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 慘烈廝殺

將阻止後座力的鐵釬下好，士兵們將已經填裝好的子銃放入炮管內，對著點火孔處火光一閃，彭的炮聲響起，圓球一樣的炮彈脫膛而出，直接撞在了正面的城牆上，濺起大片的碎磚。

這樣的射擊精度是很正常的，在這個缺少火炮瞄準具的時代，炮擊全憑炮手的經驗。薩摩藩的火炮都是從葡萄牙手中買來的，自然不捨得經常訓練消耗，所以炮手必須慢慢調整炮口方向角度，才能打擊到目標。

平時火炮都是對著大片敵軍開火，只需要大概的目標即可，這樣的射擊既是不瞄準也非常輕鬆。可是現在的攻城打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因為目標過小，能在十輪以內命中目標，已經是人品爆發了。

谷正明卻不會給對方調整的時間，當對方的第一輪炮擊轟在城牆上，他就發現了對方火炮的位置。谷正明知道日本人的武器射程很短，唯一能夠遠程威脅到城牆的只有這些火炮了，他立刻命令己方火炮轉向，先轟擊對方的炮兵陣地。

比起日本人的老式佛郎機火炮，唐軍的三千斤佛郎機不但威力更大射程更遠，還配備了瞄準具。儘管瞄準具只是臨時擺在炮管上方的一個角度儀，準確率也不會太高，但至少比完全憑經驗要強得多。

炮兵站在炮尾瞇起眼睛，讓這個臨時瞄準具的尖端對準炮口的缺口，再瞄準遠處的敵人火炮，雙手則微微調整著炮身。很快瞄準就完成了，隨著指揮官的一聲令下，新得炮擊再次開始，轟轟的爆炸聲覆蓋了日本炮兵陣地的前後，距離他們的位置並不算遠。

這些炮兵以為對方只是僥倖，並沒有打算離開此地，因為這個時候的火炮都是剛性炮架，每次射擊後火炮都會移動，很難利用上次的經驗進行調整。而且越大的火炮後坐力就越厲害，也越無法利用上一次炮擊的效果估算。

日本人自以為己方火炮口徑比較小，瞄準調整範圍更容易掌握，如果己方十輪無法命中城頭，城上的火炮就更難命中他們了。讓日本人萬萬沒有想到的就是這個火炮的射擊，因為有瞄準具，既是火炮因為後座力和移動，也可以憑借瞄準大致計算對方的方位。

城頭的唐軍火炮只進行了三輪射擊，就大致找到了對方的位置，當第四輪炮擊開始的時候，正在裝彈的日本炮兵們忽然感覺情況有些目標，其中一些人好奇的抬起頭來，看向空中的方向。他們愕然的發現，對方火炮那碩大的炮彈自天而降，直接向著他們衝來。

轟轟的爆炸聲響起，熾熱的炮彈引燃了堆放在火炮附近的火藥，緊接著就是一片哀嚎之聲。樺山久守驚愕的看著炮兵陣地，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這麼快就命中了己方的大炮。不等他下令撤退，緊接著又是幾輪炮擊，憑藉著極高的射速，城頭的佛朗機炮一口氣又打了四輪，將薩摩藩的炮兵陣地徹底摧毀了。

等到樺山久守命令兩個足輕隊將炮兵搶救出來，原本一百多名炮兵只有十幾個還是囫圇個的，剩下的不是被打死就是致殘，那七門大炮則更慘，有三根炮管被炮彈直接砸彎了，兩門因為附近的火藥爆炸而破碎。剩下兩門看似還能使用，但其中一門的炮口處有條長長的裂痕，另外一門大炮則被衝擊波炸上了天，落下時砸死了四個人，現在整個炮管上鮮血、碎肉和腦漿遍佈，讓樺山久守看一眼就有嘔吐的感覺。

火炮沒有發揮任何效用就被徹底廢了，日本兵只好繼續用人堆，希望依靠人數優勢打垮對方。樺山久守也是下了狠心，他讓武士們親自帶隊登城，鐵炮手靠近城牆進行射擊，希望壓制城頭的火炮和火槍射擊。

雙方的戰鬥完全變成了血戰，不管是唐軍、琉球軍還是薩摩軍的士兵都已經打紅了眼，他們都在以最慘烈的方式進行的戰鬥，那些僥倖爬上城頭的薩摩士兵立刻就會遭到琉球士兵的反撲，昔日懦弱的他們在唐軍的率領下卻變成了猛虎，高昂的賞金和撫恤金讓他們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原本很容易崩潰的琉球士兵，現在確是異乎尋常的堅強，往往的有日本兵剛剛冒頭，立刻就會遭到數名琉球士兵的砍殺。

平日裡一些特別能打的武士登城之後，短時間內可以控制一片區域，殺退擁有數量優勢的琉球兵，支持己方的士兵登城。可是這一次情況卻不同，武士們愕然的發現，每當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總會有琉球士兵主動衝上來，抱著武士一起跳下城牆，哪怕是同歸於盡也絕不讓敵人站穩城頭。

面對這樣的敵人，樺山久守也傻眼了，他不知道當年自己的父親，是如何打敗這些琉球士兵的，如果對方人人都這樣不怕死，就算主動攻打薩摩藩，也不一定會輸。

然而不怕死的精神畢竟無法持久，因為城牆上守軍密度太低，造成傷亡越來越大。在攻城戰進行了兩天之後，谷正明被迫放棄了第一道城牆，退守到第二層城牆防守。因為害怕被日本人殺戮，許多琉球人也逃入了首裡城，如今放棄了第一道城牆，城內頓時擠得人滿為患。

尚豐被嚇得半死，他害怕被日軍攻進來屠殺，連忙動員城中青壯協助守城。尚豐雖然已經退位，但在民間威信尚在，加之大家也知道薩摩藩的士兵殘忍好殺，害怕城破之後被屠殺，所以百姓都積極響應。

小小的首裡城內，竟然動員起了兩千多青壯上城。得到了人數的補充，城牆的防守終於穩定了下來，只不過青壯沒有經過作戰的訓練，傷亡要高上許多，但畢竟還是勉強守住了。

就在首裡城激烈交戰的時候，風平號經過兩天的全速行駛，終於抵達了釜山港。首裡城遭到薩摩藩進攻的消息被用快馬送到了漢城。聽說薩摩藩主動出兵，王之浪立刻調集海軍出擊，袁宗第也從漢城守軍抽調了兩千人隨行，大軍在進行了少量補給之後就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