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心聲

抱著妹妹，我止不住的哭泣，從來沒像現在這麼難受過。我恨，自己為什麼沒能保護好妹妹，我早該想到的，父母把妹妹帶回家，肯定要好好打她一頓的。

如果我來的早一點，悲劇就不會出現了，我也沒能阻止這場災難。

同樣的慘劇再次發生了，只不過上一次是兩年前，這一次是兩年後。而這一次，也許是因為妹妹長大了，不再像以前那麼脆弱，父母打的更狠了。

就看著我懷裡連眼睛都睜不開的妹妹，我的身體就止不住的發抖，我不想哭，可是眼淚就是不受我的控制，唰唰唰的流了下來。

在我吼出那句話後，整個家裡都是安靜，我父母吃驚的看著我，眼神裡帶著複雜。

也許是我那句話說得太重，我媽也跟著哭了起來，眼睛紅紅的指著我大罵：“你個不孝子，我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我卻跟我們說這種話。什麼先打死你，你能和李心比嗎？”

像是沒聽見似的，我繼續抱著妹妹流淚，也許是累了，我的眼淚也流幹了。父母重男輕女的思想一直沒有變過，我知道我說什麼也沒用，乾脆就不說了。

我將妹妹抱了起來，妹妹很輕很瘦，抱著不吃力，我想把她抱進我的房間。可是我爸還沒氣消，忽然一腳踹了過來，“你知不知道她在學校有多野？和校外社會混子搞在了一起，我們李家一輩子清清白白，名聲全被她搞壞了。”

就看著我爸的腳，我咬了咬牙趕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懷裡的妹妹，這一腳就踹在了我身上，我又踹的趴下了。

生怕我壓到妹妹，我趕緊用手撐了一下，看著妹妹沒事，我咧開嘴笑了一下。

再次爬起來，我看了我爸一眼，面無表情的說道，“她再野，有我野嗎？”

“你……”聽了我的話，我爸氣瘋了，然後走抄起皮帶，怒極反笑，“好，家門不幸，生了兩個野孩子，今天我就連你一起打！”

說著就要來打我，我見狀趕緊一把護住李心，不讓她受傷。

但是，我爸的皮帶終究是沒有落下來，是我媽，攔住了我爸，“你瘋了是吧？有話好好說，幹嘛動手？”

看到我媽阻攔，我爸也突然大吼一聲，“你還護著他，你看看都護成什麼樣子了？”

“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打李昊。”我媽賭氣似的說，我爸不好說什麼，只能氣的乾瞪眼。

抱著妹妹，我看著父母在那裡爭吵，聲音大的家外面都能聽見，忽然，我心裡感受到了一種很強烈的無助感。

為什麼，人家的家庭這麼幸福？為什麼在農村，女人生下來就永遠要比男人低一等？我只是想有個家，有個完整的家，而不是現在這個充滿家庭暴力，男尊女卑的冰冷屋子。

憤怒，眼淚已經抽幹了我所有的力氣，就抱著妹妹，我快速朝我的房間走去。

我爸還想打我，可是我媽攔著他，沒有打成，我就趕緊一把沖進我的房間，哢嚓一聲把門鎖上。

門上鎖的刹那，我懸著的心就慢慢落了下來，有門的隔音，父母的罵聲漸漸小了，而我低頭看了一眼懷裡已經哭的失去知覺的妹妹，又是悲從心起，我趕緊把她放在了床上。

放在床上後，我劈裡啪啦不斷的翻箱倒櫃，尋找紅藥水。

找到了藥箱，我忽然愣住了，看著藥箱裡用娟秀字跡寫著的藥材分類，心裡又是沒來由的一酸。

童年的不幸讓妹妹過早的早熟，由於經常被打，她早就知道一個人如何處處理傷口，她偷偷的把藥藏起來，然後分類，因為小時候，沒有人會照顧她，她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李心……”看著她兩年前偷偷藏起來的紅藥水，我眼淚再次流了下來，強烈的內疚感，就像烈性毒藥一樣，無時不刻折磨著我的內心。

發瘋了，我拿著紅藥水不斷往妹妹身上的傷口擦，可是，血還是止不住的流下來，一時間，我知道該怎麼辦。

以前妹妹被打，在床上躺一兩天就好了，可是今天我爸打她打的太狠了。

“對，我可以送她去醫院……”想著，我趕緊抱著妹妹再次沖了出去。

村裡沒有醫院，只有診所，可是離我家很遠，有四五公里的路。

可是，我等不了了。就抱著妹妹往外沖，我爸看見了一把喝住了我，“站住，你帶李心去哪？”

