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闖軍入豫

作為關中地區的東大門，潼關位於陝西、山西、河南三省的交界處，自古以來就是易守難攻的兵家要地。潼關的東面就是河南府靈寶縣的地界，如果不突破這裡，李自成要想進入河南就必須過黃河到山西，然後再揮軍南下。這條路不但距離太長，而且沿途官軍層層攔截，山西道路坎坷難行，也容易被官軍看穿謀劃造成被動。

如今李自成攻克了潼關，三省之地可以來去自如，讓各省官軍沒有了反應時間。李自成也沒打算讓其他人有反應時間，他命高一功率領一萬人駐守潼關，守住這個出入陝西的關口，自己則率領大軍進入河南，一面招募饑民參軍，一面向著洛陽方向衝去。

李自成率軍進入河南，這個晴天霹靂一般的消息傳入北京城，也難怪崇禎沒心情再理南京六部官員發來的申辯了。事實上北京城已經因為此事而鬧翻了，崇禎在朝會上大發雷霆，痛斥官員們除了勾心鬥角毫無用處，那些東林黨人卻是誰也不敢出頭了。

畢竟現在陝西局勢危機，如果誰敢在皇上面前頂撞，被要求帶兵去解此危局，那還不是在找死嘛。看著百官誰也不吭氣，沒人能拿出一個合適的章程來，崇禎的火氣更大了。

就在這時新黨領袖趙光抃出班跪倒說道：「啟稟皇上，臣以為如今陝西危急，需一位瞭解當地軍情且有手腕的大員前往調度，方可見到效果。此外如今陝西兵力單薄，如果從周圍各省調兵，又可能給李闖流賊以可趁之機，不如從南方各省抽調兵力以作補充。」

「此話有些道理，你認為何人能夠當此重任？」崇禎問道。

「臣以為陳奇瑜可當此任。」趙光抃說道。

「不可。」禮部侍郎方逢年上前道：「啟稟皇上，陳奇瑜曾任兵部尚書因大錯被貶，如今方才一年如何能夠復起，臣保舉盧象升擔當此任。」

「方大人莫非忘記了張獻忠？如今盧大人正在山東清剿張獻忠，如果將他調走，張賊再次勢大如何是好？」刑部右侍郎張志發問道。

「張賊已不足慮，又何必去管。」方逢年說道。

「方大人難道沒聽說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如今張賊麾下兵力尚有數萬，據說還在與大別山區的革左四營聯絡，萬一他們合兵一處聲勢復振，該當若何？」張志發這句話把方逢年堵了回去，其實他何嘗不知道張賊不剿滅乾淨勢必復強，他只是認為陳奇瑜與新黨官員關係不錯，不希望讓他再被起復罷了。

崇禎點頭道：「陳奇瑜去接任五省總督也好，只是如果從江南調兵是否可行？江南距離過遠，調兵至少需半年多時間，到時候李自成聲勢太大無法彈壓了，我看不如從京畿之地抽調十萬人。」

崇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的確令人吃驚，因為他平日裡從不像如此切合實際的商討問題，總是喜歡大筆一揮就作數，很少會計算軍隊調動的行程問題。實際上崇禎如此做，並不是真的擔心時間太長讓李自成聲勢越來越大，而是他有著自己的小心思。

朱聿鍵依然在裝著重傷昏迷，崇禎天天都在盼著他趕快死了，才好接手封地和唐軍。如果江南的兵力抽調走了，萬一朱聿鍵死得時候，因為兵力薄弱而耽誤了時機，這才是他最擔心的事情。在這種情況下，他又如何願意抽調江南的兵力，他寧可將京畿之地的駐守大軍抽調十萬，也不願意調動準備搶奪勝利果實的兵力。

崇禎的這個說法，令所有人都感到奇怪，不過既然皇上已經這樣說了，大家只能同意。否則真的因為從江南調兵而遲緩了軍情，造成李自成尾大不掉，阻攔提議的人肯定會被當做替罪羊砍頭。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來，最後由兵部發出呈文，前往山西保德府下旨令陳奇瑜即刻走馬上任，擔當五省總督的職銜。除此之外，京營派出十五萬最精銳的大軍向西開進，他們將在山西與陳奇瑜匯合，再一起攻入陝西境內，而陳奇瑜也不必上京謝恩，直接趕赴任上即可。

這一次的調度，堪稱崇禎朝歷史上的奇跡，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迅速的調動兵力應對流賊的危機，但是這一次的調動卻還是趕不上李自成的行動速度。崇禎九年十二月初，李自成冒雪率軍突入河南府境內，他們所到之處攻破縣城，發糧賑濟災民，很快糾集起了近十萬新兵。

河南府遭災數年，儘管李自成每攻破一地，將富戶官府的糧食都搜刮一空，數量卻也不多。要想獲得足夠多的糧食，最好的方法就是進攻大城，尤其是有藩王駐守的大城，才能得到足夠的糧餉。

在河南境內有三個王非常富裕，其一就是唐王府所在地南陽府城。自從朱聿鍵橫空出世以後，生意做得風生水起，財富的積累也極為迅速，這一點從李春玉身上也能看得出來。

李春玉最近幾年發了大財，將他原本河南首富的實力又抬升了十多倍，這主要就是依靠唐王的原因。唐王府麾下的工廠不少，生產的產品極為暢銷，在南陽府這方面，都是交給李春玉打理的，雙方則是五五分賬。

五五分賬的利潤，李春玉能夠壯大到這種程度，唐王府自然也不會差了。更何況就算要搜刮李春玉的財富，也必須打入南陽府城，因為如今李春玉的家族和財團總部已經從杞縣全部搬遷到了南陽府城。

可以說打下南陽府城，獲得的財富將是不可計數的，但李自成也很清楚，唐軍的戰鬥力非同小可。根據朝廷邸報的描述，唐軍連攻入京畿的滿蒙騎兵都可以對付，李自成這點人馬又如何能夠打贏，相比之下另外兩個藩王的難度就要低許多了。

開封的周王最早是朱元璋第五子朱橚，他是明成祖朱棣的胞弟，曾經受到許多照顧，但延續下來畢竟年代久遠，到了如今的周王朱恭枵這一輩，與當今天子一系的血緣早就淡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