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徹底失望

「啟稟皇上，袁崇煥已經被斬。」朱聿鍵在中極殿內見到了崇禎。

看著朱聿鍵伏在地上，回報著袁崇煥的被斬，崇禎的心中成就感油然而生。這位才華橫溢的王兄，給他的陰影實在太大了，從登位前的重重判斷和運作，到親政打擊閹黨力阻打擊面擴大化，再到後來浙南五府的種種政策。幾乎每次朱聿鍵提出政策都讓他感到難以接受，但經過一段時間都會發現，每次朱聿鍵都是對的。

作為自比唐宗宋祖的皇帝，崇禎在朱聿鍵面前總是有一種無力感。儘管這位王兄始終對他很不錯，多次給他解圍，在天啟駕崩時故意躲避，入宮救駕，施粥救助，河南移民，甚至在他缺錢的時候送來百萬兩白銀，但是崇禎仍然非常忌憚。

一直以來朱聿鍵就是崇禎心中的陰影，他一直在努力的治理國家，希望能夠成為最優秀的統治者。可是他每次從錦衣衛的監視報告中都得知，朱聿鍵在封地內並不過多干涉政事，彷彿是個昏君一般。按理說他這樣的做法，封地內應該一塌糊塗才對，但往往浙南五府的所作所為，卻都比他的治理要好上許多倍。

這次朱聿鍵來到京城之後，雖然崇禎依舊榮寵有加，正式冊封八賢王，同時又加封福建一省，但他下意識的已經開始與朱聿鍵對抗了。朱聿鍵所作的事情，每一件都讓他感到壓力很大。在崇禎的內心深處，總是希望能夠戰勝這位王兄一次，如今他終於依靠「鐵證如山」逼迫王兄斬首了袁崇煥，他感到自己今天勝利了。可惜崇禎並不知道，他這種不分青紅皂白，擅殺重臣的做法，已經讓各路勤王軍心寒。包括秦良玉在內的各路勤王軍大多沒打招呼就直接撤離了，甚至沒有等到兵部下達封賞的文書。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一旦打破了心理陰影，情況就會瞬間反轉，現在的崇禎再看向朱聿鍵的時候，已經是信息十足了。「王兄辛苦了，如今叛逆已經被斬殺，料想那些宵小之輩，也難以再對我大明造成影響，只是遼東督師一職，王兄可有人選。」

「臣實在不知，還望皇上聖裁。」朱聿鍵已經對崇禎失望了，他甚至有了將皇帝踢開建立新朝的想法，又如何會像從前一般據理力爭。

朱聿鍵的失望卻被崇禎看成了服軟，他滿意的點點頭道：「我看祖大壽熟悉軍情，不如讓他統領關寧軍好了。如今有了王兄每年的三百萬兩白銀投入，相信假以時日遼東各軍定可平復遼東。」

朱聿鍵給崇禎送銀子的意思，本來是讓他能夠安撫陝西百姓，並剿滅當地流寇，還大明疆土以安寧。他很想說有山海關阻擋，皇太極暫時還不足為慮，國內的農民軍才是心腹大患，只有穩定了內部局勢，大明才能得以中興。只不過朱聿鍵也看得出來，崇禎最近似乎在針對自己，只要他提出的意見多半會被駁回，他反而不想說了。

或許大明真的到了另起爐灶的時候，又或許他可以自己在江南經營出一片根據地，如果大明還是如歷史上般覆滅，他至少可以像南宋那樣經營半壁江山，阻止滿清統一全國。有了這樣的想法，朱聿鍵在京城就待不住了，他立刻啟奏道：「啟稟皇上，此間事情已了，臣應當返回封地了。」

「也好。」崇禎沒有絲毫的猶豫便答應了下來，他還急著讓朱聿鍵去經營福建，為他每年弄到三百萬兩的年貢，幫助他渡過難關平定遼東。崇禎越來越將朱聿鍵看成維護統治的工具，而不是一位可敬的兄長了，隨著他的權威日盛，就越聽不進他人的建議。

現在的朱聿鍵算是找到了大明滅亡的癥結，少年稱帝又快速消滅閹黨，如潮的好評讓這位本來謙遜的信王越來越自傲。他已經聽不進他人的意見，也看不到眼前的危機，整個人沉浸在中興之君的迷夢中無法自拔。

皇帝的剛愎自用，東林黨的空談誤國，下層官員的欺行霸市和貪腐，已經讓朱聿鍵徹底認清了這個腐朽王朝的本質。未來的華夏江山應該是民族主義國家，是一個自上而下的集權與自下而上的監督相結合的國家，這就必須要另起爐灶。

朱聿鍵已經打定主意，要借助大明王朝這個尚能擋雨的軀殼，去孕育新的國家政體，相信只需要十年時間，他的計劃一定可以完成。朱聿鍵打定了主意，也找到了自己的未來目標，這個時候他卻不自覺的又想起了田貴妃那窈窕的身影，這恐怕是他唯一感覺對不起崇禎的地方了。

心中惦記著那位佳人，朱聿鍵感覺心癢癢的，他忽然發現自己有點離不開這位美女。這位智慧與美貌並重的美女，又對時事有著驚人的洞察力，手段果決的令他感到害怕，她竟然可以冒險委身於自己，為的就是能夠在北京城破時生還。這樣的女子，或許只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夠駕馭，朱聿鍵想著她，不僅露出了笑容。

回到八賢王府之後，朱聿鍵立刻命令準備收拾東西回去，同時讓李際遇派人帶著信物去城南的一家首飾店。半個時辰後，首飾店的老闆賀風從隱蔽的角門進了八賢王府，在鐵壁衛的引領下很快進入了書房。

「小人賀風叩見王爺。」賀風規規矩矩的跪了下去。

朱聿鍵看著跪在地上的賀風道：「起來說話。」賀風站在旁邊，朱聿鍵上下打量著這個人，他一身灰色的棉袍，長得其貌不揚，一對八字鬍和那滿臉的市儈氣，完全是社會底層小商人的模樣，是那種不容易被記住的大眾臉譜。

如果沒有人介紹，恐怕誰也不會知道，這個其貌不揚的人就是夜梟在北京的總負責人，但是朱聿鍵卻知道，真正的諜報人員可不是電影上那種高大上的模樣，只有這樣的大眾臉譜才是最佳的選擇。他們更不容易受人注意，在活動中也更難被人察覺。

朱聿鍵對這位夜梟負責人很滿意，他點點頭道：「你的人在宮裡有暗線沒有？」

賀風立刻回答道：「夜梟在宮中的情報系統發展時間不長，大多是底層的雜役和一些外圍的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