我站住，表情再次變得猙獰起來，回頭看著我爸，說道，“去醫院。”

“不許去，這幅樣子讓外人看見我們的臉還往哪擱？”我爸冷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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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爸的話，我的眼神重新變得迷茫，忽然，我心裡升起一種悲哀感，看向我爸的目光，多了一種陌生。

呵呵，妹妹都被他打成了這樣，他在乎的卻是自己的臉面。

我媽也說，“李昊，不要去了，你妹妹不會有事的。”

“該不會有事呢？你們差點把她活活打死。”冷笑，我看著父母眼神很陌生，為了妹妹，我連親生父母也死心了。

聽了我的話，我媽眼神變得吃驚，走過來查看妹妹的傷勢，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怎麼會打成這樣？”

接著，又回頭責怪我爸，“都是你，下手沒輕重的，差點把李心打死。”

這時候，我爸不說話了，獨自抽著悶煙。我冷眼旁觀，心裡的悲哀越來越重，我爸媽，居然連差點打死妹妹了都不知道。

這一刻，我再也不想看到我爸媽了，背著妹妹，我一路狂奔，四五公里的路，我要一路狂奔過去。

村裡的人互相都認識，我背著滿身是血的妹妹引起了許多人的圍觀，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麼，但是，他們對我妹妹指指點點我還是心裡很不爽。

“都看你嗎啊！”我惡狠狠的大吼一聲。

村裡的人怕了，終於跑光了，我背著妹妹繼續一路狂奔。

跑了一公里，我的腳步漸漸慢了，可是看了一眼背上得妹妹，我咬咬牙使出全身力氣繼續跑。

看到了那片玉米地，我忽的想起了以前，妹妹總是要我背她的事情。

那時的她，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她很粘我的，總是跟在我後面當我的小尾巴，可是，那時候我卻很討厭她。

現在，我終於背她了，卻是這幅模樣。

我眼淚又流下來了，鼻子很酸，一邊跑，我一邊對昏迷的妹妹說，“妹妹，你看到了嗎，我終於背你了……”

我繼續對妹妹說，兩年了，心底積壓了許多陰霾，我有好多話想和妹妹說，現在，終於可以說了。

“兩年前，是哥哥錯了，我不該為了一個絕地求生的帳號，而把你賣給劉鵬的……現在我來贖罪了，你，能原諒我嗎？”

“如果可以原諒我，我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入死……”

看看妹妹安詳睡去的小臉我繼續訴說，說完，我流著淚露出了微笑。

之後，我加速的跑了，四五公里很長，等看到診所的時候，我已經近乎虛脫了，停下來時才感覺自己的衣服很濕，這是眼淚的痕跡。

就看著這些痕跡，我眼神深深的變了。這是妹妹的眼淚，她剛剛哭過，只是我沒發現而已。

我又偷偷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眼裡帶著淚水。她沒睡著，只是把眼睛閉上了，之前我的心聲，她全聽到了。

我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問了一句，“疼嗎？”

她沒反應，只是輕輕的哭，我就趕緊帶著她闖入診所，“醫生，快救救我妹妹。”

診所裡的人大吃一驚，裡面只有一個醫生，很老了，但是醫術不錯，看到我妹妹他也是大感震驚，讓我趕緊把妹妹抱到床上。

“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妹妹，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我幾乎是哀求出聲了。

老醫生叫我出去，把門關上之前對我說，“放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救你妹妹，你先外面等著。”

之後門就關上了，我在外面等著，如坐針氈，心急如焚，想了想，我還是跑到了診所的另一側，那裡有窗戶。

窗戶是透明的，隔著玻璃我看見老醫生拿著酒精和棉花球不斷在李心身上擦試著。

妹妹已經醒了，因為出血的地方都要消毒，裡面的皮肉都被打爛了，酒精碰到很疼，妹妹疼的全身都在痙攣。

“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嗎？”我在外面喊。

他很年邁，行動不便，聽到我喊，就讓我進來了。

他拿著棉花球和酒精，叫我把妹妹的衣服脫了。

“啥？脫衣服？”聽了老醫生的話，我一下子愣住了。