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雜役院

「爺爺，我回來了。」路辰一隻腳剛跨進路家醫館就急切喊道。

「是路辰吧。可憐的孩子，你總算是回來了。」

一道聲音傳來，隨即路辰便見一個中年憨厚的婦人從路家醫館內迎了出來，拉住自己的手，泫然欲泣的說道：「路辰，你這些天都跑哪去了？你爺爺已經入土為安，老人家走的時候還在念叨著你呢！」

「轟。」

此言一出，路辰如遭雷噬，身軀顫慄不已，臉色一片煞白，愣愣問道：「王大嬸，你剛剛說什麼？」

「哎。」中年憨厚婦人是住在路家醫館隔壁的王大嬸，為人憨厚，心地善良，她看到路辰的模樣，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路辰見狀，只覺得自己如被抽走三魂七魄，雙眼一陣眩黑，再也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可憐的孩子。」王大嬸連忙伸手要扶住路辰，卻是一道倩影從旁閃來，先一步將路辰扶住。

「他就是路辰？」倩影扶住路辰，看向王大嬸問道。

王大嬸一邊抹眼淚，一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倩影凝眸仔細看一眼倒在懷裡，哪怕暈倒了也眉頭微皺的少年，心中莫名一痛，輕聲說道：「王大嬸，你去吧，我來照顧他。」

「林姑娘，你是個好人，路辰能遇到你，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以後有你照顧他呀，我也就放心了。」王大嬸說完，又抹了一把眼淚，方才離去。

倩影垂首臉色微紅，但也沒有多做解釋。待到王大嬸離去，少女纖柔的身體卻爆發出與之不相匹配的力量，她橫抱起暈過去的路辰朝路家醫館內走去。

一張木床上，路辰中途幾次醒來，大叫一聲爺爺後便又暈厥過去。在路辰身旁，一道倩影始終照顧不離。

「爺爺。」不知多久過去，路辰再次悠悠醒來，輕聲呼喚道。

木床邊上，一道倩影緩緩抬起頭來，滿眼的疲倦之意，當倩影看到路辰沒有再次暈厥過去，暗暗鬆了一口氣。

「路辰，路爺爺已將你托付給林家，我叫林今夕，是來接你去清河城林家的人。」林今夕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也是有意要借此分散路辰的注意力，以免路辰痛失親人悲傷過度。

路辰目光看去，只見自己面前是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少女額上一雙黛色柳眉，杏眼明眸，瓊鼻挺秀，嘴唇微紅。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女的臉色微有些發白，還帶著一抹菜黃色，似乎長期營養不良。

路辰目露困惑，林今夕見狀解釋道：「路辰，路爺爺對清河城林家有恩，臨終之前書信林家，將你托付給了林家。」

「這裡才是我的家。」路辰搖了搖頭，目露堅毅道：「我要繼承爺爺的醫術，讓路家醫館在仙靈小鎮上繼續開下去。」

林今夕微微一愣，沒料到路辰會拒絕，她想起路辰爺爺的臨終之言，杏眼微微一亮，說道：「路辰，路爺爺臨終之前曾說，他在九天之上，不想看見你哭，只想看見你快樂。路爺爺還希望你能盡快成為一名強大的武者，將來身強體健，壽命悠長，不受世間疾苦所累。」

此言一出，路辰堅定的目光生出一絲動搖，看向林今夕，低聲問道：「林姑娘，我爺爺真是這麼說的嗎？」

林今夕點了點頭。

路辰緊握拳頭，腦海中彷彿響起了爺爺的和藹聲音，踏出飛龍秘境後的一幕幕也在面前不停閃過，心中對強大武者生起一道嚮往之意。

「我路辰，一定會成為一名強大的武者！」路辰心中誓言般說道，昂起頭來，彷彿看到了爺爺在九天之上露出一抹和藹欣慰的笑容。

一旦做出決定，路辰不在猶豫，斬釘截鐵的說道：「林姑娘，我願意和你一同去清河城林家。」

接下來，路辰取下路家醫館的招牌，道別王大嬸，在林今夕的帶領下來到仙靈小鎮後山一處景色優美之地。

一座新墳赫然落於山腰處。

凝望新墳，路辰鼻尖酸澀，喉嚨哽咽，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但卻強忍著不讓一滴淚水滴落下來。

