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北京城破

雙方都是各懷鬼胎，有著自己的打算，皇太極雖然不知道孔有德的這種想法，但他就算知道也不會在乎。這次滿清入關就是破釜沉舟之舉，如果不能盡快攻取大明，他們也只是提前被滅族而已，這與看著朝鮮由北向南逐步蠶食，慢慢被消滅也沒有多少區別，如果真的能夠入主中原，說不定還有更大的發展，讓這個民族興盛起來。

皇太極這是在賭，將整個民族的興衰放在賭桌上所進行的一場豪賭，但至少從表面看來，他賭得第一場算是勝了。自從松山之戰以後，大同總兵王樸麾下軍隊盡滅，其本人也被斬首示眾，大同方向上兵力薄弱之極。

本來通過明軍內部的調整，這裡的兵力會很快充裕起來的，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偏偏遭遇了楊嗣昌的大敗。陝西都快守不住了，誰還有心情將兵力抽調到看似無用的邊關來，所以當濟爾哈朗和阿濟格兩兄弟率領十四萬大軍抵達大同城的時候，這裡的守軍還不足五千人。

清軍以強大的攻勢，在一天之內就攻克了兵力薄弱且沒有主將坐鎮的大同城，隨後兵鋒轉而向東，朝著北京城的方向急襲而去。滿蒙大軍戰力強橫，這是大明官軍上下都有共識的，聽說十多萬滿清大軍再次叩關而入，問詢的官軍無不望風而逃，少數堅守城池的，也多半被一鼓而下，短短十天之內濟爾哈朗的大軍竟然已經攻到了北京城下。

滿清大軍十四萬再次攻到北京城下，讓城中頓時亂作一團。這是個多事之秋，恰逢崇禎為了抵擋李自成的大軍，抽調二十萬京營南下的時候，清軍卻動用了如此大規模的兵力再次入關。

如今北京城的守軍只有十萬多一點，如何能夠擋住精銳的十四萬清軍。更可怕的是北京城內無戰將，外無救兵，就連精銳的關寧軍也因為松山大敗，如今只能勉強守住山海關一線，根本沒有餘力來救駕。

無奈之下崇禎只能啟用京營副將張超和兵部尚書陳新甲兩人，統御京營剩下的十萬兵馬日夜守城，抵擋清軍的進攻。但是這一次的情況似乎不同，以往清軍從不理會城高牆厚的北京城，而是選擇襲擾各地搜刮財物，這次清軍卻是毫不動搖，他們將北京城包圍起來四面攻打，大有攻克城池劫掠京師的想法。

朝堂之上已經一片大亂，官員們也無心上朝，整天心中揣揣得不知該如何是好，許多人已經做好了投降清軍的準備。四月初四的夜間，不分晝夜猛攻的清軍終於得到了回報，右安門守軍抵擋不住，城門被攻克，隨後大批清軍騎兵衝入外城，將來不及撤入內城的三萬明軍截獲。

被截斷退路的明軍在老將張超的率領下，與清軍展開了慘烈的巷戰。然而畢竟對方人數更多也更加精銳，老將張超血染征袍力戰而死，剩餘的明軍在陣亡一萬餘人之後，剩下的大多投降了。

外城被攻克，援軍卻毫無消息，大多數官員包括那些內閣成員都抱定了投降的想法，躲在家中等著清軍的到來，竟然沒人去想崇禎皇帝該當如何了。

四月初五的凌晨時分，崇禎從高起潛那裡得到了外城被攻破的消息，本來就沒有睡實的他立刻穿戴好龍袍，來到了皇極殿內。偌大的皇極殿竟然冷冷清清，看不到一個人影，高起潛、王承恩兩人就守在左右，誰也不敢言語。

「該卯時了吧，百官為什麼還不上朝？」崇禎詢問道。

「這……似乎還沒人來。」高起潛臉色為難得說道。

「混賬，這群敗類難道打算棄朕而去嗎？京師尚未城破，他們就如此作為，簡直令人齒冷。」崇禎聽得怒氣衝天，他對著高起潛說道：「擊鍾召百官覲見，如果一刻鐘內無人到來，你立刻率領所有東廠番子，去將這些人一個個都給我抓來。」

「遵命。」高起潛連忙帶著兩個小太監跑出了皇極殿。鐺鐺的鐘聲迴盪在空曠的皇極殿內，也環繞在殿前寬大的廣場上，以前每逢大朝此地站滿官員不下三千人，如今卻看不到一個人影。

崇禎坐在龍椅上，伸著脖子等了一刻鐘時間，卻沒有任何大臣到來，他氣得一掌拍在龍椅上喊道：「高起潛，趕快去抓人，將所有人都抓來，朕要一個個的將他們杖斃。」

「皇上息怒，保重龍體為要。」王承恩見到朱聿鍵暴怒，連忙跪倒於地。

「諸臣誤朕也，國君死社稷，二百七十年之天下，一旦棄之，皆為奸臣所誤，以至於此。」良久崇禎拍案長歎一聲：「是朕錯了，是朕錯了。如果朕不派人去暗殺王兄，或許唐軍的勤王大軍旦夕可至。如果不是朕冤殺袁督師，關寧軍也不至於敗得如此之慘，甚至再也派不出一支勤王大軍來。」

崇禎神情落寞得走下皇極殿的台階，嘴裡發出喝喝的慘笑聲，那聲音是如此森然淒涼，仿若地獄中的鬼嘯。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小太監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對著崇禎當即跪倒說道：「啟稟皇上，剛剛據外城侍衛們所報，清軍已經攻破大明門，進入內城了。」

「什麼？」崇禎神情一凝，他的全身微微顫抖，心中突然想到了要緊的事情。他轉頭對著緊跟在後面的王承恩說道：「快，快扶著朕去坤寧宮，去坤寧宮。」

「是，皇上。」王承恩不明所以，趕快招呼著那個小太監一起攙扶著崇禎皇帝，向著後宮的坤寧宮而去。

此時的皇城內早已經是人心惶惶，許多宮女和小太監四處亂跑，想要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可是偌大的北京城，有哪裡又是安全的。對於四處亂跑的宮女和太監，崇禎皇帝的臉上毫無一絲表情，他只是在王承恩等人的攙扶下，向著坤寧宮的方向奔去。

「皇上來了。」皇后的幾個貼身宮女正在坤寧宮門口張望，希望知道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恰好看到了被王承恩攙扶而來的崇禎。眾女頓時大喜，在他們看來崇禎皇帝就是主心骨，只要有他在就不會出現任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