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章 農民軍的分裂

巨大的損失讓羅汝才心疼不已，再加上如今陝西官軍只能採取守勢，沒有了這個外部壓力之後，羅汝才謀劃著離開李自成自立山頭了。只可惜他謀劃不夠機密，提前被李自成的軍師牛金星探聽到了消息。

牛金星接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刻稟報給李自成。聽到了牛金星的稟報，李自成哈哈大笑著回答：「牛軍師太過小心了，曹操（羅汝才的綽號）那個琉璃猴子就是如此，如今陝西官軍大敗，他走了也沒有什麼。我們只要做好我們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何必讓他跟著咱們沾光。」

「闖王此言差矣。」牛金星解釋道：「曹操手下雖然不夠精銳，但人數卻多於我軍。我軍連駐守甘肅和榆林、河套的人馬加起來，也只有十二三萬而已，曹操的兵力恐怕已經達到了二十萬不止。以這麼多的軍隊留在陝西，又與我們不一心，恐怕會嚴重阻礙我們的計劃。」

「這……」李自成也感到有些棘手，二十萬人吃飯的問題很大，羅汝才要想保持這支軍隊，就必須打下一片就食的地方來，而且還要選擇漢中府那一類膏腴之地，這等於是讓自己苦心謀劃消滅官軍的戰果失去了大半。

牛金星的話卻還沒有說完，他繼續說道：「闖王再想想，我們開拓榆林、河套地區，鯨吞甘肅全省，曹操可是全程參與的，他會甘心直接率軍離開嗎？如果他所要其中的一塊地方安身，我們又該如何處置？」

「這……」碰到要分家產的問題，連親兄弟都能反目成仇，更何況李自成和羅汝才之間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如果說給羅汝才一塊地方養兵，他是萬分不願意的，這等於是在削弱自己，還扶植起了一個未來爭天下的對手。

李自成轉向牛金星問道：「依軍師的謀劃，該當如何做？」

牛金星陰測測得笑道：「闖王，爭天下就是如此，所謂無毒不丈夫，我們不如……」牛金星說話間用手掌在脖頸間一抹，做了個斬草除根的手勢。

李自成連連搖頭道：「這可不成，曹操跟著咱們東征西討，雙方一直合作無間，我們怎麼能如此決絕？」

「闖王，以前我們受到官軍的打壓，是不得不聯合起來。如今打算分道揚鑣，我們又如何可以扶植起自己的敵人？」牛金星勸阻道：「如今張敬軒被打得節節敗退，其他各支農民軍都不成氣候，只有我們問鼎中原的機會最大。滅了羅汝才，我們就可以獨享甘肅、陝西兩省，然後再趁著官軍兵力空虛向山西與河南發展，必將成其大事。」

「牛軍師所說不錯，還請闖王立斷。」說這句話的人叫做顧君恩，也是李自成手下一等一的謀士。

見到手下最器重的兩個謀士意見統一，李自成點了點頭道：「也好，咱們就火並了曹操。」他將牙一咬，算是下定了決心。

羅汝才大軍在側，雖然損失巨大也尚有四萬多人，另外在榆林境內有他麾下十多萬人，這可是個不小的隱患。如果雙方真刀真槍的打起來，闖軍就算勝了，也必然是個慘勝的下場，到時候能否擋住官軍的反撲還很難說，因此李自成打算智取。

在兩大謀士一番計較之後，李自成決定宴請羅汝才，並在席間下手擒拿。為了防止根據地內有什麼閃失，他秘密給執掌榆林府的李過去了一封信，囑咐他調動兵馬，將羅汝才的親信將領解除武裝，盡快控制其軍隊。

「哦？闖王要請我飲宴，商議下一步的作戰計劃？」羅汝才看著那份請柬笑瞇瞇的說道：「也好，今天我就和闖王說清楚，今後咱們雖然分道揚鑣，大家總是朋友，還要互相提攜嘛。」

羅汝才顯然非常放心，與李自成合兵好幾年了，雙方合作還是很愉快的，李自成也放任他擴張勢力，羅汝才對此非常滿意。可是羅汝才很放心，卻不表示他手下的人也對李自成很放心，就如他手下的第一謀士吉圭此時就緊皺著眉頭。

「主公萬分小心得好，昔日大家共同面對官軍，自然是彼此合作。如今官軍勢力大不如前，我們就要提防闖王下手了，畢竟一山不容二虎，更何況我們要與他們分道揚鑣。」吉圭低聲說道。

「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麻煩，什麼事情都疑神疑鬼的。」羅汝才卻是聽不進去。

「主公啊，這鼎革之爭不能相信任何人，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吉圭這句話讓羅汝才一愣。綽號被叫做曹操說明了他也是相當狡猾的，此時經過吉圭這麼一提醒，他也有些擔心了。

「好吧，我帶上一百親兵去赴宴，你給我在家裡守好了。我將虎符給你調動兵力，一旦有情況就全看你的了。」羅汝才說道。

「主公放心，我必然全力應援。」吉圭的話讓羅汝才放了心。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羅汝才大搖大擺的帶著一百名親兵，前往李自成的大營。

李自成、牛金星和顧君恩三人正在營門前微笑站立著，騎馬而來的羅汝才見到三人站立，他趕快下馬迎了上去：「勞闖王和兩位軍師久等了。」

「應該的，應該的。大家自己弟兄，羅兄不要客氣，快請進吧。」李自成笑著往裡面讓，他回頭看一眼大隊親兵說道：「羅兄大營據此不過十幾里路，怎麼帶了如此多親兵。」

羅汝才哈哈一笑：「沒辦法啊，最近毛賊太多，我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說得也是。」李自成不再糾結於此，笑著將羅汝才迎了進去，不過他背過臉去對著顧君恩使了個眼色。

顧君恩會意立刻退到一旁，隨後他迎向了那些親兵：「諸位都是自家人不要客氣，這天氣越來越涼了，總不能站在外面吧。我另設幾席，大家到帳篷裡喝兩杯。」

「顧軍師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職責在身不能離開，還是下次再與顧軍師飲酒吧。」為首的親兵隊長笑著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