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殺與不殺

劉勇這一聽便來了興趣，見到黃三這一副模樣，好像做律師對他來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聽他的口氣，好像他們門派還包分配單位？他有些疑惑的問道：「黃兄，你可是武林中人唉！你這隨便做個什麼事情也比律師賺的多啊！」

聽到他這口氣，黃三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笑著說道：「做什麼？殺人？搶劫？還是當個飛賊？有沒有武功和能不能賺錢是兩碼事情啊！」

「搶劫也不是不可以啊！劫富濟貧啥啥啥的，不是江湖之中常有的事嗎？」劉勇依舊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追問道，他可不相信，一個人有了這般的能力，還能夠忍住不去做這些事情，誰都想一夜暴富，是人就不能免俗。

黃三聽到劉勇這天真的問題，不由得哈哈大笑道：「小勇兄弟，有時候懷疑你有沒有經歷過江湖，但是你這一身功夫又做不了假，看來你是在師門中呆久了？還是怎麼？」

「不瞞三哥，我這一身功夫也是誤打誤撞來的，有現在的成就全是機緣巧合。」劉勇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現在他已經對黃三完全的放下了戒備，畢竟剛剛黃三就算想動手殺他，都不會費上一點吹灰之力，也沒有必要再瞞著他。

「原來如此，不是門派中人，難怪啊！難怪啊！」黃三這才知曉，劉勇不是門內之人，只是一個野路子，不由得搖頭笑歎道。

「怎麼了？三哥？」劉勇見到他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有些奇怪的問道。

黃三理了理思緒，笑道：「沒什麼，上次我還以為你是哪個大派的弟子，內力如此精純，而且身法詭異，原來是我多慮了。」

「我的功法啊！其實···」

劉勇正想把自己的底細抖露一些出來給黃三知曉，但是卻被黃三擺了擺手制止了，他收斂起了一臉的笑意，正色道：「小勇兄弟，你要記住，這個江湖不似你想的那般風平浪靜，你一定要記住，面對任何人都不能說出你功法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不行！這個秘密你要埋在心裡，決計不能外洩！你的功法十分神奇，那是你最後的底牌，記住了啊！」

黃三的這一番話說得劉勇有些愣神，他雖然不知道為何忽然這麼一說，但是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江湖雛鳥，有什麼事情還是得聽黃三這個老江湖的告誡，當下便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看來你對江湖一無所知，來，我給你普及一些常識，不過你既然不是門內之人，那最好還是不要插手江湖恩怨，等這件事情完結之後，瀟灑天涯是你最好的一條路。」黃三神色肅穆，他想起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他不知道有多麼羨慕劉勇現在這個自由身，如果他是自由之身，定然要將當年所落下的遺憾，盡數補齊。

劉勇深表認同的點了點頭，他這一次算是體會到了，自己雖然白得了一個媳婦回家，但是卻惹了一身的麻煩，別說有家不能回，就連自己的小命都有些難以保全的感覺。但是自己的老丈人還在外面蒙難，他也不好抽身而去，他早就暗自發誓，這件事情完結之後定然再也不碰這亂成一鍋粥的江湖事宜。

黃三見他記下了自己說的話，便又恢復了滿臉的笑臉，向他解釋到現代社會的江湖體系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

自從民國之後，由於江湖之中經歷了一場浩劫，各大門派之中天資絕倫的天才盡數隕落，大量的武學典籍都消失無蹤，僅僅剩下了天子愚鈍的門派弟子勉強逃過了一劫，雖說各大門派都靠著自己所存下來的底蘊逃過了那一場浩劫，但是勉強存活下來的門派們也再也不復往日的輝煌，漸漸的退隱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劉勇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有些好奇，便向著黃三追問那一場浩劫到底是什麼，但是黃三卻避而不談，繼續說起了下面的故事。

後來到了新社會，漸漸的百姓安居樂業起來，各大門派因為民國時期傷了根本，就算在二戰時期有所復興，但是卻對那場浩劫所造下的損失無所幫助，只是收弟子更加容易收了而已，而且現在也慢慢的不需要江湖門派來干擾世俗生活。

可江湖人士畢竟一個個都身懷絕技，若是稍稍心有不軌者很容易便可以用自己所學的武功在塵世之中為非作歹，再加上確實江湖之中也接連二三的出現了幾個敗類，官方開始介入，對江湖之中的事務開始加以干涉。

自古以來，官方和江湖之間都有著一種默契，不會互相去干涉各自的世界，但是在現在的信息時代，為了維護社會的穩定，我們這一棒子江湖人士自然成了社會的定時炸彈，必須要限制住。