祭拜完後路辰毅然起身，隨同林今夕前往清河城林家。

少年少女縱馬馳騁，時而風馳電掣，時而慢馬歇腳。一路上林今夕簡單的向路辰介紹了清河城林家的一些基本情況，使得兩人都不覺得趕路枯燥。

晌午時分，少年少女駕馬踏進清河城地界，將近正午趕到林家。

將馬匹歸還，路辰在林今夕的帶領下來到林家雜役院。

踏進雜役院時，路辰注意到林今夕的臉色起了一絲變化，像是有些害怕和委屈，同時杏眼中又流露出一抹堅毅神色。

對於林今夕的一番細微變化，路辰略感詫異。

林今夕誤以為路辰對一來就進入林家雜役院而心中不滿，主動解釋道：「路辰，清河城林家是一個武道世家。任何一個武道世家中，一切都是憑實力說話。雖然你爺爺對林家有恩，但你本身只是一個凡人，所以林家不可能直接將你放在很高很重要的位置上。真要那樣做，會有許多人眼紅和不服，甚至向你發出挑戰，到時候你反而會遭遇危險。」

路辰點頭，沒有因進入林家雜役院而感到憋屈。雖說林家是為了還爺爺的恩情，但林家願意接受自己，路辰已經非常之足，自己是一個知道感恩的人。

「路辰，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領服飾、鑰匙和腰牌。」林今夕說道。

路辰想了一下，喊住林今夕，道：「還是我們兩人一起去吧，我也好認認路，總不能以後一有什麼事情就要麻煩你。」

林今夕聽到這話，微微點頭，隨即領著路辰朝右手邊走去。

穿過一個種滿花花草草的庭院，林今夕指一下前方，目光轉過看向路辰說道：「前面就是雜役院的執事房，雜役院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歸執事房的江宏江執事管。路辰，以後無論你有什麼不滿的地方，千萬不要和江執事作對。」

路辰點頭道：「你放心吧，我記住了。」

林今夕見路辰不是敷衍她，輕聲說道：「我們一起進去，等一下，你要機靈一點兒。」

兩人相繼踏進執事房，路辰進來之後目光朝屋內掃去，只見一個肥胖油膩的中年男人壓在一張還算結實的躺椅上。躺椅隨著中年男人的晃動，發出一陣吱吱呀呀的怪叫，看樣子好像隨時都要散架一般，也真是難為了它。

躺椅旁邊是一張小桌子，中年男人伸手就能碰到，桌子上面擺滿了瓜果零食。

「想必這位就是雜役院的江宏江執事了。」路辰心中暗道。

「雜役院弟子林今夕見過江執事。」林今夕欠身一禮道，趁機側過頭來朝著站在身旁的路辰眨了一下眼睛。

路辰明白過來，連忙行禮說道：「路辰見過江執事。」

江宏根本沒理會路辰，看了一眼林今夕，一臉怒容的呵斥道：「小雜種，我看你皮癢了是吧。這幾天都死哪去了？老子吃的葡萄、荔枝、西瓜、龍眼都是自己剝皮吐籽的，你知道嗎！」

林今夕瘦弱的身軀微微一顫，低聲道：「回稟江執事，弟子奉家主之命前去仙靈小鎮接路辰，路辰爺爺駕鶴西歸，弟子遂將之厚葬，所以耽擱了一些時日。」

「一個死老頭罷了，挖個坑埋了便是。小雜種，我看你是偷懶去了，故意拖延時間，不想早一日回到雜役院來幹活。本執事記你曠工三天，這個月的例錢減一半。」江宏一隻肥手直拍桌子說道。

此言一出，路辰眼睛瞇起來，恨不得一拳砸爛江宏的嘴臉。

但路辰看了眼一旁不斷朝他使眼色的林今夕，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頭的一道怒火，沒有立馬動手教訓一番惡言相向的江宏。

不過路辰眼眸低垂下來，卻是將江宏兩個字刻在了心底。

見林今夕不吱聲，江宏冷哼一聲，冷冷問道：「找我什麼事？」

路辰不等林今夕回答，搶先一步說道：「路辰將入林家雜役院，今日前來報道，領取雜役弟子服飾、鑰匙和腰牌。」

江宏彷彿此時才看到路辰一般，目光轉過來上下掃了一眼路辰，隨後一隻肥膩膩的手不停點在躺椅旁擺滿瓜果零食的小桌上。

咚咚咚……

執事房中只剩下這一道聲音。

什麼意思？路辰不解。

「江執事，我幫他給。」一旁的林今夕銀牙緊咬嘴唇，微猶豫一下連忙從腰間取出幾兩碎銀放在了小桌子上。

「就這麼一點零碎銀兩，還是你自己的，你們是不是以為在打發一個叫花子？」江宏一把抓過碎銀，收進袖管裡的暗口袋，雖然他嘴上嫌少，但身體卻是很誠實。收了林今夕遞上來的碎銀，江宏又將目光轉過來，盯著路辰道：「小子，這下該懂了吧，讓一個女人幫你交見面禮錢，你好意思吃這口軟飯嗎？」

這位江執事在向自己訛錢呢！路辰明白過來之後，怒極反笑，一腳踹翻擺滿瓜果零食小桌子，一時間瓜果零食如同見了貓的小老鼠，四散奔逃，滾落執事房四處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