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步步緊逼

朱聿鍵的話讓雅各布臉色蒼白，他萬萬沒有想到朱聿鍵連歐洲這麼隱秘的情報都清清楚楚，這下子他真的是難以辯駁了。

原來從十四世紀開始，通過中世紀的王朝婚姻關係和王位繼承，尼德蘭地區成為了西班牙的領土。隨著尼德蘭資本主義的快速增長，以及尼德蘭低地地區的地理環境，這裡的呢絨、絲綢、亞麻布、地毯、皮革等手工工廠迅速發展，造就了布魯日和安特衛普等繁榮的海港城市。

尼德蘭地區的富庶讓西班牙王室看得眼饞，這個時候西班牙正因為各國大量的私掠船，造成從美洲的運金船被劫掠，同時因為國內工業匱乏造成通貨膨脹，國家財政岌岌可危。

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西班牙王室將目光轉向了富庶的尼德蘭地區，西班牙開始用沉重的賦稅殘酷剝削尼德蘭地區的工商業者，給這裡的生產環境造成重大障礙。眼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創造的財富，被西班牙貴族大量剝奪，終於激怒了這裡的工商業者。

從1568年開始尼德蘭聯邦清教徒展開了反抗西班牙帝國統治的鬥爭。雖然尼德蘭聯邦本來屬於很鬆散的城市聯盟性質，但是在這次戰爭中，他們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團結，而領導者正是身為貴族的威廉?奧蘭治。

經過多次海戰之後，尼德蘭聯邦與西班牙帝國於1609年簽訂了12年的停戰協議。而自從1621年停戰協議期滿之後，雙方的戰爭再次展開，這個時候雖然在亞洲為了各自的利益，西班牙和尼德蘭人並未開打，但他們彼此間卻是難以化解的仇敵。

在這個時候，至少是國際社會上，尼德蘭人的反抗仍然屬於西班牙內部事務。儘管他們自行建立了共和國政府，宣佈不承認西班牙的統治，但是這種聲明在國際上是不受到認可的。如果朱聿鍵死扣國際慣例的條文，與西班牙人談判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

如今西班牙人正在為尼德蘭而頭疼，如果有人肯付出一些金錢，西班牙皇室會很高興將這麼麻煩賣出去。到時候尼德蘭人的反抗，就成了對抗中央政府的叛軍，朱聿鍵就更加站在平叛的道義高度上，直接碾壓一切尼德蘭人了。因為有這樣一個軟肋，雅各布根本無法進行辯駁，畢竟口口聲聲遵守國際慣例的可是他本人。

如今尼德蘭人的海軍在世界範圍內還非常強大，如果逼得太急很容易適得其反。朱聿鍵可沒有為西班牙人承擔壓力的覺悟，只要能夠將雅各布的氣焰打壓下去，達成足夠傾向於自己的條約，朱聿鍵的目的就達到了。

見到雅各布的臉色，朱聿鍵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當即緩和了語氣說道：「當然了，尼德蘭人民反對西班牙暴政，是值得我們同情的，我對貴國也深表支持。」

經過剛才的一番唇槍舌戰，全場的人都被朱聿鍵弄糊塗了，現在朱聿鍵說出這番話來，大家都不知道他要說什麼，又想達到什麼目的。

朱聿鍵繼續說道：「對於尼德蘭人的遭遇，我個人深表同情。不過我認為既然尼德蘭人民正在飽受西班牙人的剝削和侵略，你們就不該再將這種痛苦強加於別人。我國有一句古話，叫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說得就是這個道理。」

「王爺打算怎麼辦？」雅各布問道。

「夷州島作為我國領土，是必須全部收回的，我也不打算佔據貴國的領土，但是我們的作戰損失必須得到賠償，貴國想要回俘虜，也必須付出足夠的贖金，這應該是沒有異議的吧。」朱聿鍵說道。

「當然可以，不知道總價需要多少錢，我們照價賠償。」雅各布已經沒有任何籌碼了，如果繼續開戰他們就是死路一條，這在看到龐大的寶船時，他就確定了這個想法。現在法理上他又完全站不住腳，也只能低頭了。

朱聿鍵扳著手指給他計算：「第一次廈門港遭到襲擊，損失總共是三百萬兩白銀，第二次在廈門港海戰，我方陣亡五千人，按照每人三百兩白銀的撫恤金，總共是一百五十萬兩白銀。另外戰船的損失和夷州島作戰時期的損失，總共算是一百萬兩白銀好了。至於贖金問題嘛，我們共俘虜了兩千一百一十九名尼德蘭士兵，按照每人一百兩白銀贖回應該沒有問題吧。」

朱聿鍵的一番計算，讓雅各布直接傻掉了，如果真的完全按照朱聿鍵的計算，東印度公司將要付出接近六百萬兩白銀，這根本就是個他們完全擔負不起的數字。

雅各布大聲抗議道：「這簡直是訛詐，這樣的數據根本不可能。」

「哪裡不可能？雅各布先生說說看。」朱聿鍵笑著說道。

「按照陣亡人員每人三白兩白銀的撫恤金實在太高了，這是不可能的。」雅各布氣憤的說道。

「不可能？我軍向來如此，每次陣亡人員都是按照這個數量發放撫恤金的，我們的軍規上條文寫得明白，你可以隨時查驗。實際上我已經很仁慈，對於作戰的獎金和負傷人員的傷撫費還沒有計算。」朱聿鍵的話卻讓雅各布相信了幾分，對方沒有必要在條文上欺騙他，因為這樣的欺騙太好證實了。實際上朱聿鍵也沒打算在條文上做手腳，他只不過是將損失的人數和海港損失數字擴大了十倍而已。

「就算是如此，每人一百兩的贖回費用也太高了。」雅各布還不死心。

「難道尼德蘭人如此賤命？我軍就算是負傷，也有五十至一百兩的傷撫費，難道尼德蘭人整個贖回去都不值這個價？」朱聿鍵的反問等於是在直接打臉，讓雅各布根本沒法回答。現在他算是看清楚了，這個王爺絕對是壞透了，如果與他討價還價根本就是在找虐，到最後肯定是自己把自己繞進去。

無奈之下，雅各布只好低頭說道：「我可以向王爺坦白，這麼多錢尼德蘭東印度公司根本拿不出來，就算是我簽訂了條約，王爺也是拿不到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