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帶兵二策

想起自己在朝中的所見所聞，盧象升歎氣道：「朝政日益糜爛，首輔溫體仁卻只知道結黨營私，從不考慮國家興亡，實乃大明之禍啊。」

「朝政之糜爛非是一日了，就算皇上想要改變也是不易，如今只有由外而內的改變了。」朱聿鍵道。

盧象升詢問：「我欲脫離京城往地方統兵剿賊，八賢王可有教我之計策？」

朱聿鍵一愣，隨即想到盧象升歷史上似乎就是自組軍隊，最終寡不敵眾死在了滿清手中。其中具體細節和時間朱聿鍵並不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經影響了歷史，但這位他所重視的人才可是千萬不能有所損傷的。

他沉思片刻囑咐道：「建斗兄如果外朝帶兵，恐怕也會受到多方掣肘，軍餉必然無法發足，如果軍心思變加之各路官軍畏縮不前，形勢恐怕不容樂觀。」

「尚不至於如此吧。」盧象升聞言一驚。

「數年來陝西流賊突然大盛，今年雖然因為災情稍緩而差了些，但其戰鬥力越來越強卻是事實。如今官兵大有難以招架之勢，建斗兄可知為何？」朱聿鍵反問道。

「未知。」盧象升搖搖頭。

朱聿鍵給他解釋了起來：「崇禎元年，皇上裁撤冗員，不思將京城內尸位素餐之輩減去，反而裁撤全國驛站，造成朝廷邸報奏折傳遞速度緩慢，大量驛卒裁撤之後無法活命。近年來各地每年都有數起缺餉嘩變，這些人都到了哪裡？」

盧象升從未想過這個問題，聞言就是一愣。朱聿鍵搖頭道：「邊兵驛卒都是孔武有力，戰鬥經驗豐富的一群人，如今他們沒有飯吃就加入流賊之中以求活命。這些人熟悉官軍作戰方式，戰鬥能力強悍，許多嘩變時還帶著朝廷制式武器，其戰鬥力與官軍並無二致。如今闖王高迎祥手下老八隊首領闖將李自成就是明證，他便是陝西驛卒出身。」

「原來如此。」盧象升歎息道：「照王爺的說法，如果不能穩定軍隊，流賊指揮越來越強？」

「沒錯，軍餉越來越少，官員上下卻還在拚命的貪墨，這是為了什麼？」朱聿鍵攤攤手：「因為他們根本不忠於大明，他們只知道自己的私利。他們想得非常明白，大明朝滅亡也與他們無關，只要保住自己的富貴，再效忠新朝即可。」

「如果我們將此事上報皇上？」盧象升說了一半，就發現朱聿鍵搖頭，後半句話立刻就不說了。

「皇上是看不到這些的，我們上報最多只是留下個危言聳聽，污蔑大臣的罪名。皇上身邊的那些人無一不貪，如果他們任由你將事情捅出來的，就會牽連到他們自己。」朱聿鍵說道：「如今唯一的辦法就是掌握一定的實力，在自己統轄的地方上實行新政，希望為國家保留一份元氣未來用以抵抗建奴和流賊，如果建斗兄要外出帶兵，也應該有著這樣的想法。」朱聿鍵說道，他繞了半天圈子，其實就是規勸盧象升不要太過依靠朝廷，要自力更生，以自己的實力養軍。

「王爺認為，如果自行養軍應該怎麼做？畢竟領兵武將沒有管轄地方的權利。」盧象升問道。

朱聿鍵伸出了兩個指頭：「有兩點需要注意，第一就是兵糧問題，到了地方之後最好實行屯田。你可以向皇上提議，集中各衛所的土地，招募流民耕種以為軍屯。這些囤地作為軍隊餉銀之地，不再向朝廷所要餉銀，也不向國家上繳賦稅，相信皇上必定同意。這樣一來軍屯必然足以養軍，建斗兄也少了被官員上下其手的麻煩。」

「還有第二個是什麼？」盧象升聽得連連點頭。

朱聿鍵將其中一個指頭壓下說道：「第二就是兵源，有了屯田之後，兵力也不可能太多。建斗兄大可以建立一支數千人的精幹隊伍，同時對屯民也加以訓練，一旦需要大軍作戰，立刻將受過訓練的屯民投入軍隊，以之前的精幹隊伍做骨幹，立刻就能得到數萬可戰大軍。」

「王爺英明啊。」盧象升聽得眼前一亮，當即點頭同意。

朱聿鍵笑道：「我只是希望建斗兄能夠做出一番事業，另外凡事小心為上，切不可將作戰的希望寄托在友軍身上。有的時候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要總想著為國盡忠，只有保存有用之身，才能繼續為國效力。我在南陽府有些產業，未來建斗兄以對抗流賊為借口外調，養兵之地應該距離不遠，如果器械缺乏就去找我二弟田見秀，他會全力幫助你的。」

「多謝王爺。」對於朱聿鍵的關懷，盧象升可謂感激涕零，他甚至又開始考慮一個新問題了，或許八賢王才是最好的皇帝人選。

第二天早上雅各布的代表團早早就求見八賢王，不過朱聿鍵卻不著急，如果不是盧象升催了幾次，他甚至打算等到下午才去見這些人。為了表現得更加威武，銀安殿上的護衛都被換成了近衛師的士兵，他們一個個荷槍實彈，渾身散發出一種殺氣，看的代表團成員瑟瑟發抖。

宋獻策、潘獨鰲、孫鋡三人赫然在列，此外就是盧象升和作為翻譯的郭懷一了。見到高高在上的朱聿鍵，雅各布等人就知道這肯定是八賢王了，他們連忙摘去帽子躬身施禮。

一旁的軍官大聲喝道：「見到八賢王殿下還不磕頭行禮？」

「算啦。」朱聿鍵笑道：「他們歐洲人不懂禮節，無需太過苛求，還是先說說你們的想法吧，尼德蘭人東印度公司對此戰作何想法？」朱聿鍵這句話，儼然將歐洲人都說成了不通禮法的蠻子，惹得眾人無不莞爾。

雅各布是懂漢語的，他能聽懂也會說，只不過瞭解並不算多，對朱聿鍵如此隱晦的諷刺根本沒聽出來。他躬身道：「王爺閣下，尼德蘭東印度公司派遣我來這裡，是懷著極大的誠意，希望能夠與貴方達成和解。雖然貴方先動手損害了我方利益，但是尼德蘭東印度公司高層決定既往不咎，只要貴方交還戰俘船隻，退出非法佔據的奧倫治城，另外賠償我方一切損失，我們願意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