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六章 滅村慘案

看了看兩個同伴，左衛門低聲說道：「一切為了天童大人，我們都要犧牲。」

「當然，我們已經做好了為天童大人去死的準備。」另外一個護衛點頭道。

左衛門說道：「很好，現在你們兩個去左邊突圍，吸引對方的火力，我會在巡邏隊被吸引之後突圍。只要我能夠逃得夠遠，天童大人就是安全的。」

「沒問題，我們一定能吸引軍隊的注意力。」在宗教的狂熱之下，這些護衛都以保護天童犧牲為榮，從來不會計較自己得失，所以在左衛門提出計劃之後，他們立刻同意了。

兩個人沿著街角弓身前進，很快轉到了另外一個方向。「啊。」喊殺聲傳了過來，附近的巡邏隊都被那個方向的聲音吸引，向著那裡衝去，村邊的防禦出現了一絲漏洞。

見到機不可失，左衛門用頭巾蒙住臉，直接從木屋後竄了出來，他也不拔出自己的武士刀，而是盡量加快速度，向著村外的樹林衝去。

「有人突破封鎖線。」一名足輕隊長大聲喊著，立刻有幾個巡邏隊追了上去。嗖嗖的破空聲不斷響起，巡邏隊中的弓箭手立刻開始了火力追擊，只不過在劇烈的跑動中，羽箭的準頭太差，很難命中左衛門的身體。

眼看著樹林就在眼前，左衛門長出了一口氣，只要他能躲入樹林，就可以擺脫追兵。將藩主的軍隊吸引過來，可以讓天童大人逃脫，至於他自己是否能夠逃脫並不需要考慮，他在意的只是自己能拖延多少時間。

就在即將衝入樹林的瞬間，左衛門忽然感覺自己被什麼人大力推了一下，他踉蹌著前衝幾步，同時背後傳來劇烈的疼痛感。好不容易穩定住身形，左衛門知道自己中箭了，他感覺身體越來越沉全身都在打顫，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來，否則計劃必然失敗。歪歪斜斜的衝入樹林，左衛門咬著牙快速前行，他顧不得去包紮還在流血的傷口，心中只想著再走得遠一些再遠一些，只要走得更遠，天童大人就更加安全。

侍大將田中一鳴拄著武士刀，就站立在村邊的高地上，雙目微合等待著搜村的結果。很快一名背後插著小旗的足輕隊長跑過來跪倒說道：「稟報大將，有兩個浪人武士企圖衝擊防線，已經被擊斃。」

「嗯。」田中一鳴用鼻子發出了些聲音算是回應。

「稟報大將，有人突破防線衝入了樹林中，不過他被弓箭手射傷，我們正在追查。」又是一名足輕的報告，這次田中一鳴卻再也無法淡定了。

他猛然睜開眼睛，看著那個人說道：「你說什麼？有人逃入了樹林？他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

「那個人穿著淡青色的衣服打著綁腿，頭上包著頭巾看不清面目。」足輕回答道。

「遭了，天草四郎跑了。」田中一鳴心中大驚，根據忍者的報告，今天進入竹下村的天草四郎的確是穿這樣衣服的。他立刻對著手下幾個足輕隊長大喊：「全部集合追擊，決不能讓天草四郎跑了。」五百名足輕被迅速集結了起來，向著左衛門逃去的方向急急追去，竹下村的包圍圈終於解開了。

見到藩主軍隊中計，天草四郎急忙告別了村民，帶著兩個護衛離開了這裡，返回總部高地村。直到半個時辰以後，田中一鳴率領的軍隊才在亂草叢中發現了氣游若絲的左衛門，此時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距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了。

侍大將田中一鳴帶著幾個人疾步來到左衛門面前，伸手扯掉了他頭上遮蓋的頭巾，露出了左衛門那剛毅的中年人面容。顯然這不是十六歲的天草四郎所應該擁有的容貌，那一臉絡腮鬍子和眼角的魚尾紋，彷彿在嘲笑著田中一鳴的失敗。

「混蛋，這是假的，我們中計了。」田中一鳴咆哮道：「立刻返回竹下村。」儘管他知道回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但畢竟是他中了計，現在唯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返回竹下村之後，田中一鳴命令全軍進入村子，將所有居民都驅趕到了村子中間的曬穀場上。看著大群唯唯諾諾的居民，田中一鳴厲聲道：「你們這群卑賤的異教徒，趕快將天草四郎交出來，我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天童大人已經離開了，你是抓不住他的。」村長面帶微笑回答道。

「你個不知死的老東西，竟敢戲耍本將軍，給我拖出來用皮鞭抽。」田中一鳴聞言更是火大，很快有兩個身強體壯的足輕上前，將五十多歲的村長拖了出來扔在地上，用找來的皮鞭狠狠抽了起來。

「我們都是天主的孩子，必將回歸天主的座前，阿門。」被抽打老村長氣息越來越弱，他卻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這句話。聽到村長的話，全村的人都跪了下來，他們面向村長開始了死亡前的禱告。

看著村民們那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田中一鳴氣的咆哮道：「該死的天主教徒，讓他都去死好了，把這些人全都殺了，將竹下村燒掉。」五百人的足輕隊揮舞著長槍，將竹下村中所有村民一一刺死，不管是老者還是孩子無一倖免，而所有人死前都面色從容，毫無任何畏懼之色。

將全村屠殺一空之後，田中一鳴命令舉火燒村，因為日本都是木製房屋結構，在天干物燥的時候很容易點燃。在足輕們的刻意縱火下，整個村子很快被烈焰所包圍，燃燒產生的滾滾黑煙，連馬關城內都清晰可見。

竹下村慘案造成了天主教徒自從大殉教之後的又一次重大犧牲，而這一次不再是數十人被殺，而是超過三百名村民死亡，這其中還是老幼婦孺皆有。當消息傳到高地村的時候，天草四郎徹底憤怒了，他立刻命令召集各地首領準備起事。

「今天藩主無故想要圍殺我，左衛門三人為了我而犧牲，這是對我們的宣戰。上帝不會對這些異教徒的褻瀆行為坐視不理，他號召我們拿起武器，消滅那些壓搾我們的武士，消滅腐朽的藩主，消滅一切瀆神者。」天草四郎激昂慷慨的在眾多首領面前喊著，為他們鼓舞士氣。台下的人們頓時歡呼起來，現場的氣氛極為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