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自盡老王歎無常

咚咚咚——

破舊的房間裡，老王將繩子已經在廚房的房梁上栓好了，站在凳子上的自己猶豫再三。

他知道，孫女身上這麼重的傷，能活幾天也不一定了。

而自己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與其到時候看到孫女痛苦地死去，不如自己先走一步，也免得到時候痛苦。

可就在自己終於下定決心的時候，卻是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老王無奈，從凳子上下來的同時罵道：“賊老天，連死都不讓我消停嗎？來了來了。”

老王走到門口，將門拉開。

注意到在門口站著三個人，一男兩女。

中間的少年看上起十七八的模樣，一頭短髮，一身黑袍，有點兒像是武林人士。

而他身後的兩個姑娘，卻是美得不得了。

“三位，你們是？”

這三個人自然是陸朕他們三個。

在馬車裡見到有人上吊自殺，陸朕就馬上帶著紅粉和紫粒趕了過來。

“老人家，多有打擾，實在抱歉。我們主僕三人經過這裡，想要討一碗水喝。”

陸朕說著，從袖口裡摸出來一塊銀子，遞給老王。

若是往常，老王見到這銀子自然是歡喜無比，可現在，見到這銀子，老王卻是搖了搖頭，“人都要死了，還要什麼銀子呀。而且不就是一碗水嘛，你們等著啊。”

說著，老王便去拿碗，給陸朕打了一碗水。

而陸朕也就趁機帶著紅粉和紫粒進入到廚房之中。

老王的家並不大。

一推開門就是廚房，廚房左邊是他孫女的房間，右邊就是他自己的房間。

“老人家，您家的水真不錯，味道甘甜。能不能再來一碗？”

陸朕將一碗水一飲而盡之後，將碗遞給老王。

老王點了點頭，“行，我就當為下輩子積德行善了。”

老王嘴裡嘟囔著，再去給陸朕打水。

而此時，陸朕他們三個人都注意到了吊在房梁上的繩子。

紅粉不知道要說什麼，紫粒知道主人自然有他的辦法，所以也沒有說話。

等到老王將第二碗水拿回來之後，陸朕便將第二碗水又喝下去。

“老人家，您家裡這水是從哪個山泉裡打來的嘛？清冽甘甜……嗯，能再來一碗嗎？”

老王瞪大眼睛看著陸朕。

老王拿的可是大大碗公，這兩大碗水陸朕一滴都沒灑，全部都喝下去了，現在還要？

老王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陸朕，看完之後，才去打第三碗水。

這一次，老王盯著陸朕看，想要看看這個人是不是真的將自己打回來的水都喝了。

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喝這麼多水？

結果就是，陸朕喝完之後，將碗遞過去，要了第四碗。

就這樣，陸朕只要說還要喝，老王就去打水。

終於，在老王端回來第七碗的時候，卻是沒有將碗遞給陸朕，而是問道：“年輕人，你到底是什麼人？我活到這麼大，從來沒見到過誰喝水可以喝六大大碗公的。”

陸朕微微一笑，“因為吃過太多的苦，嘴裡苦，心裡也哭。喝喝這水，就覺得沒那麼苦了。”

老王的心裡，忽然有什麼被觸動了一般。

他端起大碗公，不由自主地遞到自己的嘴邊，喝了一口。

還是後院裡那口井裡的水。

沒什麼所謂的甘甜。

但回想到自己這一生的苦，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孫女，剛剛喝下一口水的老王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老人家，您怎麼了？這水不好喝嗎？不好喝您也不用哭呀？”

紅粉一臉驚訝地問道。

老王知道自己失態，馬上擦了擦眼淚，“對不住，對不住，家裡出了點兒事兒。”

陸朕抬手一指廚房梁上掛好的上吊的繩子，半開玩笑道：“看得出，看得出。”

老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年輕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陸朕繼續保持著之前的微笑，“老人家，我是一名行走武林的大夫。我叫……”

陸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左側屋裡傳出來咳嗽的聲音，聽聲音像是一名少女。

“你是大夫，那……那你能幫我看個人嗎？不是別人，我孫女，她……她……她太慘了。”

說到這裡，老王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出來。

陸朕跟著老王走進她孫女的房間。

通常，男女大防，一般不會讓男子進入到女子的閨房之中。

可現在老王的孫女都已經這樣了，能有人來給她看看病就不錯了，老王也不想那麼多了。

進入房間，見到躺在床上的少女，陸朕就是一愣，跟在後面的紫粒也是大吃一驚。

“老人家，您孫女這是……”

老王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一言難盡，一言難盡，那兩個，不，那群畜生，不是人，都不是人呀！”

陸朕馬上讓紫粒幫忙給少女處理傷勢，同時聽老王哭訴整件事情的經過。

入夜。

皓月當空。

冷風清冽。

陸朕站在院落之中，望著那一輪殘月。

今天晚上，陸朕三人借宿在老王的家裡，不過陸朕卻是睡不著，於是便一個人走了出來。

“主人，這麼晚，怎麼還不睡？”

紫粒晚上也睡不著，正好見到陸朕在院落之中。

陸朕搖了搖頭，“睡不著。”

片刻的沉默之後，紫粒忽然開口道：“是因為那個女孩兒？”

陸朕點了點頭，“雖然我一直在追求強大的實力，也在不斷地擴張自己麾下的勢力。但你問我有什麼目的嗎？其實我的目的可笑到可以說是傻。我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命掌握在別人的手中。甚至有些時候，我的心裡會生出主宰一切的狂妄念頭。

可之前在望日山，今天在這裡。我忽然才明白。

主宰，不是為了掌控一切。

主宰，是為了守護自己所愛，是為了避免自己所憂。”

紫粒回味著陸朕的話，看著陸朕的眼神之中，似乎多了些什麼。

“主人，你是我紫粒這一輩子見到過最男人的男人。”

陸朕不由得一笑，“整個六道宮，最男人的就是我，對不對？”

聽到陸朕開的玩笑，紫粒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也是陸朕第一次覺得紫粒的笑那麼好看，只是單純的好看，沒有嫵媚，沒有妖豔，只是單純的好看。

“夜很深了，早點兒休息吧。明天，柳武山莊的武林大會，蘇子沐雖然將請柬幫我撕了，但我還是要去參加呀。”

“明日，就是決定我六道宮命運的決戰了嗎？”

紫粒知道，明天若是陸朕能勝，那麼從此東寧府將不會再有任何勢力來招惹六道宮。

反之，若是陸朕敗了，那迎接六道宮的，將會是整個東寧府的惡意。

陸朕抬起雙掌，先將左手握緊，又將右手握緊，“放心好了。六道宮的命運，在我手中。柳武山莊的命運，亦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