，這位丹藥閣的陶老為何會去參加夜市燈會，竟和此時自己手中之物有關。原來這位丹藥閣的陶老嗜茶如命，自然有人投其所好，此番夜市燈會上有一批新近到的名貴新茶，陶老受人盛情相邀，是到夜市燈會上品茶去了。

道路平坦，馬車奔行不生顛簸，不多時，路辰便感到馬車停了下來，心想必是到了夜市燈會。

車門剛一打開，不遠處的喧鬧聲頓時傳入耳中，路辰走下馬車，扭頭回望，華燈盞盞，車水馬龍，映入眼簾的是一番好不熱鬧的景象。

「三位客官，請登船。」一個梢公喊道。

路辰三人相繼登船，梢公拿木槳一撐，一葉小舟遠離河岸，飄向河中。

站在船頭，路辰望著岸上夜市燈會的熱鬧景象出神，忽地腳下小船輕輕一震，連忙收回目光，看向身後，就見韓老，碧荷，皆微笑著看向自己。

「到了。」韓老指了指面前高大精美的船樓，伸手請道。

「韓老先請。」路辰客氣道。

韓老微微一笑，對路辰的感觀頓時更上升了一個台階。韓老領先，路辰隨後，三人相繼登上船樓。

三人一路來到船樓的第三層，也是最高的一層。

「你真是會挑地方，站在這船樓上觀看夜市燈會，既能將夜市燈會的美景收入眼中，又能遠離夜市燈會的喧鬧。」韓老朝著另一個身著天青色衣衫的老者笑呵呵的說道。

「什麼風把你這老傢伙也吹到這裡來了。」天青色衣衫老者放下手中茶盞，目光看向來人，頗有些意外。

無須旁人介紹，路辰便知這位身著天青色衣衫的老者，就是武坊丹藥閣的陶老。

「自然是草藥堂生意上的事情，這位客官帶來一瓶藥液，我學識有限無法鑒定出個所以然來，想請老友出手幫個忙。」韓老一點也不和陶老客氣，開門見山道。

說話間，自有船樓小廝上前準備座位，諸人分主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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