在經過七大門派與官方的長達十多年的商洽之後，終於簽訂了一系列條約，其中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所有的江湖人士，都必須遵守法律，若是將法律視為無物，將會有專門的組織來清理，並且人人得而誅之，因為殺了這種人一般還有數額不低的賞金，所以很多天生血液裡面跳動著不安分血液的武者也會選擇將獵殺這類人作為自己生活的來源，這種人通常被稱為賞金獵人，隨著這種人的越來越多，江湖也越來越太平。

「那為什麼你們要這麼遵守這個法律？」劉勇忍不住問道，在他看來，江湖門派完全可以和官方硬著來，沒有必要受到和普通人一樣的約束，依舊可以保持一種快意恩仇的爽感。

黃三深深的吸了一口煙，將煙蒂慢慢的摁滅在煙灰缸之中，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小勇，你要記住，法律不是為了強者制定的，而是為了弱者，我們永遠沒有資格用個人的意志去剝奪別人的生命以及財產，除非是整個社會的一種訴求！」

劉勇聽得有些愣神，不過他天資聰穎，不到片刻便領悟了其中奧義所在，明白過來的他有些敬佩的向著黃三拱了拱手，但是他卻皺著眉頭，有一點讓他十分的不解，他認真的問道：「受教了，三哥！那如果是十惡不赦之徒呢？我也不能隨便殺他嗎？要是他逃脫了以後肯定會死更多的人啊！」

「無論他多麼十惡不赦，我們從法律的層面上面都不能殺他！」黃三的聲音之中透露著一股說不清的悵然和無奈。

聽到黃三這麼說，劉勇不由得有些忿忿不平的問道：「那還要這個法律有什麼用！？這樣一來它不就成了有些惡徒的護身符了嗎？只要有法律在，還沒人能殺他們了？」

「剛剛我說的只是法律層面上面的不能殺，但是我們的世界卻不僅僅只有法律，若是十惡不赦之徒，從道義上來講，該殺！」黃三忽然轉頭看向劉勇，一雙眼睛之中滿是攝人的寒光，他說出口的話十分堅決。

「那到底是該殺還是不該殺啊？」劉勇感覺快要被這一圈一圈的邏輯給繞暈了，他低頭喝了一口水，皺眉問道。

讓他一個沒讀過什麼書的農民來理解這樣子的觀念，著實太難為他了一些，但是劉勇這個人雖然見識短淺，沒什麼學問，但是卻有一個好學的優點，遇到不懂的地方後，他不會像平常人那般棄之不理，只會用心去好好琢磨。

「殺與不殺，就要看你怎麼斷定自己了！」黃三眼中好像浮現了種種往事，這句話不是他說的，而是出自他一位早已遇難的師兄，他還記得那天自己的那個師兄在自己懷裡不斷嘔血還堅持著說完這句話的模樣。

「殺與不殺？在自己？」劉勇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回答，他皺眉沉思，將手裡拿著的水杯不斷的擺弄，好像它就能夠給自己答案一般。

黃三知道劉勇現在需要一陣開悟，便不說話，依靠在旁邊，時不時看一看手錶，回想著曾經自己師兄給自己的諄諄教誨。

「小三，你要記住，人這一輩子活著，可不是為了自己！」

「師兄，那是為了什麼？」

「天下蒼生。」

從別人口裡面說出這句話，黃三或許會有所不屑，但是他那天卻分明在他師兄的臉上看到了那稚嫩，但卻無比堅毅的神情，那樣的眼神，黃三一生都難以忘記。

「活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師兄很明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這是他師兄留下來的最後一句話，黃三想到這裡，鼻子就忍不住有一些酸澀。

「殺與不殺？殺與不殺？」劉勇口中不斷的念叨著這四個字，他好像感覺有了苗頭，但是忽的又不知道苗頭落到了哪裡去，終於在他不斷的念叨中，像是發現了什麼靈光一般，朗聲笑道：「殺與不殺，不是法律說了算，而是我！三哥，我懂了！」

「懂了就好，你先恢復下真氣，等會兒隨我去谷一派看看你老丈人吧。」黃三見到劉勇頓悟，微笑著閉上了眼睛，他剛剛真氣也有些使用過度，他不似劉勇功力精純，恢復的那般快速，自然也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嗯！」劉勇點了點頭，渾身的氣質與先前大不一樣，如果說先前劉勇身上還帶了一絲鄉村小農的氣質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完全將身上的最後那一絲土氣給褪去，整個人散發著如水一般的冷清氣質。

他閉上雙眼，默默的參悟著剛剛黃三的一番話，他感覺自己身上的真氣不斷的在融合入自己的奇經八脈，竟然以極快的速度恢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