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瘋狂攻城

圓滾滾的鐵球炮彈落入隊伍中橫中直撞，收割著那些毫無防備的蒙古人，然而經過昨日一天的作戰，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能及遠卻不能攻近的武器。蒙古人也找到了竅門，在火炮發射的時候，必須埋頭向前衝鋒，只有衝過了這段有效射程，才能避免火炮的威脅。

面對著大量火炮的怒射，蒙古兵低頭猛跑，他們卻沒有注意到，在城牆下一個個如躺倒石臼般橫放的物件，以及那些物件上一根根連到城牆上的粗麻繩。

當蒙古兵即將抵達城下，距離那些「石臼」只有不足五十米的時候，城頭上早有準備的士兵紛紛猛拉麻繩。這些麻繩被拽起之後，那些「石臼」突然噴出火焰，緊跟著密如螞蟥的小石子噴射而出，將一個扇面上的蒙古兵打成了篩子。

蒙古兵驟然遭到打擊，他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武器襲擊了他們，面對著巨大的傷亡和慘烈的場面，以及未知的恐怖威脅，他們頓時陷入了慌亂。不少蒙古士兵開始後退，這一波的進攻尚未靠近城牆就已經瓦解了。

攻擊蒙古兵的武器，正是昨天夜裡朱國彥命令副將安置的秘密武器，這種武器有個響亮的名字叫做威遠石炮。它是一種類似於地雷的武器，炮身用石頭挖成，內裝火藥和小石子，並安裝鋼輪發火裝置，再用瀝青、黃蠟密封。守城的時候，將這種石炮安置在城下，炮口朝向敵人，等到對方接近的時候再拉動繩子。一旦繩子被拉動，鋼輪就會滑動在燧石上打出火來，點燃石炮的引信，隨後小石子就會如天女散花般的噴射。

這種近程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威力極強，只要在其射擊範圍之內，基本上是有死無生。只可惜這些武器只能使用一次，在戰場上想要重複裝填幾乎不可能，這也是朱國彥不願意動用的原因之一。不過昨天一日的攻城，已經讓守軍士氣低落，如果再不能刺激一下士氣，這城也就不用守了。

朱國彥的方法果然有用，蒙古兵尚未臨城就損失了兩千多人，這給他們多爭取了近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蒙古大軍好不容易重新組建起進攻部隊，再次發起了對城池的進攻。面對著蒙古人如潮的攻勢，城內守軍和百姓奮勇抗擊，朱國彥出盡辦法，在忍受著重大傷亡的情況下，牢牢堅守著城池，不讓蒙古兵越雷池一步。

遵化城的防守幾乎是必輸的局面，但是城中軍民卻毫不退縮，巡撫王元雅也上城鼓舞士氣，與朱國彥一起死命守護著城池，一時間遵化竟然成了一座難以攻克的堡壘，讓皇太極頭疼不已。

皇太極曾經考慮過繞過遵化城，但是金蒙聯軍六萬人入侵大明本就非常冒險。如果將後路留下這樣一個隱患，等到對方勤王大軍一到，自己的歸途就有被切斷的危險。

如果繼續攻打，被遵化城絆在此地，眼看著各路勤王大軍向北直隸集中，他們會失去了劫掠的機會。朱國彥再堅守一個月給明軍集結的時間，皇太極恐怕連北京城的大門也看不見就要灰溜溜的撤退了。

如果不能獲得足夠的利益，自己會遭到何等下場皇太極非常清楚。「蒙古大軍加緊攻城，撤掉夜間的防衛力量。」一連攻擊了五天之後，皇太極發佈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命令。

在得到命令之後的第二天，蒙古軍加緊攻打遵化城四門，進攻的頻率被提高了不少。皇太極仗著人多，命令蒙古士兵分成六隊，輪番對城池發動進攻。幾乎是上一波的進攻剛剛退卻，下一波的進攻又展開了。

面對著蒙古軍高強度的攻城，城內守軍卻絲毫也不敢大意，他們沒有人可以替換，只能堅守在城頭，麻木的應對著一波波攻擊。為了支援守城部隊，火炮指向敵人最密集的方向，不停歇的連續射擊。很快就有四門火炮因為射擊速度太快而報廢，其中一門甚至出現了炸膛的情況，這讓防禦力量持續的被削弱。

王元雅和朱國彥都不敢怠慢，他們始終在城頭上堅守著，利用自己的親兵去堵住任何一個被攻破的漏洞。這是一場讓進攻者和守城者都非常難受的戰鬥，雙方幾乎是不計代價的拚死作戰，毫無憐憫的互相攻殺。整整一天時間蒙古軍損失了超過三千名士兵，攻上城頭多達三十次，都被英勇的守城軍民趕了下去，為此守城一方更是付出了超過六千人的傷亡代價。

當夕陽的餘暉慢慢消失，蒙古大軍鳴金收兵，朱國彥直接坐在城頭上大口喘著氣，他已經無力再站起來了。這一天高強度的攻城戰，幾乎累垮了每一個人，如果天黑再晚上一個時辰，恐怕城防就要崩潰了。幸好蒙古人的撤退，讓守城一方有了喘息之機，但是朱國彥很清楚，再這樣打上一天，他是絕對守不住遵化城的。

實力上的差距抹平了防守的優勢，遵化城中的青壯畢竟沒有受過軍事訓練，作戰中與精銳的蒙古騎兵傷亡比達到了驚人的二比一到三比一。如今蒙古大軍傷亡近七千人，城中青壯卻已經損失殆盡了。如今能守城的人包括士兵和青壯，已經不足五千，靠這麼點人馬無法同時守住四門，這個時候的朱國彥臉上已經是一片死灰。

趙率教這些天同樣關注著城內的情況，自從上次偷襲得手之後，他就謀劃著第二次偷襲行動，然而一連幾天的夜晚，後金和蒙古大營都密佈巡邏隊，讓他沒有絲毫下手的機會。

昨天後金和蒙古大營都突然撤掉了巡邏隊，這讓他著實緊張了一把。他不知道對方是否有什麼陰謀，所以昨晚明知有機會，也沒有發動偷襲。但是今天看來，如果自己再不發動進攻，恐怕遵化城就要易手了。

想想今天蒙古軍的瘋狂進攻，趙率教的心中有了一些希望。這樣高強度的作戰，蒙古人必定是疲倦欲死，如果他們今晚不好好休息，恐怕明天連攻城的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