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七絕斬

“皇甫兄，公羊丘雖未習得家族鎮獄刀經，但修煉的也是刀法，自忖七絕斬施展開來在渝州同輩也算少有敵手，縱然磨刀堂的刀首見了，也是多有稱讚。你既然也是刀道中人，何不品點一番？”

公羊丘話音一轉，眼神盯著皇甫旭腰間懸掛的冷月刀，見不到炎陽寶錄，看看皇甫旭的刀法也是不錯的。

他這是以退為進，之前先請皇甫旭較量棋藝，再請他演論家族先天炎陽寶錄，均被推辭，正所謂事不過三，所以這第三次，他以自身刀法為誘餌，其實是想看皇甫旭的刀道。

公羊丘的心思皇甫旭知道，也明白自己之前兩番推辭其實已經落了他的面子，現在既然在人家的莊園裡面做客，還是客隨主便好一些。

“七絕斬？也好。皇甫旭也是對刀道有些領悟，便與公羊兄品論一番。”

皇甫旭的識趣讓公羊丘臉色好看許多，心裡也對皇甫旭的刀法有些好奇，皇甫家族最出名的可是劍聖皇甫雲天，家族子弟也多修煉劍道，走刀道一途的還真是十分罕見。

帶著黃九與葛明真，皇甫旭與公羊丘並排而行往堂外走去，這個莊園並無武場的存在，但莊園之外便是一片曠野與田地，如今風雪之中，這天地間何處不可演武論道？

公羊丘派人取過一柄彎月形長刀便叫住想要跟著的僕從下人，演武這種事情，他們還沒有資格在一旁觀摩。

演武並非切磋，而是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施展武道請人點評，繼而相互指出缺漏彌補自身，這是在大雍上層武者間很常見的以武會友。

至於切磋，不是沒有，而是很少。很多情況下，武者都是血氣剛強心高氣傲之輩，切磋雖不分生死，但有高低上下，很容易打出真火，進而真正廝殺。

比如前些年在渝州曾經轟動一時的鬼王宗陰鬼老人與飄雪劍派的祖千秋，這兩人本是莫逆好友，只是在一次喝酒論道中起了切磋的興趣，結果一發不可收拾。

這兩人不但打得昏天黑地，甚至波及百里內的數個村落，造成百人死傷千人無家可歸，甚至最終兩敗俱傷。

尤其是陰鬼老人，被祖千秋以孤峰劍氣斬斷一根腳趾，行動大受阻礙，近些年已經銷聲匿跡。

皇甫旭四人施展輕功，在皚皚白雪之中來到莊園幾裡外的一處空曠無人之地，這裡乃是一處高坡，方圓幾百米，再往下就是通往郡城的小道，十分寂靜。

雖然天地間依然雪花飄落風霜襲人，但他們都是武道有成之輩，並不覺得寒冷。

公羊丘長籲一口氣，唇上小鬍子沾上雪花隨即融化，變成滴滴冰珠附著其上。

但他渾不在意，而是看著這蒼白天地有無限感慨生成，

“皇甫兄，在下修煉的七絕斬乃是氣武合一之道，有內外二重七絕。

外七絕，可斬人真氣招式七處破綻，化不可能為可能；內七絕，可斬自身喜怒憂思悲恐驚，使心神與天地同高，乃是刀中無情。”

話音落下，公羊丘手中的彎刀出鞘，哪怕在這天地一片潔白之中，他的刀光仍然奪目璀璨，生髮出不可思議的毫光。

皇甫旭看著公羊丘臉上的表情隨著彎刀漸漸拔出變得無情冷漠，仿佛所有情緒都被抽離，甚至宛如行屍走肉，心底有些明瞭內七絕的精要。

人生天地間，與草木山石之別，除了形體智慧，便是各種情緒，情感。

公羊丘的內七絕斬出，雖不能斷情絕義，但人心喜怒哀思驚恐悲紛紛消散化於無形，幾乎將自己等同于蒼天俯視眾生，乃是真正的絕情之刀。

皇甫旭還看得出，眼下公羊丘只能在拔刀時摒除人心幾種情緒，甚至不能完全斷絕，還算不得什麼。

但等到此人將此刀法圓融一體，哪怕在尋常行走端坐之時也能做到現在這一步，那就是刀法大成，也就恐怖的多了。

公羊丘並不知道皇甫旭心中所思所想，只是拔出彎刀平淡向著身前幾十米外一塊被白雪覆蓋的巨石斬去。

此刀雖然平淡甚至普通，但乃是七式起手式刀招揉捏而成，有大巧不工的意味彌漫，同時，空氣中一種無形切割之力生成，化作一道彎月形刀氣朝著巨石砍去。

眨眼間，有震動野外的爆炸聲響傳出，揚起無數飛雪與碎石，眾人眼中的那塊巨石已經被刀氣炸成粉碎，化作無數零散石塊飄落四周。

黃九見到這一幕，被披散頭髮遮住的醜臉有驚恐與害怕閃過，哪怕他修煉了鐵布衫，甚至突飛猛進，但這一刀足以將他全身炸成粉碎，好可怕的武功。

葛明真也是沉默無語，公羊丘是公羊家族青年一輩的佼佼者，這一點他早就知道，所以小的時候就有意接近，只是他從不知道公羊丘竟然有這麼恐怖的武功。

皇甫旭倒是面不改色，甚至有些惋惜，開口道，“公羊兄此刀厲害非常，但也有一絲缺陷。”

公羊丘此時已經收刀回鞘，平復真氣，恢復往日的氣度與表情。

聽到皇甫旭的話並不惱怒，反而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疑惑道，

“哦？缺陷？皇甫兄出身皇甫家族，見過諸多武道高人，想必見識眼力驚人。我倒是想聽聽這一刀有什麼缺陷？。”

皇甫旭點點頭，看著遠處碎石遍地，臉上有遺憾，“其實我不說公羊兄想必也知道。刀道鋒芒不弱劍道，剛剛你這一刀雖然在內七絕之下斬出，但有數道情緒並未完全摒棄，所以使得出刀瞬間真氣分散，這才將巨石炸成粉碎。

我猜測，這一刀的巔峰應該是刀氣劃過，切巨石如豆腐，且不損石體分毫。”

皇甫旭倒不是賣弄，只是公羊丘既然敢出此刀演武，自然有這個胸懷包容他人指正，如果他看錯此人，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只是客人而不是僕人，更不是公羊家族的下屬。

公羊丘聽到皇甫旭的評論，感歎一聲，目中有欣喜與開懷，“皇甫兄至誠君子，公羊丘不勝歡喜。

我曾和十三名刀道高手演武，其中有數名都是罡氣武者，可惜他們雖然都知道我的刀法缺陷，卻都不敢指正，真是枉為刀道中人。”

皇甫旭搖搖頭，“我與公羊兄雖然認識不長，但一見如故，頗為投機，自然不會有所隱瞞，所以算不得什麼。”

這話聽得葛明真臉色有些奇怪，皇甫旭是什麼樣的人，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瞭解，他是看的明白了，說是又厚又黑是一點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