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七章 分道揚鑣

回革五營之中的老人，有哪個不認識老回回馬守應的，見到這位大頭領回來，戰士們自然歡天喜地的將他迎入了臨時作為指揮所的山寨。當革裡眼賀一龍等人看到馬守應的時候，幾人激動的上前與他擁抱，雙方訴說別來之情，都是唏噓不已。

革裡眼賀一龍馬上命人置辦酒宴，為馬守應的回歸接風，五位兄弟久不在一起自然是邊喝邊聊，酒桌上的氣氛非常熱烈。酒至半酣的時候，左金王賀錦突然提議讓馬守應說說逃出虎口的經歷。

聽到左金王賀錦問起，馬守應放下了酒杯搖頭道：「我也不算是逃出虎口，因為我這次能夠回來，本來就是被八賢王放出來的。」

「什麼？他會如此好心？我可是聽說高闖王被押解進京凌遲處死了。」改世王劉希堯說道。

「的確如此，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八賢王似乎認為我罪不至死。」馬守應將一杯酒灌下肚之後，將朱聿鍵對他說得話又重複了一遍。

亂世王藺養成拍案道：「這肯定是個陰謀，八賢王打算將咱們一網打盡，所以想讓你帶著大家去北方。」

「沒錯，咱們手下這七八萬人馬，可不能讓八賢王的唐軍給吞了，這可是咱們立身之本啊。」改世王劉希堯也表示同意。

「如果我們去了北方放下武器當平民，就算唐軍再翻臉，咱們也沒有抵抗之力了。」左金王賀錦說道。

革裡眼賀一龍卻沉默不語，眉頭緊皺著，似乎在想自己的心事。見到賀一龍不說話，劉希堯碰了碰他說道：「賀二哥，你到是說句話呀。」

革裡眼賀一龍道：「要我說啊，這應該不是個陰謀。」

「為什麼？」亂世王藺養成問道。

老回回馬守應插了句話：「這還不簡單，實力擺在那裡嘛。唐軍一個騎兵師，就打得咱們幾十萬人望風而逃，連高闖王都被俘了。你知道唐軍有多少人嗎？光是我知道的，就有超過十個師，這麼多人要想打咱們，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這又何必繞這麼大個圈子，給咱們下套？」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的實力還不配人家玩陰謀。」革裡眼賀一龍點頭表示同意。

「所以眾位兄弟大可以放心，只要我們迷途知返，就能夠過上好日子，總好過這樣有今天沒明日的拚殺。」馬守應歎氣道：「實際上我這次在寧波還見到了一個熟人。」

「誰？也是農民軍？」左金王賀錦問道。

馬守應點了點頭：「沒錯，是原來王嘉胤大頭領手下的得力干將蠍子塊拓養坤。」

「他也被抓了？不過我記得他已經幾年沒有露過面了。」革裡眼賀一龍與蠍子塊拓養坤有些交情，聽到他的狀況自然要問問。

「拓養坤不是被抓了，而是他轉變了身份而已。當初他在王嘉胤大頭領麾下，在商洛山大戰被抓。八賢王沒有治他的罪，反而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讓他帶著手下被俘的那些人去南邊開荒，現在他們叫什麼開拓團。」馬守應給幾個人解釋著：「沒想到這個拓養坤還真是爭氣，在南邊為八賢王開拓出一個大島，被王爺赦免了罪行還賺了大錢回來。如今人家可是合法組織，有唐軍隨時提供幫助，他們是要人有人要火槍有火槍，在東南亞一帶擁有十幾個基地相當吃得開。」

「這個蠍子塊，還真是走了狗屎運。」亂世王藺養成感歎道。

「可不是狗屎運嘛，現在他在浙南可風光了，人人見了他都要尊稱一個坤爺。」馬守應說道：「這不是多虧了八賢王的恩典，如今他在浙南置了一片田產，也成了一個大財主。據他跟我說啊，他現在就算什麼也不幹，開拓團的十幾處產業每年也能給他弄出十幾萬塊銀元，足夠他舒舒服服的過下半輩子了。」

拓養坤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是每一個農民軍的終極夢想，沒想到當初一個被俘虜的頭領，卻是輕鬆做到了，這如何不讓他們唏噓。

改世王劉希堯瞇著眼睛聽完了馬守應的一番話，他冷笑一聲詢問道：「馬大哥如此說，恐怕是想誆騙我們吧。一個俘虜的降卒如何能有這樣的身家，恐怕其中不實之處甚多吧。」

馬守應搖頭道：「我說的句句是實話，絕對沒有一句虛言。八賢王的封地內講究以才幹論地位，只要你有才幹敢於冒險，金錢權力都是唾手可得，這也是封地內百姓們全都努力幹活學習新技藝的原因。」

馬守應的話讓所有人都沉思了，良久革裡眼賀一龍才說道：「如果我們去北方，也會有這樣的待遇嗎？」

「八賢王向我保證過的，那裡也是同樣的情況。」馬守應回答道。

「這麼說馬大哥準備投降了？」改世王劉希堯雙眼死死盯著馬守應問道。

「劉兄弟，我們也不能算是投降，應該說是投靠才對。」馬守應聽出了對方語氣中的不善，只不過他不希望這些過命的兄弟撕破臉，所以仍舊是和顏悅色的解釋著。

「馬大哥你不用說的，不管是投降還是投靠，反正讓我藺養成去投靠官軍萬萬不行。」亂世王藺養成起身道：「或許大哥你說得沒錯，但我們這些人都是大字不是一個的泥腿子，去了也沒什麼用，倒不如在這亂世之中享一天福就賺一天，總好過吃苦受累朝不保夕。」

藺養成的這句話，將其他幾個人都打動了，就連已經打算與馬守應去試試看的賀一龍也冷靜了下來。藺養成說得沒錯，他們這些人從小沒唸書，不可能在八賢王的封地內有什麼發展，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敢拚命，心黑手狠敢殺人，這也是他們能活到今天的原因。如果將這些全都放棄了，他們還能有什麼安身立命的本事，想到這裡在座的四個人都沉默了。

見到眾位兄弟沉默，馬守應知道自己的勸說算是白費了，他仰天長歎一聲道：「既然諸位兄弟心意已決，我也不便太過強求，但願我們再有見面之日，愚兄這就告辭了。」他說完拱拱手，竟然不再吃喝，逕直起身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