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武器代差

「所有人嚴守本位，後退者直接處決。」樺山久高大聲命令著。在這個危機的關頭，島津忠恆想到了樺山久守的父親，那個已經被他貶斥為庶民的大將。樺山久高是薩摩藩最有名氣的大將，在此時島津忠恆也只能依靠他了。

作為始終忠於島津家的樺山久高，在接到藩主的邀請之後，不顧已經八十歲高齡的年紀，直接趕到了本丸城。在得知自己的兒子可能已經陣亡，遠征軍可能全滅的消息，這個老者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痛苦之色。他當即表示願意立刻就任守城官，擋住明軍可能的進攻。到了這個時候，他就算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比明軍更加強大的唐軍，也知道此次守城凶多吉少了。

當然僥倖心理還是有的，曾經跟隨島津義弘前往朝鮮作戰的經歷，讓樺山久高認為明軍的陸戰能力一般，唯一的優勢就是人多。如果他調度得當，加上堅城的固守，或許可以守住鶴丸城。

當樺山久高站在城頭上，看清對方的軍隊數量之後，他的心裡反而放鬆了。對方只有兩千人左右，竟然敢於進攻武裝起四千多士兵的鶴丸城，在樺山久高看來對方簡直是不想活了。樺山久高默念著《孫子兵法》中「用兵之法，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的句子心中大定。

日本從歷史上對華夏文化就非常癡迷，著名的《孫子兵法》早已在上層之中流傳數百年，樺山久高也是深入研究過的，他認為對方沒有五倍以上的兵力，想要進攻鶴丸城根本就是找死，就如兵法上所寫的那樣。

只可惜樺山久高並不知道，隨著時代的變化，人數已經不是衡量戰鬥力的唯一標準了，武器的先進程度也必須考慮進去。《孫子兵法》所寫的這段話，也不是單指人數的多寡，而是將武器、人員素質、士氣、糧草等方面綜合考慮進去，量化為戰鬥力進行計算。而對華夏文化沒有完全理解的人學習這篇兵法，卻只能從字面意思去理解，結果自然落了下成。

此時的張鼐駐足鶴丸城下，用望遠鏡觀察著城頭的情況，這座城市依山而建，其險峻的地勢，與多層的城牆在冷兵器時代堪稱固若金湯。但是在擁有大炮的當今，卻發揮不出任何優勢，至於那些明顯是臨時徵召的足輕，他根本不看在眼裡。

「團長，咱們打不打？」一名營長在旁邊問道。

張鼐放下望遠鏡道：「當然打，不過咱們可沒時間跟他們玩城牆攻防的遊戲，把所有大炮都調上來轟他娘的。」

「明白。」營長趕快讓傳令兵調集大炮，很快團級的炮兵就被調了上來。因為換裝才剛剛開始，浙南的部隊尚未完成換裝，朝鮮的部隊除了編製發生改變之外，武器依然沒有變化，所以他們現在使用的還是三千斤的佛郎機炮。

當陸軍的六門三千斤佛朗機炮，以及海軍支援的六門五千斤佛朗機炮被拉上來的時候，守城薩摩藩士兵們的臉色已經變了。

「給我逐層炮擊，直到我滿意為止。」張鼐指著面前的鶴丸城說道。

隨著命令的逐級下達，炮兵們很快開始裝填炮彈並瞄準。轟轟的炮聲響了起來，鶴丸城頓時陷入了一片煙塵之中。島津忠恆只感覺自己腳下的地面都在搖晃，他整個人被嚇得縮成一團躲在榻後不敢動了。

樺山久高徹底傻眼了，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的火炮如此犀利，數量又是如此眾多。在這麼猛烈的炮擊下，鶴丸城沒有絲毫還手之力，所有人都只能躲避在城牆厚，默默忍受著對方的炮擊。

躲避並非長久之策，在炮彈不間斷的轟擊下，本就薄弱的城牆開始崩塌，首先是一之丸，然後是二之丸，最後連本丸的城牆也出現了巨大的裂縫。張鼐臉上露出了微笑，他一揮手：「火槍隊以線形陣列，前進。」

處於最前方的幾個火槍隊開始以連為單位，排成整齊的三層陣型，踩著鼓點向城牆缺口處緩慢移動，攻城終於要開始了。

看看城下齊整的士兵，又看看已經損壞的城牆，樺山久高長歎一聲：「我們不能再守城了，如果不能拚死一搏，大家就只能死在這裡。所有人跟我來，我們一起殺出去。」他第一個拔出心愛的武士刀，率領著二之丸的守軍，大步向著城外走去，緊接著一之丸的守軍也跟了上去。

所有的守軍都被動員了起來，他們排成密集的陣型，從城牆被破壞的缺口處衝了出去，向著正面的火槍隊發起了進攻。

「停止前進，舉槍，射擊。」指揮官大聲的命令著，所有火槍隊都停止了前進，第一排開始舉槍射擊。隨著砰砰的槍聲響起，薩摩軍的衝鋒隊伍中頓時死傷一片。

「第二排上前，預備，射擊。」隨著不帶絲毫感情的口令聲，幾個火槍隊依照平時的訓練，開始不間斷的對著迎面衝來的薩摩軍射擊，那連綿不斷的火力，阻止了對方衝鋒的腳步。薩摩軍雖然發起亡命衝擊，卻始終無法接近到火槍隊五十米以內。

隨著樺山久高率領的武士們全數倒在血泊中，戰場上再次恢復了平靜，整整四千名薩摩軍士兵的衝鋒，僅僅維持了不到兩刻鐘時間，就徹底消弭於無形了。幾乎所有士兵都戰死在陣前，卻無法造成對方哪怕一個人的傷亡，這就是武器和戰術代差的區別，這一戰可以說宣告了冷兵器時代集群衝鋒的終結。

當唐軍踩著滿地的屍體和血泊，進入鶴丸城的時候，這裡已經沒有了任何抵抗之力，所有人只能乖乖的投降，這其中也包括島津忠恆本人。

作為薩摩藩的藩主，島津忠恆很快被帶到了張鼐面前，看著周圍殺氣騰騰的士兵，他已經幾乎暈厥了。

「你是薩摩藩的藩主？」張鼐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看著面前的島津忠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