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刀勢

天星總舵，翠竹林中，阿珠端著一條潤著清水的白色絲巾，溫柔而又幸福的看著面前的男人，微風拂過，蕩起黑色的長髮，迷亂了眼睛，整個人嫺靜唯美。

在她面前，皇甫旭身穿白色的緊身衣，左手持刀鞘，右手握在刀柄上，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的練習著拔刀術，這一基本上根本算不上秘法武功的技巧。

刀和刀鞘用的都是木質品，相互之間的毛刺有很強的摩擦力，因此拔出又插回很是繁瑣麻煩，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報廢，需要重新讓匠師打造另一柄。

這種拔刀的練習，皇甫旭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基本上是除了睡覺進食等基本的生理活動，一刻也不曾停歇，甚至連陰無忌趙雲天想見他都被攔住，因為這種狀態下的他，感覺實力境界都在飛速進步。

拔刀術，乃是出刀之前的一個動作，有很多人忽視這種技巧，但恰恰有一個人將這種看似平庸普通的技巧了練到巔峰，每日從不間斷，一日如此，一年如此，十年也是如此，最終竟然憑著這種東西成就刀聖之名，那就是恨雪刀聖。

在皇甫旭得到的那篇關於刀道理論的闡釋篇章，很是推崇拔刀術，認為這是刀道基礎，恨雪刀聖之所以能成為刀聖，正是在平凡之處見真諦，從基礎領悟了刀道本源。

因此即便不曾修煉過什麼出名的刀法，仍然是那些修煉神功刀法的人不能比擬的，這就像一個還在中學生為自己找到一個快速學習進步技巧而洋洋自得時，人家已經直接攻略到教授級別，差距已經不可描述。

皇甫旭感受著木刀的每一分每一毫，在拔出瞬間的各種阻力，心內的波動猶豫，越是感受，品味越深，就好像是一杯清酒，看似沒有味道，既不甘醇，也不香烈，但正是那最純正的原味，在人心中久久不能忘卻。

一個刀手，從拔刀的狀態就能看出他究竟是否有潛質在刀道之路上走下去，猶豫懦弱的人練上一百年，也比不過一個勇猛無畏的勇士修煉一天，這不是熟練度能決定的，也不是簡單的熟能生巧就能概述的，因為這裡是高武世界，觸及的刀道最後終將走向心靈的領悟。

正如恨雪刀聖的拔刀練習，在一遍又一遍的重複之中領悟道理，明心見性。否若僅僅是肉體上的錘煉，別說短短幾十年，就是練上幾百年，他充其量也就是個二流刀手，想成為刀聖永無可能。

皇甫旭面色淡然，眉眼間平靜的好像一汪死寂的湖水，但心內的火焰卻越來越旺，一表一裡，形成冰火兩重天，手中不斷拔刀的動作也變的越來越沉重，最後，只是拔出一截，已經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這不是木刀的阻力已經大到了皇甫旭不能承受的地步，僅僅是他的心裡沉重，每拔刀一次，精氣神的消耗都是難以想像的。

這時，遠方的天邊傳來一聲不知從哪來的清脆鳥鳴聲，仿佛驚雷一樣讓皇甫旭心內一亮，仿佛明白了什麼，又仿佛什麼都不明白，右手重新握在刀柄之上，雖然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但一股壓抑感怎麼也抹除不掉。

阿珠站在一旁，急促的呼吸幾聲，但怕皇甫旭受到打擾，連忙將手中的絲巾放到清水粼粼的銅盆中，雙手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點動靜。

翠竹林中，往昔一直暗中隱藏的護衛也紛紛顯露出行跡，感覺心內有一股大恐怖，一柄刀鋒的光芒不時在他們心內閃現，讓他們根本無法靜心。

皇甫旭雙目微閉，嘴角蕩起一絲微笑，左手手腕一抖，長刀出鞘，雖然未曾動用任何的真氣，但一股無形的氣茫自長刀掃射而出，環繞劃向皇甫旭身前的半圓方向，一時間，翠竹林仿佛遭到一股超大風暴的力量襲擊，氣茫揮散下，所有的翠竹全部攔腰折斷，斷口處平滑光整，好像是被人用寶刀斬斷一樣，數十個黑衣幫眾紛紛躲過這一氣茫面色駭然的看向皇甫旭的方向。

皇甫旭雙目睜開，先是點頭，隨後眉頭一皺，只見他左手的木質刀鞘，右手的木質長刀，紛紛化作木屑隨風漂擺，宛如蒲公英一樣散落到各個角落。

“這才是刀道鋒芒，也是初入刀勢才有的異象，憑此鋒芒，也許未到罡氣，與罡氣境高手一較高下也非天方夜譚。”皇甫旭看著自己的雙手，露出微笑自語道。

罡氣是真氣壓縮，本質上還是真氣，不過剛柔並濟，威力極大，所以一般的先天武者縱然達到六層境界，也不能與只差一層的七層武者較量。

刀勢形成的鋒芒則不同，這不是真氣，只是一種刀道境界的異象，所以可以憑藉它和罡氣抗衡，不過想領悟刀勢非常難，唯有天資縱橫的刀道強者才能領悟，當然，更多的還是機緣。

皇甫旭如果沒有刀勢，絕非罡氣高手之敵，就像之前的張繼，縱然修煉的只是偏向防禦的磐石功，他也只能用暴雨梨花針威脅，真動起手，他絕不是對手。

但現在，他領悟刀勢，一刀之下，神鬼皆驚，真打起來，未必怕了罡氣高手。

“領悟了刀勢，不知何時能領悟自己的刀意，我的刀意會是霸者刀意嗎？”皇甫旭心裡暗暗思索，刀意也是刀道領悟到一定境界才會有的能力。

某種意義上，刀勢與刀意並列，兩者並不存在強弱之分，主次之別。

刀勢重在鋒芒，不論使用何種刀法，破壞力均能得到大幅度加持，比如以前全力之下一刀只能斬斷一塊百煉鋼鐵，加持了刀勢，鋒芒之下，斬他十塊二十塊的不成問題，而且刀勢只要領悟，大家使出來都一樣，沒什麼分別；

刀意則不同，除了火焰刀意，雷電刀意，狂風刀意等自然屬性，陰陽刀意，虛空刀意，皇者刀意，各類神佛刀意更是層出不窮，也更能體現刀手的不同。

阿珠看了眼皇甫旭，拾起絲巾走到皇甫旭身前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疑惑道，“公子，你每天只練這麼一招，到底為了什麼？我看天星幫的藏書中有不少厲害刀法，您為什麼不練練他們呢？”

皇甫旭笑了笑，握住阿珠的手，順勢將她擁進懷中，輕輕嗅了嗅阿珠柔順的長髮，有一股草木清香，感慨道，

“阿珠，你不懂。再厲害的武功也只是外術，練起來威力雖大，但想從中領悟出道理難度同樣大大增加，拔刀術則不然，他普通歸普通，從中領悟道理相對而言卻要簡單的多。你知道恨雪刀聖吧。他就是專練的拔刀術。”

說著，皇甫旭擁著阿珠將恨雪刀聖的一些事蹟說給她聽，聲音輕柔，帶著淡淡的悠然，讓阿珠心裡一片平靜，如果可能，她希望這一刻就是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